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您還好吧?”
“還不賴,咳咳咳……可能我過去吸的灰塵加起來,都沒今天的多。”
驚心膽顫的氣氛漸漸散去,每次呼吸難免會帶入飛揚的塵埃。楚文又咳嗽幾下,隨后心有余悸的望向那個被俾斯麥炸出的深坑,地表同樣留下了一條筆直的傷痕。
那一炮的威力真是不同凡響。
不看魔力消耗的話,那就完美了。
地面一片狼藉,巨大的氣浪本是掀走了脆弱不堪的花草樹木,然而回卷的余浪卻帶來了更多雜碎之物,讓這變得更加混亂難堪。
楚文被俾斯麥小心的扶起,少年視線逐漸清晰后,并沒有看見那個老人,就連斷肢血跡也沒找到。
難不成又被炸成灰燼了?
他咽了下喉嚨,心中一團亂麻,再次確認眼前的狀況后,問道:“那個老頭……死了嗎?”
“似乎沒有?!?p> “哈?這都沒死?”
俾斯麥的臉上沒有勝利的喜悅,那有如鴿血紅寶石般美麗精致的眼瞳,反而明顯流露出失落。
“魔術師的把戲,看來讓他給逃走了?!?p> “各種意義上,你們都很厲害。真的逃了?”
恰是回應楚文疑問,一個悠悠的聲音開始在四處回響:“桀桀桀……有兩把刷子!你的確很勇猛,可自信得盲目愚蠢。你真以為把我殺掉了?桀桀桀桀,這一副身軀會如同詛咒一直刻印在你的記憶之中,桀桀桀……后會有期,狂妄的女人?!?p> “切。跟蟲子一樣煩人”,俾斯麥不快的自言自語,但此時此刻還真不能拿他怎樣。
楚文好奇道:“什么魔術能在這種情況下遁走?”
“準確來說……只是一個分身?!?p> “分身?”
從者點點頭,結合雷達給出的信息,理性分析說:“是的,我的自傲影響了我的判斷,他的血肉是由魔力構成,真身不知在何處。我最大的問題在于,在沒有您的允許下擅自使用了寶具?!?p> “這有什么?趕走他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楚文不以為然的回應。
“不。我現在魔力不足,而且消耗的魔力卻只是用在了……連人都稱不上的軀殼身上。還真是他所說的愚蠢,未免太不成熟了?!?p> 看不出俾斯麥到底是在發怒還是自責,也許兩者都有。握緊的雙拳令她全身顫抖著。她毫不留情的批評自己,不過光是語言無法減弱心中的情感。
是對于獵物逃脫加挑釁的憤怒?或是對自己判斷失誤的惱怒?
擁有強大的實力使她旁若無人,俾斯麥確實有著狂妄自大的資格,同樣也正因這一份自信與傲氣,她心中的原則才規定著不允許自己出這樣的大錯。
想必在那全力一擊下,她是有多么自信能認為敵手必定在炮火下,化為烏有,死無葬身之地。
結果,只是擊殺了一個分身罷了。
對手跑掉了,還留給她嘲笑與譏諷。
“也沒你說的那么糟?!?p> 楚文看著俾斯麥那越來越扭曲的臉,暗嘆這家伙還真是對自己嚴格。這個艦娘要是沒有想通,該不會要選擇自裁吧???
他在俾斯麥目光渙散前,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
“……?”
“下次贏回來不就好了,而且你又沒有輸掉。”
艦娘被他的舉動驚得渾身一顫,隨后又聽見了楚文漫不經心的話:“你已經很厲害了俾斯麥。仔細想想,逃跑的人不是對方嗎?不管如何,我們已經贏了太多。”
俾斯麥理解了半晌,最后淡淡一笑:“您的輸贏觀念挺簡單的?!?p> “輸贏本來就是很簡單的事?!?p> 在恍惚間,從者看見了少年眼中的波瀾,她眨了眨眼,又感覺到少年的握力加大幾分。
楚文松開手,拍了拍肩膀,然后徐徐道:“你只是做出了自己認為正確的選擇,不是嗎?就算那只是你所謂的一個軀殼,也必須得讓你使出全力才得以擊敗。可見并不是你的失策,而是對手過于狡猾?!?p> “狡猾嗎?!?p> “你的自責,可改變不了什么,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雖然你和我的觀念有所偏差……我真正想要說的是,就算作為提督的我,可沒這么大的能耐,但只要是你認為正確的事,就請你貫徹到底,剛才的那一炮相當漂亮。”
此時兩個人的距離不過一臂之間,楚文干凈利落的語氣讓艦娘微微愣神、對于肢體的觸碰,少年不為此動搖分毫,反而后者卻略微變得不自然起來。
如果楚文現在能夠在敏銳一些的話,他會注意到自己正激勵的對象已經不再低沉。
“那個糟老頭只是在激你罷了,最后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樣,說不定他也只是在逞強,像狗一樣夾著尾巴逃走”,少年半猜測的說。
反正人都走了,說說他的壞話又不會怎樣。楚文今日見識了俾斯麥的力量,足矣。
受到了楚文的感染,俾斯麥恢復了不少的精神。
這個艦娘嘴角微微上揚,感受著由肩上的余溫,心里沒那么不是滋味了。她暗暗道:等著吧,螻蟻。下一次見面我必將你碎尸萬段。
“嗯?你的臉怎么又扭曲起來了?”
“不。果然還是很生氣?!?p> “你到底要氣多久……”,楚文深深嘆口氣,這樣強勢無敵的俾斯麥,發起脾氣自己挺不好安慰,說多了又怕她遷怒自己,畢竟一拳就能讓他徹底沒氣。
……
俾斯麥終于恢復了往常,她關掉雷達,搖搖頭說:“目前沒有發現他的蹤跡,可能是脫離了我雷達的范圍?!?p> “是嗎?”
“我們會找到他的,提督。他會為小看我而付出代價,我都迫不及待看那螻蟻下跪求饒的樣子了,先扯斷他的手腳,再把他的身體一點一點的踩爛……”自信和傲慢重新被她取回,艦娘把視線投向了已經昏黑的天空,幻想起來。
自信是好事,能讓人提前進入享受狀態,楚文唏噓不已,他贊同道:“那一天不會等很久,我反而希望你不會因他變得這樣殘暴。”
“對待敵人就該這樣”,俾斯麥說。
“是敵人,不是仇人?!?p> “他也算仇人?!?p> “隨便你怎么想吧……”
少年真心為俾斯麥重新振作感到高興,但又開始擔憂起來。忽然,他注意到從豪宅廢墟中鉆出來了一個身影,細細識別后,不禁感嘆一聲:“原來這個哥們還沒死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