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李雪兒宿舍的談論，張鑫是毫不知情，就算知道也不會放在心上。

　　張鑫除了對自己在乎的人表現得特別關心，其它幾乎所有人都漠不關心，同樣他也不在意別人對他有什么看法。

　　從這一點來看，張鑫的性格特別符合道家無為、順其自然的理念。

　　張鑫一覺醒來后，太陽已經下山，窗外的建筑也已經變成熟悉的江南風格樣式，張鑫知道滬市快到了。

　　出站后街道上已經華燈初上，先給李雪兒回了一條信息，然后在路邊找到了自己的小破車，不出意外雨刷器上貼著一張罰單，不過還好，只要交錢不用扣分。

　　百十塊錢張鑫現在還真不放在心上，畢竟萬把塊的東西也是說買就買，關鍵是駕照分比較重要，萬一被扣了，需要打點關系才能消除，這就比較麻煩一點了。

　　星期一，張鑫整天的心情都很不錯，哼著小曲，手上飛快地敲擊著鍵盤，周圍的同事相互看了看，距離張鑫比較遠的同事則竊竊私語：“看來這小子果然談戀愛了，果然還是年輕人啊，多大點事，弄得和中了彩票一樣。”

　　歐小勇從樓上開完管理層會議下來，看見大家都很閑，現在眾人中間說道：“那個公司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可能會有一些調整，大家不要驚慌，不要聽風就是雨，安心做好手頭上的工作。”

　　這條消息瞬間將大家的注意力從張鑫身上移開，大家開始議論紛紛，其中有些人則表露出幾分擔憂。

　　歐小勇見大家都開始無心工作，知道眾人擔心公司會通過裁員的方式優化運行管理，所以安慰大家道：“大家放心啊，我們項目組應該問題不大，因為我們組負責好幾個項目，而且新的產品也已經開始規劃了，起碼在新項目沒有完成前，大家不必擔心會被裁員的問題。”

　　眾人聽完后這才安靜下來，不過還是免不了私下里討論，都在猜測這輪所謂的優化，哪些項目小組會被裁撤。

　　張鑫當然也參與進去了，他倒不是擔心被裁員后找不到好的工作，而是擔心自己會因為突然被裁員后導致自己的社保等繳費中斷，他已經打算在滬市買房了，眼看資金方面沒有太大問題，結果因為社保中斷失去購房資格，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幾個老員工詢問歐小勇有沒有具體的消息，歐小勇倒沒有瞞著大家：“主要是該做的產品也都已經開發完了，我們公司看上去好像規模挺大的，不過主要營收都是市區的金融部門撐著的，反而是開發出來的這些產品，看著挺多，其實能有收入的只有少數，我們組負責研發維護的表現還不錯，所以這次優化無論如何也不會落到我們頭上。”

　　張鑫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內幕，雖然之前就知道公司有涉及金融業務，不過沒有想到公司完全就是依靠金融業務活著的，也就是說公司肯定不會是因為缺錢而裁人，應該是很多項目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自然那些閑下來的人員也沒有必要留著了。

　　陳時青在互聯網行業剛開始起飛時就開始工作了，待過大大小小不少公司，所以對互聯網企業的玩法心里門兒清。

　　此時他特意咳了一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然后才低著聲音說道：“其實很多所謂的互聯網公司，并沒有很多產品開發和運營，就算是一些大廠，撐起來的也就那么幾個產品。之所以咱們公司之前招那么多人，開發出那么多的產品，其實是為了做給別人看的，人家看過了，這些產品有很多就沒有價值了，所以連同那些項目小組也沒有必要留下來了。”

　　陳世鋒也插嘴道：“說白了，很多互聯網公司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更好地講故事，然后通過講好故事來博取投資人的青睞，一旦有投資人看中其中的可能性，那么恭喜你，故事將會成真。現在我們公司明顯是故事講完了，自然沒有必要還留著這么多表演故事的人了。”

　　組里幾個剛剛畢業一兩年的年輕小伙聽到這話，心里有些不自在，能夠成為程序員，這本身就證明了自身的能力，萬萬沒想到，自認為是天之驕子的他們，來到社會上竟然是別人眼中用來講故事的工具人，只要使用完畢，就可以隨意丟棄的那種。

　　張鑫畢竟也經歷過幾家公司，所以對于這樣的說法倒不是很排斥，因為這就是現實。

　　歐小勇安慰道：“大家不要這么喪氣，有人需要我們幫著演繹故事，那就說明我們是有利用價值的，有利用價值就不愁找不到工作，如果哪天沒有人講故事了，那對我們來說可能是真正的災難。”

　　張鑫默默點頭表示贊同。

　　“行了，這件事情就討論到這里，之后辦公室可能會有大的調整，大家就和平常一樣，不要搞得人心惶惶的。”

　　大家回到各自的座位，做著自己的事情。

　　沒有等候多久，就開始陸陸續續有人進出總監辦公室。

　　張鑫看著他們來來往往，雖然已經知道自己不太可能被叫過去談話，不過心里多少還是有些說不出來的傷感。

　　不過大多數人從總監辦公室出來后，并沒有表現出一副很難過的樣子，相反臉上都帶著笑容，被喊到的人就像中獎一樣，非常開心地走進總監辦公室。

　　張鑫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無論是影視劇里還是以前經歷過的，凡是被裁員就意味著失去工作，意味著失去收入來源。

　　把心中的疑惑和對面的陳時青說了下，陳時青卻說：“他們當然開心啦，因為按照法律規定，公司想要裁員，必須給出補償，一般是根據工作年限給出補償方案，根據n＋1模式，直接給錢，滿半年算一年。”

　　“啊？那我之前被裁員怎么什么也沒有？”

　　陳時青輕描淡寫地問道：“你之前的公司不是正規公司吧？互聯網行業可是有很多那種打擦邊球的公司，它們連社保都是按照最低標準交的。”

　　張鑫點了點頭，難怪這些被裁的人這么高興，只要技術不是太差，一兩個月內基本都能找到工作，有了賠償金，也不算虧，至于工作時間長一些的，倒還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