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顏側(cè)眸看著,笑得溫軟。
或許是上一輩子都是待在那樣一個地方吧,即便生在相府長在相府,卻不如現(xiàn)在,有家一樣的感覺。
前世,也并不只有一些痛苦不堪的回憶。
……
很難想象,身子這么小小的一個人居然眼也不眨地就解決了一條肥壯的狗。
“咕嚕。”口水被狠狠地咽了下去,又不甘心地重蹈覆轍,然后再被咽下。
就只剩下最后一塊了。
傾顏顫抖著手從懷里取出一塊手帕,是上好的云錦綢緞,但看著也已經(jīng)是很陳舊了。
手帕剛拿出,還是溫?zé)岬模杆俚匕昧斯啡猓瑠A雜著剛剛碳烤的炙熱塞回了懷中。
懷里很暖。
心,一下子跳得很快。
傾顏用雪掩了炭火,習(xí)慣地拉低了帽兜,另尋了條路下山離開。
“丫頭,回來了?”
是婆婆的聲音。
女孩不動聲色地加快了腳步。
冬日里的流民都是餓瘋了的野狗,鼻子靈的很!
傾顏更加拉緊了外衣,她特意踩了些爛泥掩去了味道“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
無神的雙眼呆呆地看著地,看著前方。
“婆婆,我回來了。”她小心翼翼地摘下了帽兜。
婆婆是個瞎子,她們一個是瞎子,一個奇丑無比,很是順利地占據(jù)了佛像后的一角。
枯老的手順著她粗糙的手一點點往上,直到臉龐。
她,身軀一僵。
從前,美貌是家族換取利益的工具,所以討厭。
現(xiàn)在,用疤痕換取清白,惹得別人害怕,她,亦是厭惡無比。
老人摸到臉上有些黏稠的濕滑,立馬緊張了起來“你去同他們搶吃食了?”
心,忽得一松,她漏出了許久未有的笑“您不必憂慮。”輕輕地將老人的手放在了烤肉上“我偷偷留下來的,您吃。”
“這……”老人面露苦惱“我已經(jīng)活不久了,不用吃這些。”
“這是留給您您的,肉軟熟著。”女孩瞧瞧躬下腰,將腦袋擱在老婦人的懷里,軟軟地蹭了蹭“您吃嘛,好不好?”
“好,好。”
婆婆最是心軟,尤其吃她撒嬌的一套。
她仗著自己的聲音嬌軟,更是毫無顧忌地向老人撒嬌。
并非血親的二人,當(dāng)人性擺在面前時,依然有著貼己的一面。
……
“婆婆……”還有三年……我一定會找到您。
傾顏垂眸,眼光閃爍。
“咳咳咳……”
女孩看了一眼被抖落在地的大氅,從盆里取出了銀針。
男孩身上只一層薄薄的麻衫,很輕易就剝了下來。
衣服下,清晰可見青紫,肋骨根根可見。即便是淺弱地吸氣是,小腹也平坦無比。
一旁的漢子剛剛還想阻止傾顏脫了人家少年的衣服,見如此,也忍不住低下了頭。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朝堂之上,百姓都是豐衣足食。
而可笑的是,正正是這天子腳下,黎明百姓最是苦難。
“此針本是千年玄冰鐵所化,極寒,剛剛浸以冰雪,方可引寒氣出體。”
“您扎便好!俺,俺們相信您。”
銀針刺入穴道,果見少年回了些氣色。
雖說以毒攻毒,以寒逼寒,但這七年玄冰鐵寒氣到底是一般人無法承受的,不過一刻鐘,傾顏就收回了銀針。
“你且將藥喂與他,明日便會醒。”傾顏將大氅重新披在了少年身上,臨走前在石桌上放下了一瓶膏藥。
“手若是灼痛得厲害,便抹些。”
藥瓶上有一行娟小的字很是好看,離殤卻看不懂。
他小心地用尾指取了些藥擦在傷口,只覺得很清涼。
那處的灼傷已經(jīng)不那么明顯了,心中卻又火辣辣地?zé)饋恚恢睙搅朔危杏X,現(xiàn)在呼吸都是火熱的。
紙條被他小心地收了起來,他卻不知道,上面寫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