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上了軌道,一切都按計劃正常進行,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尋找幾位舞者了,等劉強督促完邑令于安于大人在幕僚許仲孫以及戶曹王亮的坐上牛車出發以后,他自己在泗水城開始溜達。街道變的干凈了一些,還有就是碰見的差役看百姓的臉色和善了些,雖然還帶點刻意,一切都在慢慢開始變化,劉強心里感到一絲自豪跟開心,畢竟以自己的努力與推動,讓新來到的這個世界,向著美好前進了一點。
在經過官辦青樓青云館的時候,劉強想著抬腿上去,這種事情他還從未干過,所以有些遲疑,正在想著是進去,還是算了的時候,就聽里面有人罵道,“什么了不起,不就一個婊子嗎!大爺我今天就是要聽你唱!大爺我有的是錢,你讓她開個價,多少錢大爺都掏得起!”接著聽得好似老鴇的聲音傳來,“哎呦,王大爺消消氣?!苯又曇舻土讼氯?,看來是老鴇在討好的對著那位王大爺碎碎念開了。
劉強聽到這里也打消了進去的念頭,想著還是先去往西市的空地看看,再回家讓淳于珊準備一下舞者的衣服再說。來到西市的時候,高山,高壯,魯光等人已經在空地上了,有的在丈量土地,有的聚在一起看繪在簡牘上的建筑圖案,一個個看起來都非常的精神跟專注,沒帶一點醉酒后的樣子,劉強就是欣賞這樣的工作態度與狀態,不論經歷了什么,只要是開始工作,就立馬專心致志跟一絲不茍。
長樂老遠的就對著劉強喊哥,高山等聽到長樂的喊聲,都停下手中活計,上來對劉強抱拳施禮,然后高山跟劉強稍微解說了一番,劉強說道,“不用跟我解說,我也不懂,建筑你們是行家,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來干,我只需要檢驗結果,能按時保質保量的完成就行,碰到什么困難,再給我說,我能夠解決的,會立即解決,我解決不掉的,咱們再商量。你們忙你們的,我就是溜達溜達看看?!痹掃@樣一說,魯光幾個自然對劉強的認識又高大上了一些。
魯光在這些人之間,雖然是最愛喝酒的一個,但也是建筑技藝是最出色的,他的脾性耿直,說話也從來是直來直去。他抱拳對劉強說道,“公子將此事交與我等,敬請放心,定會按照公子所說,按時完工。昨日光對公子多有不敬,今日在此,請公子見諒。”劉強忙道,“魯叔叔言重了,昨日你我之事,我早已忘了。我只記得昨日你們都貪酒,活都讓我與珊妹做了,諾,你看,如今我的右手還有些抬不起來?!闭f著還晃動晃動胳膊,眾人聽后都哈哈大笑起來。
回到淳于澤醫師家中,淳于澤與淳于艷不知道去哪里了,只有淳于珊在家,她見劉強今日這么早歸來,有些意外,也有些高興,歡快的說道,“回來了?!眲婞c點頭說道,“回來了。今日早回,是想找你幫個小忙?!贝居谏杭{悶道,“我?是有人生病了還是?”劉強笑了,“沒有,不是關于醫術的事,是想著做件衣服?!贝居谏旱哪樢幌伦蛹t了,心說我沒告訴他啊,他怎么知道,低下頭來說道,“還沒做好呢,再有一兩天的功夫”
劉強愣住了,他沒明白淳于珊說什么,自己沒記得告訴她啊,“嗯?我是想著讓你幫我做件衣服?!眲娭貜偷馈4居谏禾痤^,目光閃爍的對著劉強說道,“是啊,已經為你在做了,現在就差袖口了,你如今在邑令府衙做事,衣服也得光鮮一些,所以袖口得為你繡的好看些?!眲姮F在才明白,淳于珊是偷著給自己做了一件衣服,他躬身施禮道,“多謝淳于姑娘,不過不用麻煩,這件成衣也是才買的。”淳于珊有些惱,說道,“我樂意?!鞭D身不理劉強了。
劉強不明白淳于珊惱什么,搖搖頭走回東廂房,拿了畫在簡牘上的服裝樣式給淳于珊看,淳于珊看了看,這個仿佛是女子裝飾,但是又不太像,她有些納悶的問道,“這是什么?”“舞蹈服裝?!薄拔璧福俊贝居谏阂苫蟮目粗鴦?。
舞蹈在漢朝還是比較時興的,王侯官宦以及豪強們在大型宴飲時候,都會安排精彩的舞蹈供客人們欣賞,興致高時,主人或者客人還會親自上陣,或劍舞,或鼓舞,舞時或者舞完之后,還會邀請其他人共同或者繼續舞蹈,所有被邀請的人是不能拒絕的,如果拒絕,不給面子,這就是對舞者的大不敬人絕交了。孝武帝朝時,灌夫與田蚡共同去魏其侯竇嬰家做客,灌夫在舞蹈完畢之后,邀請田蚡,田蚡竟不起身,從此兩人就結下了梁子,最后竟導致灌夫被滅族。
但是看劉強畫的這些圖案樣式,沒有長袖,上身還是緊身小衣,褲子還好,像是舞蹈服的樣子,淳于珊納悶的問道,“沒有長袖,怎么能夠舞蹈呢?”漢時的舞蹈突出的兩大特點就是“舞袖”與“折腰”,舞袖是長袖善舞,舞袖凌空飄逸,行云流水,曼妙靈動,千姿百態。折腰是扭動變化,折腰前俯后仰,左右傾折,豐富善變,綽約多姿。舞袖與折腰二者組成了美妙的舞姿,沒有長袖,哪來的舞蹈。劉強對著淳于珊大致解釋了一番,然后讓她先做出來一套看看。
時間過的飛快,眨眼間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蝴蝶扇動的翅膀幾句也慢慢的顯現出了影響,街道開始變的干凈了,百姓們對邑令府衙差役的態度也開始變化,由以前的害怕到驚疑再到現在的敢于接近,尤其是對于泗水邑令于安于大人,開始有人傳誦邑令大人愛民聲名,都說是現在的邑令于安于大人,比他的父親已故邑令于增年于老大人還要愛民如子,親自下到田間地頭,體味民間疾苦。
邑令府衙內院,邑令于安于大人明顯的見黑了,劉強看著他,心說看來是沒有偷懶,這皮膚的顏色就是明證。連日作戰,大家確實也夠累的,劉強建議還是修整一兩天,再說也總結一下新政實施的情況,所以泗水邑的幾個頭頭腦腦都聚集在內堂,相互之間說明一下情況。
在幕僚閆靖元,許仲孫,戶曹王亮,以及武六等人都簡單的說了一下,幾個人都在說泗水邑出現的令人高興的新變化,也都夸贊了邑令于安于大人現在的聲名,尤其是武六,邑令于安于大人現在簡直快成了天下第一邑令了,當然,言語之中也透露出對劉強的佩服。任何朝代,百姓們總是最善良,最質樸的,但凡對他們施加一點恩惠,他們就會非常感恩,但凡能夠讓他們吃的上飯,他們絕不會與朝廷過不去。
邑令于安于大人破天荒的臉上沒有顯現出高興來,這些天來下到田間地頭,他終于明白了一畝地大概會產出多少石糧食,也終于明白了那壹拾萬石的秋賦任務,是何等的艱巨,以前武六說的刮地三尺,真的是不虛。泗水邑畢竟是個人口不到七千戶的縣邑,而境內多是邱陵,畝產能有兩三石的良田太少了,大部分田地的畝產都在一石左右,去除給田主的一半地租,百畝田地能有余糧六十石左右就不錯了,如若每戶上繳十七八石秋賦,一戶人家能有余量四十多石就不錯了,即便是一個四口之家,每人每月一石糧食,一年也要五十石糧食,這還只是吃飯,百姓們大都是靠糧食來維持生活的,他們所有生活上的用度都要靠賣糧得來,現在,吃的都不夠了,更別說那些鹽油穿之類的了。
父親他們去年征收的秋賦五萬石,許多百姓都是吃不飽的?,F在,自己真的征收壹拾萬石糧食的話,百姓們指定會抗交的,早晚是個死,抗交的話,至少現在能吃飽,也比將來餓死強,就算是自己真的能夠征繳上來,可以想象,青黃不接的時候,流民一多,暴動也是難免的。自己坐這個邑令,為的是威威風風的當大爺,安安穩穩的斂錢財,如今這個情況,怕是不能夠了。
幕僚閆靖元,許仲孫以及戶曹王亮都知道邑令于安于大人為什么這個樣子,這小半個月來王亮跟于安在一起,他對于安還是有點佩服的,雖然此舉于安是為了博取名聲,每次也非??桃獾谋砻饕亓畲笕说纳矸?,但是他還真的是每到一個地方,都要深入田間,拿一下鋤頭,就算是做做樣子,也真還是勞作了,現在邑令大人鋤地的功夫都見長。
幕僚許仲孫說道,“我們是不是通過安王殿下給太守孔成洋說一下情,減免一下泗水邑的秋賦?!遍Z靖元說道,“沒用的,上次孔成洋擺明了是要將安王殿拉下水的,這次也是對上次的報復?!睉舨芡趿琳f道,“那我們能否上報朝廷,參他孔成洋將這么重的秋賦壓在泗水邑身上?!?p> 閆靖元嘆口氣道,“太守征收秋賦的公文,于大人已經回復了,說是沒問題,這個時候再參太守,說不定還能被定為肆意攻擊上官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