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宏嘉與鐵蛋在花府住了三日,三日里花泰給兩人講了不少江湖上的情況和典故,讓兩人受益匪淺,除了花玲瓏時不時遇上了給個白眼之外住的也是非常愜意。
到得第三日下午,陳宏嘉和鐵蛋二人向花泰問明去靈巖寺的路徑后便出府赴墨老之約。
這靈巖寺,位于靈巖山之上,與棲霞寺相鄰。棲霞市香火鼎盛而靈巖寺則清幽為勝。靈巖寺始建于南朝,依山而建,群山環抱,林木蔥郁,景色秀麗。寺前的山間小徑蜿蜒曲折,沿途可見古樹參天、泉水潺潺,令人心曠神怡。這陳宏嘉和鐵蛋二人邊走邊欣賞山中景色也自得其樂。
陳宏嘉與鐵蛋來到靈巖寺的山門前,抬頭望著那扇緊閉的朱紅色大門,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疑惑與敬畏。山門高大而古樸,門上的銅釘早已磨得發亮,門楣上懸掛著一塊斑駁的匾額,上書“靈巖古剎”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字跡雖有些褪色,卻依然透著一股莊嚴肅穆的氣息。
此時已是傍晚,山風拂過,飄來一陣淡淡的檀香味,仿似在提醒他們,這里是一處遠離塵囂的清凈之地。然而,寺門緊閉,四周靜得出奇,只有幾聲鳥鳴從遠處的樹林中傳來,顯得格外空靈。
鐵蛋撓了撓頭,低聲說道:“少爺,這寺門怎么關得這么早?咱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陳宏嘉皺了皺眉,抬頭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那扇緊閉的門,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靈巖寺雖不似棲霞市香火旺盛,但也不至于這么早便關了寺門啊。再有,若是墨家在靈巖寺聚會,即便是傍晚,也不該如此冷清。
他上前一步,輕輕叩了叩門環,銅環撞擊木門的聲音在寂靜的山間回蕩,顯得格外清晰。然而,門內卻沒有任何回應。鐵蛋有些不安地湊近門縫,試圖往里張望,卻只看到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
鐵蛋正往內張望時只見靈巖寺的朱紅色大門緩緩開啟,發出低沉的“吱呀”聲。門后,一位身著灰色僧袍的中年和尚探出身來,面容清瘦,眼神中透著幾分淡然與警惕。和尚雙手合十,微微躬身,聲音平靜地問道:“兩位施主,天色已晚,不知有何事到訪?”
陳宏嘉上前一步,恭敬地回了一禮,語氣誠懇地說道:“師父,打擾了。我們遠道而來,心中有所祈愿,想進寺禮佛。”鐵蛋站在一旁,也連忙點頭附和。
和尚微微皺眉,語氣略顯歉意:“兩位施主,實在抱歉,今晚寺中有法事,不便接待外客,還請改日再來。”
陳宏嘉聞言,心中一緊,連忙說道:“師父,我們并非隨意到訪,而是應邀前來。”和尚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仔細打量了兩人一番,沉聲問道:“應邀?兩位施主是何人所邀?”
陳宏嘉道:“我二人是受墨老所邀,今晚來此見他。”
和尚上下打量二人后皺眉道:“墨老?”
陳宏嘉與鐵蛋對視一眼,心中有些慌亂,但面上仍強作鎮定。陳宏嘉含糊其辭地答道:“正是,我們與墨先生有些淵源,特來拜訪。”鐵蛋也連忙點頭,附和道:“對對,是墨先生讓我們來的。”
和尚沉默片刻,目光在兩人臉上掃過,似乎想要看穿他們的心思。片刻后,側身讓開一條路,語氣緩和了些:“既是如此,便請進吧。”
陳宏嘉和鐵蛋連忙道謝,心中卻暗自松了一口氣。他們邁過門檻,走進了寺內。進了寺后那和尚便對二人道:“二位施主請自便,小僧便不想陪了。”說完朝二人雙手合十后便轉身離去。
陳宏嘉和鐵蛋踏入靈巖寺,沿著青石板鋪就的小徑信步而行。寺內古木參天,枝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投下斑駁的光影。遠處傳來低沉的鐘聲,伴隨著隱約的誦經聲。兩人一邊走,一邊低聲交談,心中卻始終縈繞著一個疑問:墨老為何約在這靈巖寺見面?而這靈巖寺卻又閉門謝客。
“少爺,你說墨老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鐵蛋壓低聲音問道,陳宏嘉目光掃過四周,低聲道:“墨老行事高深,這次約在這里,肯定有他的想法。”
正說著,兩人注意到寺內似乎有些異樣。不遠處,幾個身穿粗布衣服的人正站在廊下,目光時不時地掃向他們。那些人面容普通,衣著樸素,看起來像是寺中的雜役或香客,但眼神中卻透著一股銳利,仿佛在暗中觀察著什么。
鐵蛋忍不住湊近陳宏嘉,低聲道:“宏嘉哥,你看那些人,怎么老盯著咱們?”陳宏嘉微微側目,用余光瞥了一眼,果然發現那些人雖然裝作若無其事,但目光始終沒有離開他們。他心中一緊,低聲回道:“別慌,裝作沒看見,繼續往前走。”
陳宏嘉心里也在琢磨“這靈巖寺閉門謝客,不接待香客。可是為什么寺內卻又有這么多人。”兩人故作鎮定,繼續沿著小徑前行。然而,越往寺內走,穿粗布衣服的人似乎越多。他們或站或坐,但無一例外地都在暗中打量著陳宏嘉和鐵蛋。那些目光雖不露鋒芒,卻有一種無形的壓力。
鐵蛋有些不安,低聲問道:“少爺,咱們是不是被盯上了?這些人到底是什么來路?”陳宏嘉眉頭緊鎖,心中隱隱覺得事情并不簡單。他低聲回道:“先別輕舉妄動,看看情況再說。”
兩人繼續前行,心中卻愈發警惕。寺內的氣氛似乎變得凝重起來,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陳宏嘉暗自思忖:這靈巖寺,究竟隱藏著什么秘密?而那些穿粗布衣服的人,又究竟是敵是友?
忽然,前方天王殿的朱漆大門輕輕開啟,一人從殿內走出。來人年紀輕輕,約莫二十出頭,身著一襲青布直裰,衣料雖不華麗,卻洗得干干凈凈,顯得樸素而雅致。腰間系著一條深藍色的絲絳,絲絳上掛著一塊溫潤的玉佩,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搖曳,發出細微的清脆聲響。頭發整齊地束在頭頂,戴著一頂黑色的四方平定巾,巾角微微上揚,顯得精神抖擻。面容清秀,眉目如畫,一雙眼睛明亮有神,透著幾分書卷氣。書生的步履從容,手中持一把折扇,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顯得十分謙和。
這書生見二人走近,微微拱手,聲音清朗如泉:“二位兄臺,不知今日前來,有何貴干?”他的目光在陳宏嘉和鐵蛋之間流轉,眼中帶著幾分好奇與友善。
陳宏嘉微微一笑,拱手答道:“我二人是應友人之邀,特來此地拜訪。倒是兄臺,這寺廟本是四方香火之地,為何今日卻似不便外人進入?”他說完,目光略帶疑惑地看向書生,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
書生聞言,神色依舊溫和,輕輕點頭道:“原來如此。今日確實不便,因家中正在寺中辦法事,這寺內便不接待其他香客,還請二位見諒。”他說完,目光掃過陳宏嘉和鐵蛋,似在打量二人的來路。
陳宏嘉聽罷,眉頭微挑,順勢問道:“原來如此。那這些在寺中之人,可是兄臺家中之人?”他說著,指了指不遠處那些著粗布衣衫的人。
書生微微一笑,語氣淡然:“正是,他們都是家中下人,今日隨我前來操辦法事。”他說完,略作停頓,目光再次落在陳宏嘉身上,語氣中帶著幾分探究:“看二位兄臺的打扮,不像是本地人,不知從何處而來?”
陳宏嘉聞言,心中一動,知道書生是在旁敲側擊打聽他們的來路,便笑了笑,答道:“我二人途經此地,聽聞這寺廟香火鼎盛,恰又受一位前輩相邀,便特來一觀。倒是兄臺,家中能在此辦法事,想必是本地望族吧?”
書生聽罷,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神色,卻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淡淡一笑:“不過是尋常人家,談不上什么望族。不知兩位是受何人相邀?”他的語氣依舊溫和,但話語中卻帶著試探之意。
陳宏嘉微微一笑,語氣淡然道:“我二人是受墨老前輩相邀,特來靈巖寺拜訪。”書生聞言,眉頭微微一皺,眼中閃過一絲狐疑,顯然并不相信。他輕輕搖動手中的折扇,目光在陳宏嘉臉上掃過,似笑非笑地問道:“哦?墨老前輩?不知這位前輩是何身份,長相如何?可否詳細一說?”
陳宏嘉聞言,臉色微微一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他本就不愿多提墨老前輩之事,見書生一再追問,心中漸生怒意,語氣也冷了幾分:“呵,這靈巖寺也不是閣下一家所有,寺中僧人都讓我二人進寺了,閣下卻追索不停。閣下若不信,便罷了。”
書生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對陳宏嘉的反應早有預料。他合上折扇,輕輕敲了敲掌心,語氣依舊從容:“既然閣下不愿多說,那便請二位離去吧。靈巖寺今日不便待客。”
陳宏嘉聞言,眼光一閃,顯然不愿就此離開。他冷哼一聲,腳步未動,反而向前邁了一步,語氣中帶著幾分傲氣:“若我不走呢?”
書生見狀,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手中折扇輕輕一抖,扇面展開,隱隱透出一股凌厲之氣。兩人目光交匯。
片刻的沉默后,書生忽然輕笑一聲,身形一閃,手中折扇如刀般直取陳宏嘉的肩頭。陳宏嘉早有防備,腳下微微一錯,側身避過,同時右手成爪,直扣書生的手腕。兩人招式迅捷,動作輕盈,雖未盡全力,卻已顯露出不凡的身手。
折扇與掌風交錯,兩人在狹小的空間內你來我往,招式變幻莫測。書生招式飄逸,如行云流水;陳宏嘉則直中取正,招招直逼要害。雖只是試探,卻已讓人感受到其中的兇險。
片刻之后,書生忽然收招后退,折扇一合,臉上重新掛上了那抹淡淡的笑意:“閣下身手不凡,倒是我唐突了。”陳宏嘉也收回攻勢,冷冷看了書生一眼,語氣依舊冰冷:“彼此彼此。”
兩人雖未分出勝負,但心中都已對對方的實力有了幾分了解。書生不再阻攔,側身讓開一條路,淡淡道:“既然二位執意要進寺,那便請吧。”陳宏嘉冷哼一聲,不再多言,帶著鐵蛋正欲進入天王殿。
陳宏嘉帶著鐵蛋正欲踏入天王殿,忽然聽得殿內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那聲音渾厚有力,帶著幾分調侃:“老夫說這小家伙不簡單吧,你不信。非要試他一試,現在知道這年輕一輩的翹楚不止你一個了吧。”
陳宏嘉聞言,腳步一頓,向殿內望去,只見書生身旁多了一位老者。那老者須發皆白,面容慈祥,卻隱隱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身著一襲粗布玄色長袍,步履從容,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正是陳宏嘉與鐵蛋在酒肆認識的墨老前輩。
陳宏嘉見到老者,連忙抱拳行禮,語氣恭敬:“墨老前輩,晚輩有禮了。”鐵蛋見狀,也趕緊跟著行禮,臉上滿是敬畏之色。
書生站在一旁,搖著折扇,臉上依舊掛著那抹淡淡的笑意,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墨老前輩,您這位小友確實不凡,方才與我過了幾招,絲毫不落下風。看來江湖中年輕一輩的翹楚,果然不止我一個。”
墨老前輩聞言,哈哈一笑,拍了拍書生的肩膀:“你這小子,總是這般自負。江湖之大,能人輩出,豈能小覷了他人?”
書生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只是目光在陳宏嘉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似有深意。
墨老前輩轉頭看向陳宏嘉,語氣溫和:“宏嘉,既然來了,便隨我進殿一敘吧。”
陳宏嘉點頭應下,帶著鐵蛋,跟隨墨老前輩和書生一同踏入天王殿。殿內燭火搖曳,佛像莊嚴,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令人心神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