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保姆車飛奔在路上。
車內(nèi)的凌菲翹著二郎腿,手里頭緊緊地捧著咖啡杯,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這杯咖啡杯比珍珠寶玉還要貴重。
化妝師半蹲在她面前給她進(jìn)行補妝,旁邊座位上是個體型微胖的女人。
微胖女人看著這個小姑奶奶,委屈得連眼淚都快要擠出來了,喪著臉說道:“小菲啊,我的小祖宗啊,你以后別動不動就玩失蹤啊!就算你要去哪兒,起碼提前跟我說一下吧?你說你這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該怎么跟公司交代?該怎么跟你的粉絲交代?”
“何姐,哪有你說的這么嚴(yán)重。”凌菲一臉甜美的笑意,抿了口咖啡。“我就是找個朋友聊聊天散散心而已。”
“朋友?什么朋友?”何敏警惕起來,特別是看到凌菲一臉的甜蜜溫馨,她內(nèi)心就有些不安。
難道凌菲是想瞞著公司發(fā)展地下情?想到這個可能,何敏更加緊張。
“就普通朋友。”凌菲哪兒看不穿何敏的心思,眉頭微挑。“女的。”
那就好!
何敏松了口氣,繼續(xù)苦口婆心道:“小菲,你正式出道也有三年了,也遇到過不少極端粉絲的極端行為。而且前些天香江那邊還有個女星被粉絲綁架了,要不是后面警察救出來,后果可不堪設(shè)想……所以為了你的安危,以后千萬別這么亂來了。”
“何姐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分寸。”凌菲的語氣加重一些。同時她心神有些恍惚,三年了,可只是三年而已,他怎么就忘記了自己?
難道我以前那么沒魅力不值得他記住嗎?凌菲在心里質(zhì)疑。
不是,是他瞎了眼!凌菲又果斷地回答自己。
何敏見到凌菲這模樣,就知道凌菲不想在這話題上糾纏,她也只好閉嘴不談,畢竟凌菲是老板,而她只是個打工的。
何敏的心回歸正事,她拿出行程表格,看了幾眼后說道:“小菲,今晚邵氏影視公司的張總想要邀你共進(jìn)晚餐。”
“拒了。”凌菲毫不猶豫說道。
“可他是這兒的地頭蛇,我們這季度的工作重心主要放在江海市,這么直接拒絕的話,是不是有些不適合?”何敏說道。
“我不喜歡應(yīng)酬,你也知道的。”凌菲態(tài)度堅決。
“嗯,那我等會給張總回信。”何敏記下這個決定,又繼續(xù)道:“我們要參與錄制的選秀節(jié)目《全能偶像》將于后天正式開始海選,兩周后正式錄制,為期一個月。不過你是以最終嘉賓的身份出現(xiàn),所以只需參與江海賽區(qū)總決賽的一場錄制而已。”
“知道了。”凌菲早些時候就知道這個計劃安排,所以并不意外。
何敏又匯報了幾個工作情況。
當(dāng)保姆車停在英皇影院門口的時候,何敏扭頭看了眼窗外的人山人海,等保安全部到位后,她對凌菲說道:“小菲,抵達(dá)影院了。”
凌菲主演了一部電影叫做《匪夷所思》,于今年年底上映,為了這部電影,最近她都在各個城市跑路演,江海市則是重點城市之一。
凌菲點點頭,保姆車開門以后,她優(yōu)雅而高貴的抬腳下車,氣場強大,宛如降臨世間的女王。
她剛下車,周圍包圍得水泄不通的粉絲尖叫吶喊起來。
“凌菲,凌菲,我們愛你。”
“凌菲公主,我們?nèi)叶己芟矚g你,能不能給我簽個名?我會裱起來放在客廳上。”
“菲菲,今年電影票我們包場了,肯定為你瘋狂打call!”
“……”
江海市第二醫(yī)院,某個病房。
一個面色疲憊的中年男人坐在病床前,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床頭各種儀器,床上是個穿著病服的女孩,女孩大概有二十四歲左右,眉毛和毛發(fā)頭被剃光,明顯是在處于化療的階段。
敲門聲響起。
“請進(jìn)。”中年男人的聲音極小,怕吵醒病床上好不容易睡著的女孩。
病房門由外推開,楚歌腳步輕盈走進(jìn)來。
中年男人抬頭看見楚歌時,充滿難以置信,激動站了起來,雙手也跟著顫抖,“楚,楚先生,你出來了?”
“嗯,昨天提前出來的。”楚歌把門合上,輕手輕腳走過來,他望向床上面色蒼白的女孩,眼中盡是憐憫之色,聲音也適當(dāng)降低下來。“筱筱的情況怎么樣了?”
“恢復(fù)得還挺好的。”中年男人扯出一絲笑容。但楚歌看得出來,這笑容十分勉強。
“我之前讓信哥給你帶的醫(yī)療費用,還夠用嗎?”楚歌問道。
“夠了夠了。”中年男人連連點頭,看向楚歌的眼神充滿著感激,眼里泛著淚花。“楚先生,你對筱筱的大恩大德,我們父女倆這輩子都不知道該怎么回報你。”
“叔,你別這么說,以前我工作的時候,筱筱為我忙前忙后的,她都沒有半點怨言。現(xiàn)在她出了這種事,我哪兒能坐視不管?”筱筱是楚歌以前的助理,從他出道開始,就一直跟隨在他左右,替他打理生活工作上的瑣事。
“這哪兒一樣,這是筱筱的工作……能為楚先生工作,是筱筱的榮幸……”
“叔,你別這么說。人都是平等的,沒有貴賤之分。”
“爸……”突然病床上的筱筱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喊道。
“誒,爸在呢。”中年男人趕緊坐在病床邊,握住筱筱瘦了一大圈的手掌,關(guān)切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爸給你找一下護(hù)士?”
筱筱微微搖頭,當(dāng)她看到楚歌時,滿臉驚喜,虛弱道:“楚大哥,你出來了?”
“嗯。”楚歌笑著點頭,但他眼眶里有一絲濕潤。
“真好,這樣我在臨死之前,還能在見到楚大哥你。”筱筱笑了起來,宛如盛開的牡丹花,很漂亮。
“你會沒事的,別瞎想了。”楚歌安慰道。
“嗯嗯,楚大哥你盡管放心,我會很樂觀的。只是很可惜,現(xiàn)在我這個情況,怕不能跟在楚大哥身邊工作了。”筱筱說到這兒,忽然想起陳年舊事,忍不住替楚歌悲哀起來,又說道:“楚大哥,你以后還要當(dāng)演員嗎?”
“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打算。”楚歌回答道。
“為什么啊?這可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啊!”筱筱有些驚愕。
楚歌想了半天,也只能給出這樣的理由,“夢想是永遠(yuǎn)贏不了現(xiàn)實的。”
當(dāng)演員是他的夢想嗎?
是的。
但也是曾經(jīng)而已。
筱筱見楚歌表情不對勁,便隱約知道真實理由。三年前的那個事故,她也算是半個當(dāng)事人,對于具體情況,多多少少會了解一些。
楚歌一整天都待在病房里面,直到晚上才回到家里,他點了份外賣匆匆吃完,隨后拿出筆記本電腦查看自己銀行卡的余額。
幾張卡累積加起來,根本不足一千塊錢。
他的心情逐漸往下沉,因為在他離開醫(yī)院之前,特意瞞著筱筱和她父親詢問了下筱筱的主治醫(yī)師,結(jié)果詢問內(nèi)容與筱筱父親所言大有不同。
筱筱的情況非但沒有好轉(zhuǎn),反而逐漸嚴(yán)重下來,特別是近期,時刻都有可能發(fā)生惡化。不過也完全沒有任何壓制住病情的方式,但這個療程需要至少二十萬的費用。
二十萬,在這當(dāng)時的楚歌來說,算不上太大金額。然而對現(xiàn)在的他而言,根本就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
原本楚歌之前也有些積蓄,可是在筱筱病發(fā)時,他就已經(jīng)通過周信把錢全部轉(zhuǎn)給筱筱的父親,而這兩年來前前后后的治療,早已經(jīng)把這筆錢花光,甚至周信拿出部分家產(chǎn)補貼進(jìn)去。
楚歌環(huán)視家里一會兒,咬牙做了決定,他撥打周信的號碼。
“喂!”周信接通。
“信哥,我要把房子賣了。”楚歌開門見山。
“什么?”周信顯然震驚到了。“楚歌,你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沒錢用了,你告訴我缺了多少錢?我先給你拿。”
“二十萬。”
“……”
“筱筱的病情惡化了,需要花費至少二十萬的治療費用,才能暫時壓制住病情。”楚歌哪兒不明白周信的窘境,所以更不可能找他開口要錢了。“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把這房子賣了。”
“可這房子是你爸媽留給你的唯一遺產(chǎn)啊。”
“人命關(guān)天,管不了這么多了。”
“楚歌,你先別著急,我替你想想法子。我可以先找我朋友湊湊錢,無論怎樣,你那房子絕對不能賣……”
“信哥,你現(xiàn)在哪兒還有借到錢的朋友?”楚歌苦笑出聲。三年前他受冤入獄,周信也受到牽連,不僅在圈子里混不下去,就連當(dāng)初與周信交好的人也都紛紛撇干凈關(guān)系。
周信沉默下來了。
楚歌繼續(xù)道:“就這樣決定吧,你盡快幫我聯(lián)系下中介公司。畢竟談合同方面上,你比我擅長多了。”
說完不等周信回話,楚歌摁下了手機上的掛斷鍵。
就在這時,楚歌的電腦界面探出一個窗口,窗口內(nèi)容:你想登上閃亮的舞臺,展現(xiàn)自己的的十八般才藝嗎?《全能偶像》江海市賽區(qū)正在火熱報名中,時不待你,趕快報名……
楚歌突然想起今天出租車司機所說的話,好像獲得這個選秀節(jié)目的江海市賽區(qū)第一名有二十萬獎金?
楚歌連忙在筆記本上進(jìn)行搜索,進(jìn)入《全能偶像》的招募官方網(wǎng)站,查看詳細(xì),果然如同出租車司機所說的那樣,確實有二十萬獎金。
楚歌又查看了下,報名截止時間是今天晚上十點鐘,現(xiàn)在已經(jīng)九點四十分了。
報名還是不報名?
楚歌陷入了兩難當(dāng)中。
不報名的話,他唯有賣掉這個房子,否則沒法短時間內(nèi)弄到二十萬。
報名的話,他又會與娛樂圈接觸,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結(jié)果。而且他還不敢打包票能拿到賽區(qū)第一名。
“既然自己沒法決定,那就由上天來安排。”楚歌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硬幣。“花面,不去。字面,去。”
楚歌往上一拋,硬幣在空中旋轉(zhuǎn)幾圈,啪嗒一聲,落在茶幾上。
花面!
楚歌一把將硬幣抓在手里,語氣堅決說道:“去!”
拋硬幣的原理,是在拋的過程中就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拋出來的結(jié)果如何,其實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