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這一出鬧得不算大,但是她和福寧決裂的事情,卻人盡皆知。
倒也不是動靜太大,而是皇后的大公主兩人再也不來往,是個人都能發(fā)現(xiàn)。
可偏偏這件事不能對外說,所以兩人誰都沒有解釋。
“娘娘好計謀,如此一來離間了她們母女二人,便是成功第一步了?!苯鹬榻o沐貴妃打著扇子,開心道。
此時已經(jīng)步入十一月了,但沐貴妃還是喜歡有點兒涼風吹著的感覺,這樣仿佛就能時刻提醒她保持清醒。
“這還沒到成功第一步呢?!便遒F妃慢悠悠開口,“更何況,這怎么能是我離間的呢,這明明是皇后娘娘自己干的事兒?!?p> 金珠應和著說是:“那咱們什么時候要去找福寧公主殿下?”
沐貴妃抬手示意她不用繼續(xù)扇了,從貴妃榻上起身走到門口,看著天上那一輪清冷的月亮,嘆了口氣:“不著急。”
她兒子丟了都沒有急,此時更是不能急。
別人說她心狠也罷,心大也罷,但此時越是形勢緊迫,越是不能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次年關(guān)前后,就該是時候了。
北涼圣女城,聽完月塵的話,盧謹眉頭緊鎖了起來。
他居然不知道,這個不夠堅強,不夠勇敢,也不夠有主見的妹妹,居然做出了這么堅強、勇敢又有主見的決定——她決心找到破除圣女與圣物之間連接的辦法,阻止重新延續(xù)百年前的悲劇。
“你是不是也覺得,這一點兒也不像她會做出來的事情。”月塵苦笑,“我也這么覺得?!?p> 但她確實很堅定地選擇了這條路,即便前路從未有人走過。
“可現(xiàn)在的情況,我們也去不了南淵,且不說那片瘴氣林,就單說要路過東黎這件事,恐怕就沒這么簡單?!北R謹提出了自己的擔憂,“首先,我們?nèi)绻p車簡行私下走的話,就無法保證安全,當年阿婆既然能借出圣物來借兵,這次為了追殺我們,她自然是辦法更多。但要正大光明的走,那就得師出有名,不僅得走的高調(diào),最好還能借道東黎的京城?!?p> “師妹也是這么說的?!痹聣m點頭,表示贊同盧謹?shù)南敕ā?p> 可只是這一條,就已經(jīng)足夠困難了。圣女回來了,阿婆還會放人嗎?
這個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盧謹長嘆一口氣,抬手扶額。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他們必須在這一個月內(nèi)想到可行的辦法來,否則如果圣女大典一旦開始,事情恐怕就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
紅鸞從昏迷中蘇醒,已經(jīng)是三天后。
醒來后她就從月塵口中得知了他把計劃透露給了盧謹,有些急切地想起身去找盧謹,勸說他不要參與這件事。
月塵忙拉住她:“你現(xiàn)在還管他?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如今多一個他進來,不是拖下水,而是為了能夠成功。”
紅鸞抿唇看向月塵。她知道月塵說的在理,可是她做不到讓已經(jīng)被迫接收了那么多事的盧謹,繼續(xù)參與北涼的事情:“可是他一旦參與了,便再也回不了頭了。”
他不屬于北涼,沒有必要蹚這趟渾水,到時候若他也被折進去了,那自己恐怕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可是你想過沒有,即便不參與,但他生來如此,誰會允許他回頭呢?他回頭又能去哪兒呢?東黎嗎?”月塵按住紅鸞的肩膀,問道。
紅鸞因為身體虛弱又著急起床,現(xiàn)在有點兒喘。坐在床沿一邊順氣一邊思考著月塵的問題,思索著月塵告訴她的,他和盧謹?shù)膶υ挕?p> 不認命,如今卻回不了頭,被迫參與嗎?
“人生來是怎么樣是天注定,可該活成什么樣是自己決定的?!痹聣m說道,“他想要作為盧謹活下去,而不是作為青鸞死去,那便不能由我們來他該如何活?!?p> 紅鸞逐漸冷靜了下來,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或許,我知道一點兒辦法,只是不知道能否成功。”
月塵眼睛一亮,趕忙問道:“難道是這幾天阿婆說了什么,或者是你見到了什么?”
紅鸞搖頭,又點頭:“是,也不是?!?p> 她在月塵期待的目光中問道:“你先告訴我,目前為止做的這些,到底是為了什么?!?p> 月塵被她問的一愣:“目前為止?”
“對,從霧雪城開始。”紅鸞點頭,“師兄,你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人,為什么會突然跟我說這些,為什么會突然選擇背棄圣女殿,為什么明知道有很大可能結(jié)果依舊不盡人意,還是選擇說這些?”
“因為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你們……”月塵微笑著說道,但他迅速就被紅鸞打斷了,“師兄,你知道我要聽的不是這一套準備好的說辭。”
月塵一愣,收了笑緊抿著嘴唇不再發(fā)一言。
就在紅鸞不準備繼續(xù)等下去的時候,他終于開了口:“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寧愿受罰也要提前去找你這件事非常疑惑,甚至懷疑我的動機?!?p> 他說的對。
因為那些話,雖然圣女城內(nèi)有不少阿婆的耳目,但也不至于需要避到那種程度才能說。
那么除此之外,必定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親自去確認,否則他堂堂一個左護法,怎么可能為了那些雞毛蒜皮的歷史,以及對阿婆心意的揣測,就跑到霧雪城去。
當初紅鸞說的那些也是真心話,她也不希望悲劇繼續(xù)循環(huán)下去。歷任圣女可能不曾見過線人,百年前的圣女更是從出生起就不曾見過另一個為了北涼而犧牲的姐妹。
但是她不同,她見到了自己的孿生哥哥,也親眼見到了圣女光鮮下的殘酷和血腥。
所以她認同了月塵的想法,但卻始終懷疑著他的動機。
見紅鸞如今也不再好糊弄,月塵沒有辦法,只好嘆了口氣,坦白了原由:“我無意間通過雅然得知了……一些事情。”他的神情帶著不忍和憤怒,放在膝頭的手下意識地握緊。
紅鸞心下一驚,直覺感覺這件事恐怕不如想象中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