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草藥與畫都賣的不錯,一頓飯言梓愔還是吃得起的。不過季雨柔卻是不知的,就是足不出戶她還是聽過聞名祈天城的珍饈樓的。所以一進珍饈樓,心中憂思就沒少過。
她早已不是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她體會過囊中羞澀當然困境。所以反倒有幾分拘束,倒是憐雪,好奇的緊,那閃著光的大眼睛不住打量周圍。人雖然還中規中矩站在季雨柔身后,可魂卻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午時快到了,可人卻遲遲不顯身。本來還帶著幾分希望的季雨柔越來越不安。“愔兒,還是算了吧?娘親沒事,不用如此麻煩。”
左不過又是身體虛弱的話,又何必在浪費銀子。
“哪里能算了,娘親一直不見好,怎能再這么耗下去,傷了根本可如何是好?”查課她的不安,言梓愔安撫性地握住她的手。
看著面前這雙眼中執拗的光,季雨柔也知道拗不過,便也不再說什么。只是臉上又加了幾分愁容。
言梓愔悠悠一嘆,正準備說些安心的話。門突然被打開,卻是一身著紫衣的翩翩公子毫不客氣走了進來,本來氣質還算不錯。可他手中拿著一把風雅折扇輕浮的夭折,生生破壞了他的氣度,反而多了幾分登徒子的意味。
這突然的一聲讓憐雪神游的思緒回到大腦,抬眼竟見一個油頭粉面的登徒子向自家小姐走去。一時間怒從心起,早忘了她們一行人除了季雨柔都身穿男裝。
直接上前振臂一張,擋在來人的面前。異常有氣勢地呵道,“你這人怎生如此無禮,亂闖他人的房間。”
那人似沒聽見她不客氣的話,大步流星來到憐雪面前,端詳半天,微偏頭看向言梓愔,戲謔道。“莫無公子,你們家隨從一向都這么囂張?”
明明是一個害羞又膽小的小女人,可一遇上言家的事。憐雪那無所畏懼的勇氣,從來言梓愔也只有甘拜下風的份。
本來她沒被突然有人闖入嚇到,倒被憐雪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縱然已見過多次溫順的憐雪突然黑化的場景,她還是覺得很神奇和有些好笑。
“憐雪不得無禮,這便是邱大夫。”忙起身解釋,生怕慢一步憐雪再做出什么事來。
憐雪俊俏的小臉頓時一紅,迅速退后。幾步她以為醫術高明的大夫至少都年過半百,沒想到這人會這么年輕。所以完全沒有往大夫那邊想。
然這樣一想,憐雪越來越覺得有道理。有哪個大夫這么輕浮的,于是幾個呼吸下來,憐雪已經認定面前的人定了騙了自家單純的小姐。可礙于沒有證據,只得在一旁警惕的盯著邱梵隱的一舉一動。
請他坐下,言梓愔也沒有心情說什么客套話,直接請人診脈。
好在邱梵隱也不是多話的人,只見他坐在季雨柔對面,熟練的探向她的脈象。臉上始終帶著一抹深思,反倒讓人不知他的真實想法。
這也不禁讓屋里的三個女人都提起來心,季雨柔戴著帷幕,看不見她的神色。然手中的力度卻泄露了主人的心情。言梓愔壓下心中的緊張,安撫地拍拍季雨柔的手。
半晌,邱梵隱似疑惑似凝重地收回手。言梓愔的心頓時一沉,忙給他使了個眼色。
邱梵隱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坐正身形。“夫人不必擔憂,您只是自小受寒,所以體質虛弱。若調理得當,假以時日必會痊愈。待會兒,在下我寫個方子,需得每日服用方能見效。”
“謝謝大夫,多想大夫。”季雨柔一聽可痊愈,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未免在人前失態,只得壓抑著語氣中的喜悅,盡量溫和道。
想到邱梵隱剛剛凝重的表情,言梓愔是半點也高興不起來。只得勉強附和地笑笑,卻暗暗向邱梵隱使了個出去說話的眼神。接著對處在喜悅的季雨柔道,“娘親,時候也不早了,我去見人送些飯菜來。”
“去吧!”心病一除,季雨柔軟綿的聲音又多了一分靈氣,就連身上也多了一絲華光。只見她又轉頭,“邱大夫也尚未用飯吧?若果不介意,一起吧?”
言梓愔的心不斷下沉,失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希望背后潛藏著絕望。所以她又怎么會把這么一顆定時炸彈放在季雨柔身邊,于是連連給他使眼色,希望他識趣拒絕。
見對面三人竟有兩人似乎都不見得待見自己。沒想到一向受人追捧的自己,有一天也會這么被人不待見,邱梵隱心里也不知該笑還是該怒。不過看到言梓愔的目光都快化作一把利刃了,邱梵隱才頗為有氣度一笑。“夫人多慮了,這是邱某的榮幸,那就叨擾了。”
見他無視自己,言梓愔險些把這人直接扔出去。若非理智告訴她,此人好要給季雨柔看病,她想她早就忍不住了。在季雨柔的催促和邱梵隱的厚臉皮下,言梓愔滿腹憋屈地走出房間。交代了小二之后,她并不急著進入房間。而是在不遠處的欄桿處等著,不一會兒,邱梵隱便帶著如沐春風的笑走了出來。
不用看只用聽也知道,他定然哄得季雨柔笑意連連。季雨柔能解開心結,她自然高興。就怕這不過是水中月,境中花。思及此,言梓愔哪里校得出,她冷著一張臉,見邱梵隱走近,忙問道。“邱大人,恕我直言,我母親的病到底怎么樣?是否有藥可醫?”
“莫無公子不必擔心,令尊確為體虛,自然有藥可醫。只自小傷了根本,要想根治怕會費不少時日。許是十年也許是一輩子,期間需好好調養,不得再傷了身。否則會傷上加傷。”見言梓愔眼中的急切,邱梵隱不由收斂方才的散漫,正色道。
有藥可醫就好。知道不是判了死刑,言梓愔不由松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不少。“邱大人不必如此,叫我莫無就好。今日多想大人,大人事物繁忙,莫無就不多留了,先告辭。”
雖然放了心,可若季雨柔聽了盡麻煩至此。少不得悶在心里煩憂。所以以防邱梵隱不小心說漏了嘴,還是今早下逐客令為好。
而且賠上一年的自由還不夠,還要賠上一頓飯。所以說她就是吃不得半點虧的人。
然邱梵隱又不是傻子,哪里會讓她如意。微微一錯步就擋住言梓愔的去路,“小莫子這是過了河,就準備拆橋了,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不知邱大人何處此言,莫無怎會是這樣的人。”小莫子,言梓愔臉色一黑。抬頭,卻是滿臉的無辜。
邱梵隱自然沒錯過那一瞬間的黑色,勾唇一笑。“小莫子這樣說,我自是相信的。”話落自顧自率先走上前,然后忽轉頭。看著還僵在原地的言梓愔,好心提醒到。“小莫子可要跟上,令尊可是早就囑咐在下早點回去。”
他覺對是故意,言梓愔握著拳想到。不過地位沒人家高,打又打不過,還有求于人,她還能怎么著。最后只得泄氣地松了手心,沒關系來日方長。現在只希望他最好不要說什么不該說的。
況且他拿季雨柔坐擋箭牌,她也只能再把小二叫來多加幾個菜。
看著一頓飯,邱梵隱優雅的措辭,完美的禮儀。言梓愔已經斷定這人上輩子一定是個演員,否則怎么會這么能演。
于是一頓飯下來,桌面上只聽見兩個人的聲音。中途言梓愔走不開,又暗自吩咐憐雪給言峰送飯去。
飯畢,邱梵隱倒沒多做糾纏。告訴言梓愔一些注意事項和藥童工作從明日開始,便瀟灑離開。
言梓愔倒沒有太多的不滿,以季雨柔的健康換一年的自由完全值得。而且越早開始,她也可以早日恢復自由之身。雖說邱梵隱行事倒還算光明磊落,不過為了安全起見,言梓愔又帶著季雨柔多繞了幾圈才回家。
翌日,言梓愔收拾好一切,像往常一樣出門,不過方向卻與以往大不相同。步入繁華的街道,很快便來到邱府門前。而她到來之時,門口已經站著一人。
不愧是首席御醫,在七彎八繞后,她被帶進一個栽著各種草藥的院落。而那人一句話也不說地把丟它在哪里。
言梓愔卻不敢松懈,不過也看出邱梵隱當真是獨來獨往的性子。一路上除了寥寥無幾的幾個丫鬟和小廝,便再看不到其他人,整個府邸極為安靜。
不過她的注意很快便被院中的草藥吸引,全是些有市無價的草藥,當真是個醫癡。言梓愔暗暗感嘆一聲,見院中無人也大膽起來,細細觀察這些草藥。大部分她在書上看過,也在幽鬼森林遇到過。不過一部分書中無記載,她自然也沒有映像,只是心中難免好奇。
正當她快要把一株紅色的草藥看得長出一朵花時,邱梵隱的聲音卻突然傳來。
“小莫子,既然你這么悠閑,就把桌上的草藥分類晾曬好。”
言梓愔應聲抬頭,面前除了一排房間,卻空無一人。可聲音確是從里面穿出,其上方寫著藥閣兩個大字。
應該是制藥的地方,言梓愔不問也不亂跑。乖乖地走到不遠處一個八角亭中,一株一株分開桌上凌亂的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