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哇地吐掉剛擠進嘴里的營養膏：“這什么東西這么難吃！快給我點水漱漱口！”
可等了半天宋方也沒反應。
因為宋方正盯著被她吐到地上的營養膏，心在滴血。
這一管營養劑要二十多塊，聽上去不多，可架不住工資更少。這一管營養劑說是給一個成人一天食用的，但玫瑰街區上，很多人家集合全家之力，一天也只買得起一管，然后全家一起分。
這丫頭一口就吐出去半管。
宋方痛心疾首。敗家啊……
什么，他剛才才賺了小五百萬？
抱歉，算上前九輩子，他都不是個浪費食物的人。更別提今生常年拮據的生活，讓他對每一口食物都珍視無比。
畢竟出身大吃貨帝國，不管后面轉世多少次，對食物的看重都是本能，小五百萬都抵消不掉的本能。
不過話說回來，這四百六十多萬聽上去不少，其實也就能夠他活一個半月的。
這些錢存在了避難所的賬戶中，與他在現實中的銀行賬戶并不相通。系統倒是告訴他能提現，但手續費高達喪心病狂的百分之五十，到手多少虧多少。
這虧的可都是他的命啊。
就算他虧得起，他也不敢隨便提現。突然在自己名下的銀行賬戶中多出大筆的資金，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好處，只會帶來無窮的麻煩。
三十一世紀的萬邦聯盟以公民資產的多寡來確定公民等級，因此對公民的資產審查極其嚴格。曾經有人只是有五千塊說不清楚來歷，便被剝奪公民身份，發配到邊遠星球，成為事實上的奴隸，連妻兒也一同遭殃。
所以說來說去，他現在依然是窮光蛋一枚。
宋方深呼吸。
賺錢這事兒，可不能耽擱了。
想想看，活一天要十萬，一個標準地球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萬，還不算閏年。
而他上個月的工資是，兩千三百塊。
生命誠可貴。
確實很貴。
不過宋方也沒有怪罪少女的意思。人家剛剛才給了他四百六十萬。要沒有她，恐怕自己早就嗝屁了，哪里還能在這兒感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呢。
所以宋方還是給少女倒了杯水，順便從她手中拿回了還剩半管的營養劑，收入了冰箱。“你吃不慣這個的話，我這兒還有點合成餅干，要不要嘗嘗？”
“算了！”
少女立即舉手，做求放過狀。“我現在看見你家冰箱就反酸水……等等，你剛才說什么？合成食物？你給我吃的是合成食物？”
“是啊。怎么了？！”
“你還問怎么了！”
少女叫得那叫一個驚恐，仿佛宋方說的不是合成食物而是S開頭的四個字母的單詞。“天吶，我竟然吃了那么惡心的玩意兒！我，我……嘔！！”
稀里嘩啦。
吐得那叫一個慘啊。
怕不是要把胃也一起吐出來了。
嘖嘖。
“不行……我不能再在你這兒呆著了。”少女推開過來拍背的宋方，腿打著晃兒，“我得走……我得馬上走……”
“回來！”
宋方驚出一身冷汗，一把將少女從公寓門前拖回來。
再晚一步少女就把門打開了。他這公寓可沒裝氣密門！
也就是說只要一開門，門外的瓢潑大雨就會澆進家來，然后他跟這丫頭就能親身體會胃液的工作方式了！
“放開我！”
少女撲騰得那叫一個厲害。“我都一整天沒吃飯了，再不出去弄點吃的非餓死不可！你損害了我的名譽現在又要損害我的身體！士可殺不可辱！”
這特么的都哪跟哪！！
宋方一頭黑線。“吃點合成食物怎么了。現在有幾個人不吃合成食物的。”
“什么？竟然真的會有人吃合成食物？！”
少女比宋方更震驚。
“你從小到大就沒吃過合成食物？”宋方問。
“別再惡心我了好不好！”少女好像真的怒了，“別攔著我出去覓食！”
這家伙……非要弄死我是吧。
你是閻王派來的嗎？
宋方簡直要翻白眼兒了。好不容易能活下來，他還不想連第二天的太陽都沒見到就莫名其妙地送命。“我給你弄點不是合成的食物，總行了吧？”
“你不是說沒有嗎？你是個騙子，已經失去了我的信任！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哦。那我自己吃了。”
宋方面無表情地從衣兜里掏出雞蛋。
對不起。他不是故意不拿出來的。真的只是忘了。
這種選擇性遺忘從側面證明了之前那次新手禮包抽獎給宋方造成了多大的精神傷害。
“這是啥？該不會也是合成的吧。”
少女一臉鄙夷。
顯然合成食物給她的精神傷害也不小。
“你看看就知道了。”
宋方徑自走到堆放雜物的角落，翻出一只老舊的電磁爐和遍布凹痕的鐵鍋。
這是他為自己的“斷頭飯”特地準備的。畢竟要是連一口正兒八經的食物都沒吃就掛了，實在太慘了點兒。
所以上個月的時候，宋方特地從處理其他星球廢品的垃圾場那里淘換來了簡單的炊具和碗筷，花了他兩個月的工資。真是一幫奸商。
插上電磁爐的那一瞬間，單間公寓內的燈泡特別沒骨氣地閃了一下。宋方嘆了口氣，將電磁爐的功率調小一檔，然后將接了自來水的鐵鍋坐在上面。
咕嚕嚕。
水燒開了。
一旁的少女依舊保持不屑，卻忍不住好奇地瞄向盯著那不斷翻騰冒泡的小鍋，就好像從來沒見過似的。
宋方調好了火候，拿著雞蛋，在鍋邊一磕，手指一擰，單手將雞蛋打開。
這嫻熟的動作，頓時讓少女睜大了杏眼。
晶瑩的蛋清裹著渾圓瑩潤的蛋黃，落入清澈翻滾的水中。
噠。噠。
宋方用鏟子敲著鍋邊。火候到了，果斷撈起。
“喏。”
宋方將盛了荷包蛋的碗遞到少女面前，附帶一只勺子。“嘗嘗？”
少女接過來，用發現新大陸的眼神盯著碗底中央的荷包蛋。
這新奇的食物，看上去是那么的滑潤，晶瑩的白下，透露著點點暖黃，在白的最薄處微微凹下去一點，似乎在誘惑著她。
少女舉起小勺，小心翼翼地，懟了一下那個地方。
滋——
明潤油亮的溏心頓時冒了出來，順著荷包蛋嬌嫩的蛋白流了下去。
少女：(ˉ﹃ˉ)
剛出鍋的荷包蛋有點燙，少女吃得直吹氣，卻也不肯慢一絲絲，于是時不時地被燙得直吐小貓舌。
“慢點吃，小心噎著。”
宋方不由得笑了，搖了搖頭。
搞得一副從來沒吃過合成食物的樣子，沒想到一個荷包蛋就驚為天人了。
宋方還真是有點好奇這小丫頭到底是吃什么長大的。總不能靠喝西北風吧。
趁少女對付荷包蛋，宋方將意識沉入腦海，去查看自己系統。
剛才只是為了獲得兌換點，就胡亂兌換了一堆。他都不知道自己這十萬塊都花到哪里去了。
“……”
香蕉櫻桃哈密瓜
冬瓜白菜馬鈴薯
黑豆綠豆紅小豆
另外還有各種米面油糧肉蛋奶。
他撿到的這個系統，到底是星際避難所，還是宇宙級農產品批發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