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帶來的濃烈的漆黑,足矣掩蓋這座房舍里一位少年造丹的瘋狂舉動。
這位少年面色凝重,豆大的汗珠不斷從他臉頰滑落。他的眼睛紫色的眼瞳布滿血絲,如同葉片的脈絡交錯繁多。
此刻他卻無暇顧及這些,他眼睛瞪大,視線聚焦于他的右手,他的右手散發的恐怖威壓將空氣都盡數撕裂開來。
四周掀起的凌厲的勁風不斷切割劃剮他的右手,右手的皮膚已被這強烈的勁風劃開,數條淡淡的口子滲出鮮血,疼痛便不停的撞擊神經。
他絲毫不在意這點傷勢,他只看到風刃草爆發的凌厲氣勢最終抵擋不了威壓造成極致的壓迫,旋即這股微弱的抵抗最終被威壓磨滅。
風刃草也在他的手中慢慢蜷縮起來,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色澤黯淡,似乎有幾股精純的藥力自葉片散發出來。
被威壓壓的凝實后,化作一顆富有凌厲氣勢的細小藍色藥丸,藥丸表面坑洼,還有幾道藥力未從風刃草體內逼出。
少年看著自己手中的風刃草體內蘊含的藥力快要凝練成形,不免心神放松,長舒一口氣。
然而這一刻的心神放松,右手的靈氣威壓陡然增大,超過了風刃草能承受的臨界點。
風刃草的干癟軀體一并著精純的藥力在強悍的靈氣威壓中直接磨滅開來,化作齏粉四處飄散。
少年瞪大了眼睛,流露出的懊悔與難以置信瞬間化作大海淹沒了自己,他的內心在懊悔之余,還有一絲的震驚與沮喪浮動。
他望向自己傷痕累累的右手,欲哭無淚。自己的心神是調動靈氣威壓的控制區,而只要自己心神放松,威壓便會不受控制的增強。
心神放松的剎那,也就是靈植被毀之時。
這位重蹈覆轍的少年,名上官秋。
上官秋將溫皮液傾倒于右手,旋即盤膝而坐,這一次造丹浪費的靈氣,便在療傷的時刻盡數吐納補回。
時間流逝了半個鐘頭,他微閉的眼眸陡然睜開,眼神爆發的紫芒在這一刻間似撕破了黑夜,散發的無匹紫芒,如同早來的破曉般四射。
上官秋長舒一口氣,他的右手傷口快速彌合著,已經結成了淡淡的血疤。
他的體內爆發出強烈的靈氣威壓,壓迫右手的血疤磨滅成渣。他再次將心神的雜念盡數止息,心神再度古井無波,泰然自若。
他眼疾手快的從備用的風刃草拿出一枝,而他也小心翼翼不觸摸草鋒利的葉片。
捻著根須輕輕放于手心,他的右手噴涌出淡淡的靈氣威壓。這股靈氣威壓造成的氣浪使得風刃草和右手隔開數尺。
風刃草渾身依舊散發出凌厲氣勢,淡藍色的光澤透露出的是鋒利與靈性。
它的體內還沒有噴薄凌厲之氣抵抗,這微弱的靈氣威壓不足以它造成反抗,它安穩的飄浮于空中,似乎嬰兒在搖籃中睡著般靜謐。
看著風刃草被自己麻痹過后,上官秋嘴角露出若有若無的微笑,這股微笑迅速隱退,旋即帶來的是一股凝重。
他右手散發的靈氣威壓慢慢增強,這入微的釋放帶給心神的是巨大的疲憊。
上官秋額頭冷汗直冒,他挺著疲憊,心神保持平靜的繼續進行逼藥。
造丹有三道主要工序,這工序決定丹藥是否能夠順利造出和造丹過后丹藥的品質高低,而這三道工序。
分為逼藥(逼出精純藥力以作融合的材料),融合(將多種藥力依據相融相斥之道進行融合)。
成丹(藥力融合過后需不停的蘊養丹藥,直到丹藥逐漸成形)。
逼藥的步驟講究心神至寧,操控至精,步驟至緩。上官秋依據這三條逼藥工序的法則,此時他逼藥的動作無比緩慢。
而在威壓這緩慢增強之時,風刃草也慢慢察覺到了來自四周的壓迫感,此刻它全身散發出凌厲之氣保護自身,可是為時已晚。
上官秋右手的靈氣威壓也陡然增強,這次增強直接粉碎了風刃草的凌厲氣勢,而他增強的靈氣威壓也慢慢降了下來。
他保持著威壓的強度,風刃草的凌厲氣勢被粉碎過后,從它的體內便流露出一股淡藍色的精純的藥力。
這股藥力在威壓中逐漸凝實成一粒細小的淡藍色藥丸,上官秋內心不敢再次放松。
他依舊緊繃著心弦,目光投向的是那顆逐漸增大的藥丸,風刃草的軀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干癟枯萎,顯出病態的黃色。
體內的藥力被一點一滴的榨干,靈植的生命也將走到盡頭。這逼藥的過程十分漫長,一個時辰過后。
風刃草體內最后一絲藥力被榨干過后,它的身軀也徹底干癟,在威壓中化作齏粉緩緩飄散開來。
而手中那粒指甲大小的淡藍色藥丸噴涌的精純的藥力也是令人不可思議,上官秋將藥丸蘊養了一段時間,才將玉瓶拿出。
藥丸也滾動到了玉瓶內,被封存了起來,做完這些,上官秋才放松了心神。
這一次的逼藥耗費了他巨大的心神作為前提,終于是將風刃草的藥力成功逼出。
上官秋也不浪費時間,盤膝吐納頃刻展開,他需讓心神得到放松,而耗費的靈氣也在吐納中得到補充。
逼藥這道枯燥的工序,終于是在上官秋極大的耐心中圓滿結束。而因他的粗心毀在手中的靈植也有十幾株,這般的耗費讓的上官秋極為肉疼。
看著安靜的躺在玉瓶中略顯坑洼的五顆藥丸,上官秋長舒一口氣,內心也終于得到了補償,不在為那些毀掉的靈植心疼。
逼藥的工序算作是造丹的第一步,這一步只是為了和最重要的第二道工序做準備。
“欲融合成丹,悟相融相斥?!?p> 他看著自己借閱而來的記載造丹步驟的獸皮書,這句話在他的眼前浮現,旋即記于心而理于腦。他對于相融相斥,還是十分朦朧。
“相融是指靈植的本身性質能相互融合不產生抵觸。比如風刃草與凌果,都是凌厲的特性,可造成加持傷害?!?p> “相斥便是靈植本事性質不能相互融合,產生排斥且有濃重的抵觸。比如奔血花與天羅花,放血與止血是排斥的特性。”
“造丹是藥性相同的靈植產生的藥力融合方可成丹,既然這樣,為何需要相斥之道?相斥所造成的排斥,會毀掉丹?!?p> 上官秋思索著,就如他剛剛踏入超凡之時的冥想一樣,遇到了結點,若能找到解開點的方法,便可形成線從而牽引他來到成功之岸。
而解開的方法,便需上官秋自身的領悟。他思考著自己踏入超凡前證仙的道的領悟。
他想起了自己開辟丹田中的造的奧秘,他領會了自己觀看云起時的末的迷茫。
他想起了四季與生死的輪回,夏與冬,生與死,都是相互排斥抵觸的。
然而他們又是缺一不可的,沒有夏,就余留無盡的冬。沒有死,就只剩極端的生。它們排斥卻相互依存,亦可說是制衡。
故而無盡的融合沒有排斥的制衡,最終也會消亡。排斥與抵觸的極端,反而也會生出融合。
故而造丹的過程,是相互制衡的道的體現。
上官秋雙眸微閉,他明悟了制衡之道,于是他的意識陡然在這剎那間有了恍惚,他只能透著模糊的視線看自己的左手猛然伸出。
他的視線重歸與黑暗,意識朦朧的睡了過去,然而他的左手卻陡然間釋放出強悍而略帶低弱的靈氣威壓。
他的右手以迅雷掩耳之勢取出風刃草的藥丸,放于左手的手心。他所領悟的制衡之道也隨著流露的念加持于靈氣威壓之上。
上官秋以威壓蘊養了藥丸后,迅速取出奔血花的藥丸,放置他的左手,制衡之道散發融合道念,加持于威壓上。
這兩顆原本互不干擾的丹藥便詭異的發生了融合。兩顆丹藥雖然性質毫不相干,但總有排斥。于是丹藥融合之時的抵觸也體現出來。
兩顆藥丸發出嗡鳴,似要強行分裂,此時上官秋散發的排斥道念便使得這原本產生排斥的兩顆藥丸直接粉碎了抵觸。
當兩顆藥丸沒有抵觸相互融合之時,上官秋右手再取出水吸果的淡紫色藥丸,水吸果也在排斥道念消磨它的抵觸后順利與兩種丹藥融合。
他再次取出兩顆藥丸放于左手,而藥丸也在融合之時不斷交替的排斥與融合道念起到了很大的相融作用。
整個造丹過程如同行云流水般順利,絲毫沒有停頓,這股細致的操控若修為沒有證道之境是絕對沒有如此熟練的。
左手浮空的三種靈植相融的丹藥也由之前的坑洼被隨后兩種靈植的藥丸迅速填補著,而這填補的時間也是十分漫長。
三個時辰過后,原本散發灰白光芒的丹藥陡然爆發出一道漆黑的光,隨后一股詭異的精純而漆黑的藥力充斥于整座房舍。
這爆發的黑色之光與黎明來臨之時的破曉相映成趣,別有風味。上官秋左手噴涌的威壓也在蘊丹完成之時緩緩收斂入體。
上官秋那原本朦朧的意識也在這黑光的照射之中陡然蘇醒。他面色驚訝的看著自己左手成形的圓潤而散發黑芒的丹藥,一臉不可思議。
“我的第一顆丹藥……造成了?”上官秋太過震驚,語氣微顫,似乎對此一切不可置信。當他知曉這似夢的結局是現實之后。
從這座房舍內猛然傳來經久不絕的少年的狂笑聲……
少年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有些尷尬的干咳一聲,收斂了笑聲,然而他的眼眸流露出興奮卻絲毫不減。
他將左手流淌的圓潤丹藥放置于豪華的玉瓶內。而后眺望窗戶,看見了陽光刺破殘存的夜幕,投射于他的窗臺。
上官秋的嘴唇微微一笑,他現在要找一個試丹體來驗證他造就的丹藥的效果,同時也對自己所產生的那種空冥有了疑惑與好奇。
“造丹之時的那陣空冥朦朧的狀態是如何來的?”上官秋身形閃動,心中的疑惑卻沒有合適的解。
他的身形閃上樹梢,而后從他的目光閃爍一下,雖然很快,但他也還是看到了在他面前一閃而逝的雪白的瘦弱身影。
他的嘴角微微一笑,旋即他的身影陡然從樹梢上消失,下一刻間,他已經沖入了那抹雪白身影躲藏的灌木叢。
走近之時上官秋才發覺這是只速度驚人的野兔。他的左手戴著的戒指陡然幻化成一把古戟,野兔正要拔腿逃跑之時。
卻被上官秋劃傷了雙腿,無法動彈。鮮血染紅了它的毛發,它的眼眸流露出生生的膽怯。
上官秋并未伸出同情,他微微一笑,從那顆黑色丹藥上刮了一層粉末,塞入了兔子的嘴里。
兔子身形依舊顫抖,眼神的懼怕依舊,沒有絲毫變化。上官秋疑惑的看著丹藥,忽然他明悟了什么,嘴角笑容流露出陰險。
“原來,這丹藥是用來涂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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