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立晃了晃手,笑道:“這會兒不是見笑的時候,其實她比你說的全面,這些信息很有用,如果這幫兵匪當真如此了得的話,那這事就耐人尋味了。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修煉達到聚力境的修士甘心落草為寇的。”
可不是,凡修煉到聚力境的,絕不恥于為匪為寇。
日向帝國各封地都有私設學堂,注重人才的培養。
即使資質欠佳者,不能進入國子監進修,但只要在各封地學堂用心苦練,最終也能脫穎而出,成為各國宗室的府衛抑或鞏固城池的城衛,從此告別務農,吃上軍餉。從修為品級來斷,煉氣境者為兵,而修煉達到聚力境的通常為將,
如果說當兵的不滿現狀,落草為寇,那還說得過去。
可是為將者,逍遙一方,豈甘蝸居深山,攔路打劫。
所以偶有兩個例外,尚還說得過去,但遺忘森林所聚乃是一窩,這就不正常了。
宋大中琢磨出端倪,說道:“確實耐人尋味,那依你之見這伙兵匪是何來歷?”
殷立搖搖頭,苦苦一笑,其實他只是把目光聚焦在“聚力境”這個疑點,然后依據疑點論事,說實在的他也猜不透這伙兵匪的來歷。不過,搖頭苦笑之余,稍作冥思,一道靈光突然射進了殷立的腦子里,他想起宋大中說國子監應考期間,這伙兵匪最是活躍,為何?
想到此節,殷立以拳擊掌:“難怪,我明白了!”
這話一出,全場為之一靜,所有人都投來目光。
宋大中喜問:“你想明白了么?快說來聽聽。”
殷立沒有急于回答,把臉轉向典星月,笑道:“我估計你又要見到大黑痣了。”
典星月眉頭微蹙,手指暗暗捏動衣角,厭道:“這時候我沒心思聽你開玩笑。”
殷立斂笑正色,一本正經說道:“我可沒跟你開玩笑,你想啊,既然我們已經想到聚力境的高手不會輕易為匪為寇,那么盤踞在遺忘森林里的兵匪就不該個個都是聚力高手,唯一的解釋,這些匪徒就是魏國公安插在這里的殺手,那大黑痣是魏國屬地的世子,他未必不知道你到了魏境,說不定這時候他正在外面搜你呢。”
聽他這么一說,典星月心境激蕩,惴惴不安起來。
自打上回魏大熏求婚一事之后,她便受到了驚嚇。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每每想起魏大熏的臉,她就覺得作嘔。
此時殷立的話,令她再難守靜,心里的不安更像一塊飛石,在她平靜淡雅的臉上蕩起一圈圈的波紋。她怔了一下,試圖撇開魏大熏與兵匪的關系,于是說道:“你說是魏國公安插的殺手,你有什么根據?”
殷立盯著篝火,目光一邃,便將自己的猜測簡單的說了一遍。
他依據宋大中的話,加上人人盡知的天下大勢來印證猜測。
眾所周知,日向帝國以天子為尊,天子勢強,封國屬地均都安分,但這幾十年,天子勢微,各封國由此生亂,摩擦不斷,大有相互壓制唯我稱雄的趨勢。正因如此,殷立推斷,魏國公或許正是利用遺忘森林這條通往帝都的必經之路,安排兵勇扮作匪徒,以此剿殺殷、燕、宋、吳、蜀五國的應考學子,達到消滅五國屬地的新生力量。
況且在魏境,只有魏國公有絕對的能力調遣這么多聚力高手扮匪扮賊。
山洞眾人聽到殷立有力的分析,一個個震驚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是又如何,大不了一死。”
典星月心田不禁一苦,她知道殷立的推斷有理有據,天下之勢原就是如此,魏國公向來又是制造事端的始作俑者,說他暗布殺手意圖不軌,八成沒有冤枉他。倘若魏大熏當真就在此間,倘若逃無可逃,那這趟情愿一死,也絕計不能落入魏大熏的手中。
她不怕死,就怕殷立厄運難逃,隨她而去。
不管怎么說,殷立是少主,不能客死異鄉。
況且她虛長一歲,于公于私都該護好少主。
于是“死”字出口,立時淡淡雅雅的又道:“要是魏大熏真在這里,到時我就跟他說,我留下,讓你走。”說時,從袖筒里拿出南陽侯殷羽臣的拜帖交給殷立:“你把拜帖收好,到了帝都太昌,你就自己參考吧。”
殷立把拜帖一推:“你說留下就留下嗎,我可不答應。”
典星月心嘆:“你能說出這話,也不枉我護你一場了。”
心嘆之際,心意早決,把拜帖硬塞在了殷立手上。
殷立不肯要,又把拜帖塞回給她,鎖著眉頭說道:“這是我爺爺交給你保管的,我毛手毛腳的可不能拿,你也別跟我說死啊留的,想死哪有這么容易,我殷立跟王八蛋打架,從小就沒輸過。”
典星月抬頭看他,嘴角點笑,目光一陣癡迷。
旁邊的宋人看她迷人的樣子,也是眼放光彩。
宋大中這邊更是看癡了,癡得微張嘴巴,口水都快淌出來了。梅麗娜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醒神,而后呵呵干笑兩聲,朝殷立說道:“聽殷公子的意思,好像有退敵的辦法,你不妨說出來,讓大家伙參詳參詳。”
殷立撈頭干笑:“我也沒什么辦法,一字,打。”
旁邊宋人聞言悚懼,一個個又是搖頭又是晃頭。
“開什么玩笑,打,就我們打得過嗎。”
“是啊,明知打不過還打,豈不找死。”
“公子爺,咱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宋大中揚手打止,噓了好幾聲,說道:“你說你們說個話怎么跟吃了槍藥似的,你們就不怕把賊找來,尤其梅麗娜,你嗓門太大了,從現在開始,你得學會閉嘴。還有,什么叫明知打不過還打,假如遺忘森林是魏國公布設的陷阱,你們認為他能活著讓我們離開,我估料這伙兵匪在出口設著埋伏呢,這場仗咱不想打也得打,到時能活一個是一個吧。”
殷立輕輕打哈:“死不了,按我說的打都能活。”
宋大中精神一振,顫聲問道:“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