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院
藥廬剛開門,一白衣女子來找暮昭,我知趣的離開去了后院。邊晾著青杏捎回來的藥,邊想著她捎回的信上提到的事。正繼續抓出藥材來晾干,暮昭過來,接過我手里的布袋。試探的問我:“你生氣了?”
我扔下手里的藥材,怒不可遏的說:“該死的,到底怎么回事?!闭f完又從布袋里抓了一把藥材狠狠的扔在曬藥的露臺上,仿佛是把心中積攢的委屈都發泄出去一般。
一旁的暮昭聲音輕盈的,小聲說了句:“我真不認識她。你別生氣?!闭f完伸手接過我里的藥袋擱在露臺上。
可即便暮昭這樣說,我還是越想我越生氣。拿下擱在布袋上的手,插在腰間。
“這個青杏也真是的,不聲不響的就走了,連個招呼也不打。還憑空冒出個有錢的親戚出來,到底在搞什么呀?”說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頭看了一眼暮昭。不知是否因青杏不告而別的事氣花了眼,只是一瞬,我看到暮昭臉上原本掛著靦腆的笑容,一瞬間轉變為尷尬而又回復到剛才對著那白衣女子時的面無表情。清了清嗓子,低下頭,專注的曬起藥來。
我懶得細想他這變化,只是把對青杏這事的憤恨與擔憂一溜煙的發泄到暮昭身上?!傲D兀磕阌锌吹搅??這個家真是呆不下去了,一個個的去哪里都不知道要告訴我一聲,日子真是沒法過了?!?p> 話音剛落,被我遺忘的白衣少女走進后院,后面還跟來兩個官差。只見她指著我,撅著嘴,語氣極不善的問我:“你是什么東西,膽敢對暮昭哥哥如此無禮?!?p> 那少女的聲音還未落地,身旁的暮昭一把將我護在身后。我則因剛才的怒氣未消,一把推開暮昭,走到他身前,與那少女對面而立。
“我不是什么東西,我是這藥廬的主人,鹿凜?!?p> “鹿凜又是什么東西,還不快滾開。你可知我是誰?”她大概是瞧見了我臉上的嫌棄,惡狠狠的繼續說道:“我哥哥是節度州府蘇泊洋,你還不趕緊給我跪下,還得給我的暮昭哥哥磕頭認錯?!?p> 我吃驚的長著嘴,哈了口氣。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拔医o你跪下?你給我跪下還差不多,別說是你,就是你哥哥來給我磕三個響頭,我也是受得起的?!?p> 說完,我有些后悔了。這句話與我平日低調的處事風格實在不符。趕緊深吸一口氣,理了理思緒,正準備轉身離開。蘇泊洋腳步輕快的進來后院。一進門就拉著她妹妹,口氣溺愛的說:“阿澤,你怎么跑這來了,叫我好找。”
不想搭理他們兄妹倆,我撿起地上的藥袋,繼續整理起草藥來。暮昭也不說話,默默的幫我一起整理起來。
晚上,吃過晚飯我在院子里洗碗。上午那兄妹倆在我這藥廬里鬧了大半日才離開。原來,那白衣女子是蘇泊洋的妹妹,名喚蘇澤洋,小名阿澤。最近才從老家過來投奔哥哥,一時興起說是要長長見識就換了男裝去了教坊,不想被人認出性別,調戲。無意間被暮昭救下來后,就對暮昭傾了心。帶兵威脅梅姐說出了暮昭的下落,才找來我這小小的藥廬。后來,蘇泊洋是求爺爺告奶奶的才將他這個寶貝妹妹拉回了家。
蘇泊洋這小子今天算是欠下我一個大人情,下次必須狠狠敲他一筆才是。
正洗著碗,暮昭過來了。還是什么話也沒說,默默卷起衣袖,撿起盆里的臟碗。
我猶豫著喊了他的名字“暮昭”。暮昭低著頭,輕快的從鼻尖發出一個音節?!班??”
我又喊了句“暮昭”,他依然是剛才那副從容的語氣回我“嗯?”
“暮昭,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聽見我這樣說,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臉疑惑的表情看著我。
我看著他,咂咂嘴,目光又回到手中洗完的動作,謹慎的問他:“我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總把氣撒在你身上。以前,我從不這樣的。其實,自你來藥廬以后,幫了我很多忙,又救過我很多次,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敝辽僖呀浫鞗]打碎什么東西了,我在心中悄悄補上了一句。
聽我這樣說,暮昭笑了,語氣輕松的說:“你這是在和我道歉么?小凜,你不必這樣的。其實比起你客氣的態度,我喜歡你對我發脾氣。”說完他點點頭,看著我說:“也喜歡,你答應給我買雞腿時的模樣?!闭f完,輕笑一聲,將洗凈的碗小心的放入裝著清水的盆里。
我究竟什么時候對他客氣過?不過,這這大戶人家出來的公子,就是和六福那樣的一包糖就能打發的小乞丐不一樣,整日就惦記著雞腿。唉,我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看來我得再努力一點,多掙些錢才是?!边@樣才能足夠有錢買燒雞。
那晚的小院就我們兩個人,悅耳的蟲鳴伴著我倆偶爾幾句的玩笑,將這靜謐的夏夜鋪上了幾分歡鬧。那夜的月光柔和,風很小,將小院里的一切都映襯的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