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

　　方煙又困又餓，白天那女人端來的飯菜，她一口也沒敢吃。女人收走的時候，還惋惜地留下一句：“可惜了這飯菜。”

　　她不知道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這房間唯一的窗戶從外面被木板封住，她大概在心中推測了一下，天大概率是已經黑了下來。

　　正把頭埋在腿間昏昏欲睡時，門開了。

　　女人端了盤飯，砰一聲施舍般隨意地扔在了方煙面前，些許米粒與菜汁因這蠻力濺到了方煙腿上，頭頂上傳來不溫不火的聲音，聽起來卻有些許的嘲弄意味：“吃吧，千金小姐。”

　　方煙心中權衡片刻，默默坐起身來，端起盤子，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

　　現在她多少還有些許的用途，對面應該暫且不敢對她怎么樣。與其被餓死，不如往肚子里吞點，哪怕之后還有機會逃跑，自己也還能多少存些力氣。

　　把她當成乞丐又如何呢，一切想法的前提都得是活下去，之前覺得自己一個人處在這兒，死了也不免是和這個狗屁世界一刀兩斷的好選擇，可現在，她必須為了那個人，再去爭一爭。

　　“你那個好哥哥為什么還不來，”女人看她一勺一勺往嘴里吞著，輕笑一聲，光影落在女孩臉部，看不清女孩的表情。“你不會感到傷心嗎？你的好哥哥，青梅竹馬，接了電話這么久，竟然還沒來。”

　　女孩沒有應答，只是繼續吃著，房間里空空蕩蕩，只有女孩吞咽的聲音，和勺子刮試底盤的聲音。

　　-

　　江秋北將家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備用鑰匙，他斷定江潮臨走時一定是將備用鑰匙也一并裝走了。

　　他的疑惑更深了，之前在門邊詢問江邱南很久，也沒有聽到江邱南的回復。他焦慮起來，太多未知的東西，恍若一個巨大的謎團，籠罩在他的頭頂。

　　江邱南翻來覆去就只有那一句話，“幫我開門，秋北。”

　　他焦急地跑到二樓，敲了敲江邱南的門，“哥，備用鑰匙也找不到，應該是被爸帶走了。”

　　江邱南聽到門外的話，正要說些什么，聽到家里的大門被打開的聲音，江潮回來了。

　　樓下傳來一陣厲喝：“江秋北，你要是敢給你哥開門，我就打斷你的腿！”

　　江秋北慌忙站起，江潮已經沖上了二樓，指著江秋北怒喝，“給我滾回房間！”

　　江秋北愁眉苦臉地回了房間，剛打開門，想了想，又折了回去。“爸，”江秋北弱弱地開口，“都晚上了，哥一天沒吃什么東西，給哥點吃的吧……”

　　“給他吃？我就要餓死他！”江潮的頭發更加亂糟糟，眼睛里血紅一片，“就是讓你們吃的太好，就是讓你們吃的太好——”江潮失了神般嘴里喃喃自語起來，突然又神經質地高聲起來：“我就讓你們長長記性，吃不是大水漂來的！”

　　江秋北看著面前暴躁的父親，不免打了個寒顫。

　　實在太過陌生，這個樣子的江潮。

　　-

　　“我再等他一天。”

　　門外一直看守未曾露過面的男人走了進來，一雙吊眼直勾勾地望著方煙。這人眉毛又亂又粗，且短的滑稽，一雙眉毛在眼角前截然斷絕，加上一雙吊眼，看得人寒從心生。

　　“明天他再不來，”男人嗤笑了一聲，“我就送你上路了。”

　　轉身要走，像是在這房間里多待一秒都無趣，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玩味地轉過臉來。

　　“你知道嗎，方家的選擇是——”男人笑了起來，露出兩排又黃又歪斜擁擠的牙，“棄了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