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

　　他執著地叫著那個名字，晦澀的表情心疼痛而顯得狼狽，卻也有凌亂的魅力。

　　韓爸爸扶著他的胳膊把他架起來，正要說些什么，秦湛就掙脫開了那手，忍著傷痛向小夏一點點靠近。

　　他走的很慢，步子也不是特別穩健，但是方向從來沒有出現偏差，無論他經歷什么樣的痛，都奮不顧身地撲向光源。

　　那時，他暴戾恣睢，殘忍蠻橫，每天處在層層監控之下，心理逐漸陰暗扭曲。

　　小啞巴的出現就像束明媚的光，他從來沒有見過眼睛那么清澈的女生，靈動的眸子像是會說話的小鹿。

　　在那個年少輕狂的年紀，他經常臉上胳膊帶著傷回家，而小啞巴總是幽幽地嘆氣，然后抱著醫藥箱來給他抹藥。

　　他抹平她秀麗的眉，“別嘆氣，這點小傷算什么，老子有了你的藥，還能再揍翻十個人！”

　　小啞巴聽著就笑起來，彎彎的眼睛十分好看，手上的力氣輕了又輕，化成朦朧雨絲斜吹進人的心里。

　　他不自在地別開眼，笑起來真他媽的要命！

　　后來的小夏會給他準備早飯，遇到危險先于自己撲上去，甚至胳膊上負傷，她還能揚唇沖自己笑，光芒細細碎碎。

　　可是他做了什么呢？惡語中傷小啞巴，一次又一次地把小夏推出去，從沒考慮過外面是否是萬丈深淵。

　　小夏并沒有走太遠，她緩緩地回頭看了一眼，月色下的高大身影佝僂著腰，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她的神經被刺痛了幾下，閉上眼睛緩解了幾秒，再次睜開，寡淡的眸色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秦湛停住了腳步，沙的變質的聲音染上顫抖，“夏……夏……”

　　韓靈也看到了秦湛，她又轉身看了看自己姐姐，退后兩步做出了擺手的動作。

　　草叢里還有蟲鳴，秋風漸起，它們也不安分起來，在所剩不多的光景里互訴衷腸。

　　小夏沒跟他說任何的話，轉身就進了小別墅，纖弱的背影挺直，臉上的表情倔強又執拗。

　　水汽攏上她的眼眶，小夏抬頭硬是給壓了下去。

　　有什么好哭的！在他心里，排在首位的是那個不知名的初戀，其次是邱雨，而自己，不過是他想起來就逗逗的玩意。

　　為這樣的人渣哭，根本就不值得！

　　腥紅的雙目被這一幕刺痛，秦湛竟沒想到一言不發會比埋怨更傷人。

　　那陌生疏離的眼神不正是自己當日的神情嗎？

　　他頓感雙腿無力，荒涼侵入自己四肢百骸，卻強迫自己多走一段距離。

　　他自欺欺人地想，只要路程縮短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也會減少。

　　韓媽媽實在看不下去了，“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這時間還長，不如以后再慢慢解開。”

　　韓靈接話，“放心吧，我肯定會幫你探我姐的口風的。”

　　秦湛點頭想說謝謝，意識恍惚，再次半跪撐在地上，傷口滾出濃濃的血，滴在落葉上，把那一片印成血紅。

　　“救護車怎么還沒來啊，來，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

　　韓爸爸架著秦湛上了他的車子，不管他的抗拒，韓爸爸直接把兩邊的車門給牢牢地鎖死。

　　韓媽媽不放心地交待一句，“路上小心啊！”

　　秦湛刺痛的雙眸望向小夏消失的方向，眼皮沉重，漸漸地闔上，交錯有致的睫毛覆下來。

　　完全昏迷過去之前，他想，只要夏夏在就好，他還可以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