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愛國,富爵襯衫廠二車間主任,當初他老子給他取這個名字的時候,目的是希望他做個于國于家有益之人。然而,讓他老子失望的是,因為是家中獨子,太過寵溺的緣故,他非但未能成為于國于家有益之人,反而成了家中的蛀蟲,社會的敗類。
仗著自己姐姐嫁給了何老二,這些年來,楚愛國在廠里沒少作威作福,亂搞男女不正當關系。在一些依附于他的小人幫襯下,楚愛國的膽子越來越大,甚至公然把廠里的物資倒賣,換了錢去花天酒地。用他的話說,那都是他姐夫的錢,他這個小舅子花點,有啥關系的。
何家老二和老大關系鬧的這么僵,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自楚愛國,何老二曾經也批評過楚愛國。奈何,楚愛國當面答應的好好的,轉身就把何老二的話當成屁放了,該怎么干還是怎么干。何老二一旦說的深了,楚愛國就會找自己姐姐告狀,說姐夫如何如何苛待他。
楚愛國的姐姐本就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自己唯一的弟弟受了委屈,那還得了,當即就找到了何老二,使出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拿手絕學。何老二本就有些懼內,被老婆一鬧騰,只得對這個小舅子的做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久而久之,何老二甚至連二車間都不去了,眼不見為凈。
何老二不管了,何家老大礙于弟弟的面子,也不好管的太厲害。長此以往,何家兄弟的放縱,助長了楚愛國的囂張氣焰,他就愈發無法無天了,在二車間里說一不二,儼然成了二車間的土皇帝。二車間的員工被騷擾怕了,投訴無門之下,很多人不得不黯然離職,就像莫小小和葉春蘭那樣。
二車間的烏煙瘴氣,年年虧損,時間一久,何家老大終于看不下去了。他在忍無可忍之下,和自家兄弟說了很多次,說的多了,兩人難免就爭執了起來。何家老二本來對自家哥哥還是比較信服的,奈何背后老婆不停的攛掇,終于和何家老大決裂了。
最后,何家老大在心灰意冷之下,決定把廠子賣了。何家老二見廠里虧空的缺口越來越大,也同意了賣廠,兄弟倆自翻臉以來,第一次達成了一致意見。
可是,想轉手卻沒那么容易,來看廠的人倒是不少,來了一波又一波,可愿意買的卻一個也沒有。大家看完后,對廠子都比較滿意,可是,一看到那債務,馬上就縮了。甚至賣廠的金額,從兩百萬一路降到了三十萬,都沒有人愿意接受。
眼見情況越來越糟糕,要債的每天都來廠里鬧,而工人的工資已經有兩個月沒有發了,兄弟倆才第一次后悔了起來。可是,再后悔也沒用,人心已經散了,不是說想弄好就能弄好的。兄弟倆一合計,干脆點,只要有人來接手,讓他們能早點從繁重的債務中脫身,他們即使再降點價都行。如果還沒有人愿意接手的話,他們將不得不宣布破產,那樣的話,他們一毛錢得不到不說,還要背上不小的債務。
就在這個時候,陸方的電話來了,兩人接了電話,那叫一個高興。雖然,對方只是說來看看,并沒有說一定要買廠,兩人還是積極的準備了起來,立刻組織全廠進行整理整頓。
當陸方走進廠門口的時候,整個廠里干凈整潔的不像話,不像是服裝廠,反而像是一個星級酒店。而兄弟倆則一起站在了門口,如同接待領導視察一樣,這若是換做廠子風光的那幾年,這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即使是當時的夏海市分管經濟的領導來了,兄弟倆也沒有這么積極過。
楚愛國今天早上睡了個懶覺,直到快中午了,才晃晃悠悠的來了公司。他一貫都是這樣的,上班對他來說,不是工作,而是興趣。
當他走進廠門口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何有善總經理和自己的姐夫何有樂副總都在門口,兩人正和一個年輕人握著手,笑容滿面的交談著。
他雖然驚訝,卻頗有些不以為然,他也知道廠里的情況,想脫手哪有那么容易。所以,他也沒當回事,準備繼續晃到自己的二車間里去。自己的辦公室里還有上等毛峰,有那閑工夫陪著這些人浪費時間,還不如去喝喝茶,調戲調戲大姑娘小媳婦呢!
只是,當他看清楚那個年輕人的樣貌時,他整個人立馬就變得不好了。
“是你這個臭小子,你來干什么?馬上給我滾!”
楚愛國上前幾步,來到幾人旁邊,對著那年輕人大喝。雖然何家兄弟都在邊上,他也沒打算給這個年輕人面子,他相信,何家兄弟也不會為了這個年輕人和他翻臉。
只是,他的想法明顯錯了,他錯估了何家兄弟的想法!
何家老大何有善總經理臉一冷,瞬間恢復了笑容,看也不看楚愛國,他對年輕人道:“陸先生,里面請,我帶你去廠里看看。我們廠里的機器設備很齊全,工人的經驗也很豐富,我們是一家有著近十年服裝經驗的老廠,絕對會讓你滿意的!”
而何家老二何有樂副總經理卻扭頭看著楚愛國,低聲道:“楚愛國,立刻給我滾回你的車間里去,沒有我的同意,不準出來!”
楚愛國一愣,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過自家姐夫這么和他說話了,一張老臉瞬間漲的通紅。
“姓何的,你居然為了這個臭小子,和我這么說話!這些年來,我為了這個廠辛苦操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今天居然為了一個外人這樣說我!我這就去找我姐,我要讓她知道,你是怎么對待她弟弟的!”
何有樂的臉也掛不住了,瞬間黑成了鍋底,大聲道:“保安,把他給我叉出去!”
門衛室,一老一少兩個保安為難的看著楚愛國,他們那里敢上去趕楚愛國,只能僵在門口,大眼瞪小眼。
“愣著干什么,叫你們把他叉出去,沒聽見嗎?”
兩名保安猶豫了一下,那年紀大的不得不開口道:“楚主任,不好意思!”
“不用你們趕,我自己走!”
楚愛國惡狠狠地瞪了那年輕人一眼,又瞪了何老二一眼:“臭小子,姓何的,你們有種!”
說完,他轉身就走,雖然走的雄赳赳氣昂昂,可總給人一種狼狽不堪的感覺。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何家兄弟顏面掃地,他們已經對這個年輕人買廠不抱指望了。
何有善有些尷尬地道:“陸先生,你還要看廠嗎?”
“看啊,為什么不看?”
年輕人看著楚愛國離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何家兄弟,笑瞇瞇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