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各位客官大駕光臨來小店捧場,小店感激不盡。自今日起,五日內來小店購置書籍,亦或是請小店代筆的客人,價錢一律八折,還有諸多小禮品相贈,客官們可莫要錯過了!”蘇鯉兒站在竹里齋門口,落落大方地向著一眾圍觀的客人們福了福身,含笑道。
竹里齋是個書齋,這是毋庸置疑的,只不過,蘇鯉兒并不想將其只當做一個買書賣書的所在來用,在她看來,那樣未免太過單調了。因此,在她的籌劃下,竹里齋除去賣書,還提供替人代筆的服務,無論是公文還是信函,但凡客人有所要求,這些事情竹里齋都接,代筆,代寄,等等等等,相當周到。
先前,蘇鯉兒是這么告訴蕭燕燕的,大康王朝的百姓們,識字的畢竟不多,有個專門能夠代筆甚至代寄信的鋪子,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即便是那些識字能文的讀書人,也總會遇到些需要一個代筆之人出手的不便情況。更何況,葫蘆街這個橫跨黑白兩道背景的特殊性,決定了來這里的人必定不會只有平頭百姓,而能夠接觸到江湖上的人,就意味著葫蘆街探聽消息的渠道,又多了一條。
此刻,聚在竹里齋門外的客人們,顯見得都被蘇鯉兒一番話勾起了好奇心,待她側身讓開一條道,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之時,便有一波客人相當給面子地涌進了書齋里頭。進去一看,眾客人不禁眼前一亮,竹里齋內部布置得大氣簡約,卻又不失格調,有供客人們挑選書籍的書架區(qū),也有供客人們坐下來喝茶看書的休息區(qū),而另一個方向,便是竹里齋替人代筆的地方,幾個書生幾個姑娘早早地便候在了那廂,就等著客人們了。
蘇鯉兒跟著第一波客人們進了書齋,在蕭燕燕和薛小小的幫忙下,幾輪招呼之后,原本稍顯混亂的場面,漸漸地有序了起來。悄悄地退到了書齋邊上,蘇鯉兒看了一眼現(xiàn)下的局面,滿意地呼出來啦一口氣。
“生意挺不錯的?!币粋€聲音忽然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
蘇鯉兒沒有回頭,這聲音熟悉得緊,不用看她也知道來人是誰:“也不虧我先前忙了好久,畢竟我這鋪子開起來就是要做生意的,這些客官都是些大爺,不把他們伺候妥當了哪兒成啊?”
唐昀點了點頭,身子向后微傾,靠在了墻上:“我那邊的人也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只要你的客人們拿著東西過去,他們自會接待的。話說回來,那些用來寄信的圖集,倒是當真弄得不錯,上頭的畫兒也好看,想來感興趣的人會有不少,呃……那東西叫什么名兒來著?”
“明信片?!碧K鯉兒笑瞇瞇地回答,“上邊的畫可費了我不少功夫呢,要找到那些風格不同的畫師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兒?!?p> 唐昀點了點頭,明信片這東西新奇得緊,就連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難免對其多出幾分興趣?!翱礃幼?,你這廂現(xiàn)在也不急需人幫忙吧?這般我便先回去了?!鳖D了頓,唐昀說道。
“這么著急回去作甚,來都來了,不在小店坐坐么?”蘇鯉兒一扭頭,笑瞇瞇地看著他。
唐昀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還好意思說呢,若不是你先前合著燕燕擠兌我,非要我親自負責你們幾個今兒的伙食,我用得著起個大早,下廚準備食材么?到現(xiàn)在還沒弄完呢?!?p> “咳咳……”蘇鯉兒很是尷尬,唐昀不說,她險些兒都給忘了,先前一群人在合計竹里齋開業(yè)的事情之時,蕭燕燕就半開玩笑地打趣唐昀,說要他替蘇鯉兒好好犒勞一下她們這些來幫忙的人,這個提議得到了在座其他人熱烈的贊成。于是乎,蘇鯉兒也跟著起哄了一陣,最后唐昀無奈之下,把這件事兒給攬了下來。
這么說來,竹里齋開門之前,唐昀在那里準備的東西,其實不是提壺小廚用來招待客人的菜肴樣式,而是給自己人吃的?蘇鯉兒心里突然覺得有些慚愧,自己不過是白跟著其他人起了個哄罷了,唐昀卻是要忙一早上,除此之外,他還要負責接待從竹里齋這邊流過去的客人……
“多謝,這一次辛苦你了?!碧K鯉兒收起了臉上的笑意,一雙杏眼直視著唐昀的眼睛,第一次相當認真地向自己這個便宜搭檔道了個謝。
唐昀怔了一下,顯然沒料到蘇鯉兒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向自己道謝,反應過來之后搖頭笑了笑,道:“沒什么,橫豎是早先答應下來的事情,如今自然是要完成的?!?p> 蘇鯉兒定定地看了他一陣,點了點頭,下一刻,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微微偏了偏頭,向唐昀道:“既然如此,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夠觀摩一下唐大廚今兒中午還打算做些什么呢?”
這姑娘真會順竿爬,心也是有夠寬的,就不怕她自己的鋪子忙不過來么……無奈的神色才消失了沒多久,就又出現(xiàn)在了唐昀臉上。
……
唐昀最終還是沒能拗過蘇鯉兒,亦或是說,他壓根就擋不住一個吃貨對美食的執(zhí)著。于是乎,沒過多久,唐昀的小廚房里頭,就多了兩個人。
看著砧板上已經(jīng)被洗凈去鱗、處理干凈了的魚,以及邊上放著的好些個瓶瓶罐罐,蘇鯉兒好奇地挑了挑眉,問唐昀道:“這不是剛才抓出來的那條草魚么,這是想做什么?”
唐昀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現(xiàn)在要做的,可是臨安府的一道特色菜。西湖醋魚,聽說過沒有?”
“西湖醋魚?”蘇鯉兒瞬間眼前一亮,這道菜她還真沒吃過,不過,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么,這道兩浙路一帶名聲響當當?shù)牟?,她想不知道卻也不大可能,乍一聽到這個名字,登時饞的不行。
唐昀好笑地看了蘇鯉兒一眼,至于的么,一聽西湖醋魚這個名字就一副饞涎欲滴的樣子?“快兜著些,口水都要下來了?!碧脐离y得好心情地開玩笑道。
被看穿了,蘇鯉兒微微有些赧然:“我從前吃魚的時候也不少,不過西湖醋魚確實沒吃過,這一次倒真是要好生嘗一嘗了?!?p> 唐昀看了蘇鯉兒一眼,若有所思地問道:“從前能經(jīng)常吃到魚,鯉兒莫不是江淮一帶的人?”
“是,我的籍貫在明州,說起來,離臨安府還不遠呢?!碧K鯉兒笑道,“唐昀你呢?”
“我啊……”不知為何,在提到籍貫之時,唐昀神色間出現(xiàn)了片刻的恍惚,不過也僅是一瞬,便恢復了自然,在蘇鯉兒尚未發(fā)覺異常之時,唐昀便回答道,“江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