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里，宋修遠摘下反著寒光的眼鏡，抹了一把清冷的面容，隨手把器材扔給助手，大步流星地走出病房。

　　過了兩分鐘，他清俊的長眉擰起，抬腳邁步又折回這間病房。

　　他的目光涼涼，顯然有動怒的傾向，“你若不想要這副身體，就直接從這里跳下去，也免得我一次次地救你。”

　　本來身體就沒有痊愈，哪里經得住這樣的折騰，如果有人告訴他說秦湛猝死了，他不會感覺一點驚訝。

　　就他這樣的作天作地，鐵打的身體也難以承受。

　　秦湛唇色慘白，渾身沒有力氣，聽到這句也只是掀開眼簾吝嗇地給他些回應。

　　與夏夏比起來，命算什么？

　　只要她高興，這條命隨便她拿去。

　　可他只怕，自己的命都給她了，夏夏還是生他的氣。

　　“你……”

　　韓爸爸打圓場，“宋醫生，我們還是不要耽誤治療時間了吧。”

　　“準備手術。”

　　宋修遠氣歸氣，還是沒有遲疑地給秦湛進行了二次手術，手術室地燈亮到天明。

　　麻藥的效果還沒有完全褪去，秦湛躺在架子上也沒太大的知覺。

　　宋修遠邊出手術室邊摘口罩，清冷的眸透著絲絲的疲憊，靠著墻壁緩了緩。

　　初晨的光朦朧如薄霧，映在他臉上更顯出贏弱的白色，近乎透明的皮膚下面是青色的血管。

　　他的手指根根蜷縮，也是白的近乎透明，指甲修剪成圓圓的模樣，指節處的紋路又淺又淡，組合起來像是絕美的藝術品。

　　紅色的唇妖冶絕美，緩緩牽起，醫者不自醫。

　　遠處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他沒有睜開眼，清涼的嗓音如同一汪泉水，清晰可見水下的彩色石子。

　　“秦湛在203病房，你現在要去看他嗎？”

　　“嗯。”

　　傅亦帆是他叫來的，木從洋喝的酩酊大醉，現在還待在秦湛家里夢游周公。

　　宋修遠點頭，感覺身體恢復了些，他慢慢睜開眼，卻發現擋在自己面前的人還沒有離開。

　　“去休息。”

　　宋修遠看了他一眼，無可奈何地以手撫額，“我會的。”

　　他的態度更加強硬，“現在就去。”

　　“好。”

　　話剛說完，宋修遠就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自己突然被冰冷的器械給牽制住。

　　他習慣性地推動金絲眼鏡，聲音不高但很有穿透力，“傅亦帆，我說了我會休息！”

　　傅亦帆嗤笑一聲，直接把他給弄到院長辦公室。一手半環著他，另一手打開房門，順勢就把他扔在床上。

　　“這樣不是更直接有效。”

　　宋修遠砸到床上時還有些眩暈，他搖了搖頭，“亦帆，你想做什么？”

　　傅亦帆用口型無聲地說了一個字，宋修遠瞳孔微縮，說不上害怕，更多的是震驚和愕然。

　　反應過來之后，他勾唇笑了笑，抬起白皙的手指按上自己的白大褂紐扣，挑眉看向眸色漸深的傅亦帆。

　　宋修遠半坐在床上，白大褂清冷禁欲，精致的鎖骨若隱若現，手指纖長，隨便一放，都是美到極致。

　　走廊里還有許多病人及家屬，聲音間或會傳過來一兩句，這樣的場合實在是不合適。

　　“你敢嗎？”

　　傅亦帆攥住他的手，定睛瞧了他好長時間。

　　最終握了握拳，給他蓋上醫院配備的被子。

　　“你先休息，我去探望秦湛。”

　　宋修遠垂下手臂，黯然地閉上自己孤傲的眸子，組合完美的五官半隱在被子里。

　　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