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這突如其來的問,讓小九有些慌張,尤其是青梅姑娘那雙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說不得一句謊話。
“《陽關三疊》,我《陽關三疊》彈得較為熟練。”小九穩穩了心神平靜地回答。
“《陽關三疊》?這首曲子可不多見”青梅姑娘神情有些恍惚,“‘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也是一首惆悵之曲。”
青梅姑娘起身,招了招手:“你過來,就在這把琴上,彈一彈你的《陽關三疊》。”
“這......”,小九有些為難,向來愛樂之人愛琴,青梅姑娘的愛琴,自己拿來彈,未免有些不敢。
“你是不想彈,還是不會彈?”青梅姑娘似看出了小九的為難,“我這琴若能彈出一曲《陽關三疊》倒也是幸事。小九姑娘不必為難。”
“多謝青梅姑娘借琴。”小九便恭敬不如從命,走到那把杉木古琴前。
《陽關三疊》是唐朝詩人王維所作,其通曉詩文,精通音律。他有位朋友名元二,奉使到安西,故他作了一首七言絕句詩《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他用這首詩來送別朋友。他又將詩文改編成曲,譜寫出一首曲子,名《陽關三疊》又名《渭城曲》。后廣為流傳,專為親朋好友間送別所用。
小九坐于琴前,沉下心思,將曲子在腦海里簡單地過了一遍,便憑著記憶,將曲子彈了出來。
渭城朝雨浥輕塵,
客舍青青柳色新,
客舍青青柳色新;(一疊)
勸君更盡一杯酒,
勸君更盡一杯酒,(二疊)
西出陽關無故人,
西出陽關無故人。(三疊)
小九低頭專注地彈琴,青梅姑娘卻在琴音里細細地打量起小九來。這小九姑娘,剛進門時有些拘束,后談吐間沉穩,現在撫琴時靜心專注,琴音似和她融為一體,身上的粉色襖衣襯托著她精致的五官,整個人柔和地發著光。
青梅姑娘看得有些發愣,這么不起眼的酒樓店小二,竟然如幽谷的蘭花,散發著獨特的魅力,不驕不躁,似和煦的微風,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么,心思單純令人舒服的人了。
一曲彈罷,小九停下自己的雙手,望向青梅姑娘。說實話,自己好久沒彈,有些生疏了,憑著手指的記憶,將整首曲子完整地彈了出來,已是難得,不知青梅姑娘會如何評價。
“小九姑娘的曲子里,有故事。”青梅姑娘微微一笑,“雖說手法上有些生疏,整體確是難得的好曲,這曲子能彈得如此有情,實屬難得。”
“青梅姑娘謬贊了,曲子我許久不彈,生疏的厲害。”小九有些喜悅,謙虛的說。
“來,我們坐著休息會。”青梅姑娘指了指,身旁的凳子說,“我這有上好的鳳凰茶,一起來品一品。”
小九應聲來到屋內的紅色雕花圓桌前,在青梅姑娘的身旁坐下。
“芍藥,去泡一壺上好的鳳凰茶,再拿點點心。”青梅姑娘朝門外喊了一聲。
芍藥姑娘一直在門口候著,聽到吩咐便下去準備了。
(二)
“你這琴,是和誰學的?”青梅姑娘先開了口。
“小時候和我娘親學過,自從離家來到酒樓便沒有再彈過。”小九如實回答。
“你離家幾年了?”
“三年有余。”
“三年?三年是挺久的。這彈琴之手,一日不彈,便會生疏;一月不彈,琴技大退;這三年不彈,怕是連曲子都記不完整了。”青梅姑娘望著小九,“看來你這記憶倒是極好的。”
“我也就這首曲子記得熟絡點,其他的曲子也是記不大清了的。”小九微笑著說。
話語間,芍藥已端著點心和沏好的茶,走了進來。
“這是早上新做的糕點,你嘗嘗,看看是岳陽酒樓的好吃,還是我們紅袖坊的好吃。”青梅姑娘將這盤精致的糕點推向小九前。
五瓣花形的糕點,金黃色的外殼,咬在嘴里酥脆可口,還有濃郁的芝麻味道,甜甜的。小九挑了一塊,滿口的清香,不停地點頭,“太好吃了,真的好吃,竟然還是熱的。”
“我愛吃熱食,糕點通常是冷的,我讓廚房每次端上來時都加熱,那口感和香味便更上一層樓。”青梅姑娘看著小九吃得如此高興,解釋到。
小九一連吃了三塊花瓣糕點,“好吃,我還是第一次吃熱的糕點,跟剛出爐似的,太好吃了。”
“你慢點吃,小心噎著。”青梅姑娘倒了杯茶,“來,喝點茶水。”
小九咽下滿口的酥餅,拿起茶杯,仰頭一口喝完。
“你這喝茶,倒是豪邁。”青梅姑娘打趣道。
小九有些訕訕,“有些渴了,喝得太快,也沒品出這茶的味道。”
青梅姑娘給她續了一杯,“這會慢點喝,這是鳳凰山上的春茶。平日里都是進貢的,只有宮里的人才能喝得上。”
只有宮里的人才能喝得上,小九放慢了速度,這回要好好品嘗品嘗,嗯,果然清甜可口,入口甘甜,喝到胃里只覺舒服。
“這茶我不太會品,只覺得甜甜的,甚是好喝。”小九感受著手里茶杯的溫熱說道,“這茶可有什么來歷?”
“這茶就是有名的‘北苑貢茶’,慶歷三年間,福建漕運使蔡襄改制的‘小龍鳳團茶’,可謂珍品,世人都傳‘黃金可得,龍團難求’說的便是此茶”,青梅姑娘抿了一小口茶,繼續說道,“我這也并不多,遇上好友,才會拿出來一起品茶。”
小九聽青梅姑娘這么說,便問:“那今天怎么拿出來了?”
“我自覺得和小九姑娘你甚是投緣”,青梅姑娘放下手中的茶杯,望著小九認真地說,“若是你不嫌棄,便叫我一聲姐姐吧。”
“這......”小九有些猶豫,“青梅姑娘你是紅袖坊的主人,又這么有實力,我不敢。”
“小九妹妹,在你眼里,我是這般厲害?”青梅莞爾一笑,“那就讓我這個做姐姐的好好照顧你吧,小九妹妹不要推辭了。”
“那謝謝姐姐了。”小九感激地回道,自己多個厲害的姐姐,倒也不是什么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