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小施主可否告知,九臺寺一別之后,如何了?”那些日子,他的心中隱隱不安。
傾顏起身,靜靜地看著靜悟,語氣微涼“那可不是一段太好的回憶,還是妥帖放在心里,莫要拿出來污了大師的耳才好。”
靜悟栗色的眸色越發淺了些,他的態度難得強硬“小施主,就當還貧僧的恩情吧。”
因果因果,遇上她是因,替她掩飾行蹤,逆天而行是果。
其實早已還清,但,他還是想要挾恩已報。
多少,要更了解她些。
“大師果然沾染了不少俗世之氣,竟學會此等‘卑劣’之術。”傾顏又緩緩坐下,嘆息道。
靜悟率先拜下勢來,低著頭,那‘卑劣’二字沖擊著他的心靈,讓他羞愧不已。
“是貧僧魯莽了。”
“嘖,覆水難收,這世上,說出去的話也難收回。”她可以壓了壓聲音,使她尚顯稚嫩的音色更加嚴肅了些。
“小施主教訓的是,此事乃貧僧之過。”
見他一副虛心認錯,乖巧模樣,當真是好欺負,她忍不住又多說了幾句“大師初入塵世不知,我們有句古語叫‘好奇心害死貓’,您以后可要慎言吶!”
傾顏坐著,卻一改從前端坐姿勢,她一手支著腦袋,一手有節律地敲著桌面,雙眼出神地望著窗外。
“此事,說說也無妨。”傾顏道“當日離開,所為兩件事,其一,為賀壽。其二,手下有個不安分的婢女跑了。”
他們連趕了七日之久,一路快馬加鞭終于是在禁門前趕到了京都。
“小姐,東門好像出了點事,咱們進不去。”
“沒有其他路了么?”
“有的,我們還可以從西門入,不過離相府有些遠,且路也顛簸許多。”
“無礙,眼看就要到禁門的時候了,我們不便在此久留。”
京都門禁管制極為森嚴,過了門禁之后,不光光是所有人都禁止再入城,哪怕只是在街上游走,被巡邏的守衛抓到后,全權以叛亂之罪當場殺死。
“好,小姐坐穩了。”
傾顏還沒反應過來他話中是什么意思,卻只感覺整個人脫離了馬車上的小榻片刻,好不容易坐定,就又不斷地搖晃。
“咳咳……”她臉色晃得慘白,依然沒有叫停。
此刻在京中,她是萬萬不能有任何把柄落下那女人的手里。
好在在西門查通關文牒的時候有那么片刻的時間讓她小做休整,然后,就又踏上了這‘亡命’之途。
“小姐,那是宸王府?”連翹語氣中一片驚疑,雖說這宸王不受寵不假,但好歹是封了王的皇子,他的府邸怎如此……
傾顏循聲看去,好一座破敗的王府!
眉頭微乎其微地皺了一下,這皇帝,倒是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真是,煩心!
“連翹,將簾布放下。”
“哦~”她目光還是忍不住往外看去,這西城可是出了名的平民窟,今日一見,真叫人大開眼界。
隔絕了外面的景象,傾顏才無力地發現,自己的心不知什么時候飛了,一直掛念著那個殘破的王府和……
“小姐,到了。”
“嗯。”
待小廝將馬車停穩當了,傾顏才緩緩地起身,踩著原已準備好了的板凳下了馬車,入目的是一片大紅之色。
與她剛剛看見的完全可以用雜草叢生的宸王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心里的那抹不適愈發地明顯了。
強壓下內心的煩躁,提裙跨過高高的門檻。
“五小姐。”
大門的兩名小廝恭敬地行了個禮,便打開了相府的大門。
“先回紫苑。”
“五小姐回來了!”
傾顏瞇著眼看著院里涌現的幾位婢仆,面孔都很陌生啊!
“都下去干自己的活吧。”
“是。”
那幾名生面孔的婢女,隨意地揮了兩下掃帚,便尋了個地方扎堆地坐下“切,叫她一聲五小姐她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就是,出生就克死自己的親娘,自己也是一幅病秧子的身子,她那個爹指不定都不記得有這么個女兒!”
“你可別瞎說,就她那狐媚子的樣兒,那以后指不定就是哪家官家的姨太太,你們嘴上不饒人,小心以后她不回來放過你們!”
“哈哈,你這嘴可夠毒!”
傾顏在一旁聽了許久,最終一言不發地轉身向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小姐!您就任她們這么說?”連翹鼓著小臉,往上提了提袖子,一幅要找她們拼命架勢。
“她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
母親確實是生她而死的,她的身子也確實打出生以來就履弱不堪,所以從前,別說是相府,就是紫苑她也不曾邁出過。
而她的父親,恐怕有這么一個女兒都難能想起,若哪日真想起了,只怕是得用她去鞏固他的權勢而已。
“連翹,不必多言,小姐自有打算。”半夏看著前面走著的女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這些年紫苑要不是還有老夫人瞧著些,早就不知道被大夫人和那群仗勢欺人的賤婢欺負到哪兒去了。
不過好在她們家這位,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主,這才能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內院后宅活下來。
路經大夫人的院子卻未曾聽見有多大動靜,想來是還未出禁閉。
“呵!”
淡淡的水汽飄散在空中,氤氳出女孩冷若冰霜的面孔……
藿香院里的這位,被關著了還不知道安生。
跟她玩借刀殺人,那就讓她看看,這把刀夠不夠利了。

婳顏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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