盡管瑪麗貝思靠她的銀行薪水,手頭一直很拮據,但她還是一周一周地對付過去了。那件事情之后,信貸公司也很照顧她,同意與她重新簽訂契約,減少了每月償還的額度,不過這樣一來,期限則是延長了四年。
銀行里的大家也表現得格外熱情,但她最終沒有跟什么人深入來往。這主要是由于她天性如此,還有則是她的人生經驗。
此刻,瑪麗貝思正在一套狹小但卻舒適的房間里準備晚飯,她三歲的女兒則在一旁幫忙,當然最終是越幫越忙。
突然,房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瑪麗貝思感到奇怪,同時有些緊張,她做個手勢叫斯特拉不要動。
過了一會,敲門聲又響了。
瑪麗貝思不得已慢慢向門口走去,她把耳朵緊貼在門上,大聲喊道:“誰?。俊?p> 但是沒有回答,外面的人又敲了一下門。
由于起初燈光暗淡,她順著門縫什么也看不見。最后她才慢慢看到一張面孔,同時聽到一個聲音:“瑪麗貝思,我可以跟你談談嗎?對不起,你能讓我進去嗎?”
讓她大吃一驚的是,來者竟是查理斯·戴維斯。但這副面容蒼白且憔悴,已經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人了。
她故意拖延了一會才說:“我以為你還在監獄里呢。”
“我出獄了,今天剛出來。”他自己又糾正說:“我是被放出獄的?!?p> “你到這里來干什么?”
“我記得你住在這里?!?p>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問你為什么要來找我?”
“因為在里面的幾個月時間里,我一直想見你一面,跟你談談,向你解釋……”
“已經沒有什么可解釋的了?!?p> “不!我確實需要解釋!瑪麗貝思,我求求你。請你聽我說!”
這時,從瑪麗貝思身后傳來她女兒的聲音:“媽媽,誰呀?”
“瑪麗貝思,你和你的小女兒都沒有什么好怕的,我身上什么東西也沒有。”說著,他舉起一個破舊的小背包,“這是我出獄時,他們還給我的所有東西。”
不知怎么回事,瑪麗貝思的充滿了強烈的好奇心,但心里也在犯嘀咕,不知道以后會不會懊悔。
“那么……”
最后,她打開了門。
“謝謝你。”
查理斯猶豫了一下才走進來。
“你好,”斯特拉上來問,“你是媽媽的朋友嗎?”
這讓他一時顯得很狼狽,過了一會才回答:“并不能算是。如果是的話,就好了……”
小女孩打量了他一番又問:“你叫什么名字?”
“查理斯·戴維斯?!?p> “你是個瘦子?!?p> 查理斯也笑了?!笆堑?,這我知道?!?p> 此刻,瑪麗貝思也把他完全看清楚了,自從她最后一次看見他以來,他已瘦得不成樣子,看上去還很虛弱。
“我可以坐下嗎?”
“坐吧?!?p> 瑪麗貝思請他坐在椅上,而他自己卻還是緊張地站在那里。
“你在監獄里過得太差了?!?p> 查理斯搖搖頭說:“當然不可能過得舒服?!?p> “確實看得出來?!?p> 斯特拉問:“你是來吃飯的吧?媽媽今天做的是餡餅。”
“不、不是?!?p> 這時,瑪麗貝思直截了當地問:“你今天吃過飯嗎?”
“今天早晨,我吃過一些東西?!?p> “那你就和我們一起吃吧。”
她在吃飯的小桌旁擺了一個座位。在任何平民的家里這樣做都是很自然的,把食物拿出來讓大家分享,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相比起瑪麗貝思,斯特拉倒是喋喋不休地問東問西,戴維斯也認真地回答著她的問題。逐漸的他原先的緊張情緒開始消失。
查理斯·戴維斯把吃完的盤子推開,嘆了一口氣說:“謝謝你,瑪麗貝思。我好長時間沒有這樣吃飯了?!?p> 瑪麗貝思問:“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不知道。明天開始找工作。”
“斯特拉,該睡覺了?!?p> 片刻之后,瑪麗貝思就給她梳洗完畢。斯特拉臨睡前特意來道晚安,“我爸爸一聲不響的走了,你也要走嗎?”
“是的,馬上就走。”
“我也是這么覺得的?!?p> 瑪麗貝思把斯特拉安頓好以后,她面對查理斯坐下,“好了,你現在可以談了?!?p> 過了一會戴維斯才說:“自從我被……帶走……以后,我一直想對你說對不起,我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特別是對你的行為。我真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么發生的?!?p> 瑪麗貝思聳聳肩。“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現在說它還有什么意義呢?”
“這對我是很有意義的。請你聽我說,讓我把一切都告訴你,當時到底是怎么回事?!?p> 當查理斯開始講述的時候,瑪麗貝思最開始的反應是懷疑。但聽他說下去后,她判斷他所講的都是實話,這讓她的心里頓時充滿了憐憫的情緒。
對比起她那出走的丈夫,兩人都是軟弱的,然而查理斯還愿意回來向她表示懺悔,這就證明他還有些男子氣概,而這些是他丈夫所不具備的。
“瑪麗貝思,我最后想問你一件事。你能原諒我嗎?”
瑪麗貝思的淚水涌了上來,這個要求她是能理解的。
“查理斯,站起來??粗摇!?p> 查理斯聽從地站起來。
“你受的罪也夠了。好了,現在我原諒你?!?p> 接著,查理斯臉上的抽搐起來。他哭了,瑪麗貝思用雙手攙住了他,等查理斯平靜下來后,兩人重新坐下。
瑪麗貝思提了個很實際的問題:“今晚你準備在哪里過夜?”
“還沒定。我想隨便找個地方?!?p> 瑪麗貝思考慮了一下說:“你愿意的話就留下吧?!?p> 當她看到查理斯驚訝的表情時,補了一句:“你可以睡在這個房間里,就今天一個晚上。我們臥室的門會鎖起來的?!?p> “如果你真的不是說笑,我很愿意睡在這里。你不必擔心受到危險。”
他沒有說出不必擔心的真正原因是,他對女人的情欲已經消失,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再成為一個男人。
第二天早晨,當瑪麗貝思走出臥室時,查理斯已經離開了。
她拿起桌子上留下的一張紙條。
瑪麗貝思,感謝你!
——查理斯·戴維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