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0日,成力正在進行行為藝術表演,表演之后他和搭檔就被警方帶走了。圖片來源:南方都市報
行為藝術涉性 男子被勞教一年
與女搭檔以性愛展示作為作品;警方認定其為淫穢表演;當事者律師稱將申請行政復議
本報訊 (記者李超)近日,藝術工作者成力因當眾展示性愛行為藝術,被警方以“尋釁滋事”為由,處勞動教養一年。
昨天,成力的代理律師表示準備申請行政復議。
行為作品為性愛展示
昨日,31歲的藝術工作者郭珍明稱,3月20日下午,一場名為“敏感地帶”的行為藝術展在通州區宋莊鎮的北京當代藝術館舉行,藝術展分為圖片展和現場展。藝術展邀請了兩百多名藝術圈內的專業觀眾,未對外開放。
郭珍明回憶,成力作品是《藝術賣比》,他和女搭檔在展館的陽臺、地下室等地方,以性愛展示作為行為藝術作品。當時有現場的觀眾拍攝,現場秩序并無混亂。
郭珍明稱,3月23日,成力等幾名參與表演的藝術工作者被宋莊派出所民警帶走。第二天,成力被拘留。
表演被指造成秩序混亂
成力的代理律師王振宇稱,4月25日,通州公安分局預審警官告知,成力已被決定勞動教養一年。
據家屬提供的《勞動教養決定書》稱,成力的“行為藝術”被認定為“裸體淫穢表演”,“引發多人圍觀,造成現場秩序混亂”。
王振宇不認可該決定書,表示準備申請行政復議,如果失敗,將提起行政訴訟。另考慮到成力有冠心病,也準備申請所外執行。“要找一些藝術家對成力的行為藝術做認定,并邀請法學家對藝術和法律的邊界進行探討。”王振宇稱。
■ 追訪
“對現在的結果感到意外”
今年57歲的成力是蘭州人。
成力的律師王振宇稱,5月6日,他在拘留所第一次見到成力。成力自稱心情有點煩躁,在進行行為藝術表演時,成力表現很冷靜,事后接受警方調查時,成力也跟警察做了詳細溝通。“他對現在這個結果感到意外”。
成力的好友郭珍明評價,成力在1998年入住宋莊,他是一個被大家公認的嚴肅的藝術家。此次成力參展的作品《藝術賣比》,想通過這個行為來諷刺當代藝術圈里,藝術被過度商業化的文化現實———“藝術如同賣比”。
郭珍明稱,成力對目前藝術圈里,很多藝術大腕,在短時間內聘請大量的助手大量生產作品,在作品上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進行商業化運作銷售。“他對這樣的現象感到憂慮。”
據了解,成力在創作筆記上寫道:“《藝術賣比》作品在半夜才想出辦法來。做,還是不做?如何面對家庭和信仰?……合作者心理壓力非常大,她有自己的社會關系、家庭組成。我非常感謝她……對不起妻子和女兒……”
成力的妻子表示,她對丈夫的行為完全理解并支持。
《勞動教養決定書》(京勞審字『2011』第834號)
北京市人民政府勞動教養管理委員會審理查明:2011年3月20日下午,成力伙同任××(另案處理)在北京市通州區宋莊鎮北京當代藝術館樓頂、地下室等公共場所,裸體進行淫穢表演,引發多人圍觀,造成現場秩序混亂……成力尋釁滋事一案,事實清楚,證據充分,應予認定。現決定對成力勞動教養一年。決定勞動教養前,先行羈押一日折抵勞動教養期限一日,勞動教養期限自2011年4月24日起至2012年3月23日止。
■ 案例
●1989年2月5日,“中國現代藝術展”在中國美術館剛剛開幕,來自浙江的藝術家肖魯與她的男友唐宋合作,用左輪手槍朝自己的作品《對話》(電話亭實物)連射兩槍。后來,肖魯和唐宋均因擾亂社會治安罪被處以行政拘留五天。
●2006年9月30日,詩人蘇非舒在第三極書店表演行為藝術而當眾脫衣,因違反北京市治安管理條例,被北京海淀區公安分局拘留10天。
●宋莊的藝術工作者郭珍明稱,去年6月,他們在潮白河舉辦藝術節,他和另外兩名藝術工作者,因為裸露身體被警方行政拘留9天。
■ 聲音
“裸體是藝術的一種語言”
宋莊的藝術工作者郭珍明稱,當代藝術包括行為藝術,在以當代藝術命名的展館里發表作品,只能以藝術角度去評價,不能用世俗社會的角度去評價。比如電影鏡頭中的含有性行為情節一樣,但不能認定為淫穢表演。在我們圈子里,行為藝術的界定是很開放的,裸體是要表達藝術的一種語言。每種行為藝術都有要表達的主題。
“勞教一年處罰不妥”
成力的律師稱,成力行為屬于在特定時間、特定場所、面對特定人進行表演的藝術行為,其場所不能被認定為公共場所,其行為不具有社會危害性。警方應本著對藝術寬容的態度,成力不適用勞動教養。
中國政法大學法學院副院長何兵教授稱,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法的規定,猥褻他人的,或者在公共場所故意裸露身體,情節惡劣的,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情節更嚴重的,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而成力的行為并未構成“尋釁滋事”,因此對其勞教一年的處罰不妥。
“性展示已突破是非底線”
中國人民公安大學教授王大偉稱,應該尊重公安機關對成力所作出的勞教一年的處罰。成力在公共場所陽臺上擺出性交姿勢,引起圍觀,并有人將照片發布到網上,讓更多人看到,已經觸犯了法規。這遠比在公共場合裸露身體嚴重,在任何一個國家,成力的行為都會被認定為淫穢表演,其行為褻瀆了藝術,已經突破了是非底線。
王大偉認為,藝術家在構思創作時,應該有一條“剎車”底線,更不能觸犯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