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黑夜似乎比夏季的夜晚更適合成為月亮的舞臺,沒有群星的爭寵,一望無際的天空,便只有淡淡的月光灑下,地上的皚皚白雪便散漫著一層薄薄的流光。
依稀可見,那片梅林,那片,他們所種的梅林……
慕君年,我該拿你,怎么辦?
“出來吧!”
一陣寒風(fēng)撲面襲來,傾顏不自覺地攏了攏大氅。
“閣主?!迸討?yīng)聲而來,仔細(xì)一看,竟生得與傾顏一般無二。
“雨蝶,過得可還好?”
女子沉默了一陣,“閣主……此事,我早已知。”
傾顏睫毛微顫,看看,他的謊言本就是漏洞百出,只不過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但,為何他不愿好好編制這個謊言。
“不必多言。這些時日確時是委屈你了,你暫時先回軒雨閣待命吧!”
女子幾般握緊了手,最終還是無奈放下“屬下告退,還請小姐多保重身體?!?p> “嗯。”傾顏輕聲應(yīng)下,不過熟悉她的人,一看便知,這其中,怕是沒幾分真。
真是個冷情的人,對他人是這樣,對自己亦是如此。
“王妃!”
“無需多禮?!眱A顏微微頷首,示意書房門外的灑掃丫鬟先離開。
一下子,偌大的書軒庭內(nèi)就只剩下了她一人。
拾階而上,傾顏推門而入,淡淡的檀香與她撞了個滿懷,書房內(nèi)與她離開前絲毫沒有變化。
就好像,她從不曾離開……
可那又怎樣可能呢?
脫下了大氅隨意放在了一旁平日小憩的美人榻上,利落地拿起了筆,奮筆疾書。
“咯吱——”
“來了?”傾顏頭也沒抬,落下尾款,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吧!
小心地將宣紙折好,放入了衣袖,問道“我離開了一年多,可有與夫子好好學(xué)???”
“阿顏,我可認(rèn)真地在學(xué)了,現(xiàn)在我可是會寫好多字了呢!”
“哦?”傾顏挑眉,眼里折射著火光,意味不明“是嗎?那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好。阿顏的忙,都幫!”
“真好!”傾顏移步坐到了書桌左側(cè)的椅上,端了一盞茶,細(xì)細(xì)地品道。也不知這是再夸茶好還是人好。
整個人慵懶地靠在椅子的一側(cè),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拿著茶蓋在杯沿?fù)芘?p> 傾顏低頭淡淡地看著茶水升起,然后又在杯壁上凝起水珠,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diǎn)。
良久,傾顏才徐徐抬頭,微側(cè)著臉,道“那接下來我說,你來寫,可好?”
男人從一進(jìn)門就一直盯著她,不知為何,心里的不安越發(fā)明顯。
依附在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慕君年神色復(fù)雜,這個婳傾顏有點(diǎn)兒陌生。
“阿顏……”男人低低地喚了一聲,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
傾顏手上的動作一頓,但也沒掀起什么太大的波瀾,垂眸,又接著把玩起茶盞來,不經(jīng)意地說道“嗯?你倘若不行,那便換我自己來吧!”
女人說著,卻絲毫沒有要起來的動作,慕君年心里的疑惑越來也大,但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地坐到了桌案邊。
終于,傾顏放下了手里的茶盞,認(rèn)真地打量起了眼前的男人。
他,是如此的陌生。
她仿佛,從沒有真正了解過他。
“呵呵……”收回了目光“如此便開始吧。”
“立書人慕君年,從幼憑媒娉定婳氏為妻,豈期過門之后,其妻多有過失,正合七出之條,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回本宗,聽?wèi){改嫁,并無異言,休書是實(shí)……”
婳傾顏在下座說得津津樂道,桌案上的男人除卻開頭一句,便再沒動過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