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肖云也懶得回藏書閣歸,而這幾日肖青也沒有再來找肖云,倒是讓肖云清凈了幾天。
這一日,天氣晴朗,風和日麗,往常在這種明媚的天氣里,元水鎮上的居民都喜歡在忙碌之后到鎮上的集市采購,亦或是來到鎮子北部的靈山寺焚香祭拜。
可今日卻見鎮子里的人都是背著大大小小的行囊,朝鎮門口的方向涌去,一副戰前逃亂的顛沛之象。
肖家山莊,也是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之態,厲兵秣馬,人人自危,這兩天肖家家丁處便有數十人請辭還鄉。
內閣院家主府大廳,肖天宇面色凝重端坐在大廳中央,而長期互爭雄長的肖家大長老肖戰和二長老肖榮也在廳內對著眼前的局勢爭執不休。
自從昨日收到血狼軍的談判書到現在,已經過了數個時辰,肖家兩大長老就如何化解血狼軍進攻一事起了不同的爭執,
血狼軍雖然自稱為軍隊,而卻是大周國惡名昭著的流寇之一,所過之處,燒殺劫虐,但凡侵略之處,無不是尸橫片野,生靈涂炭,這群劫匪沒有固定的根據地,長期游竄于山間,專挑一些實力不強的家族和門派下手,所以大周軍部也難以找到他們的蹤影。
據以往的幸存者說,血狼軍的首領血牙的實力是初分境,而肖家的長老最強不過只是聚靈境,即便是家主肖天宇也只是結丹境的修為,若是與比他高出一個大境界的血牙交戰,無異于螳臂當車。
要知道,武者交戰,一個小境界的差距便能影響最終的勝負,而一個大境界的差距,任憑你有三頭六臂,也斷然沒有任何取勝的可能,有可能一個照面就被對手轟成肉渣。
血狼軍正是知道了這一點,才有恃無恐,畢竟以他們收集到的情報,肖家家主肖天宇不過只是結丹境,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此時這只流寇正迅速從北面向元水鎮挺進,一天后才會進攻肖家,但血狼軍的談判書卻已出現在肖天宇的案桌上。
這份談判書如一枚炸雷一般在肖家炸響,因為這談判書中更是獅子大開口的向肖家索要50萬兩白銀和100名年輕貌美的姑娘,其中還有一張索要家族女子名單,在這張名單內,肖雯和肖青的名字卻是放在首位。
“混賬!”
肖戰怒不可遏的將面前的案板掀翻,指著對面的肖榮大罵道:“肖榮,平日我肖戰不屑于跟你計較,現在血狼軍兵臨城下,以血狼軍的豺狼之心斷然不會就此作罷,你居然還敢提出主和,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我看腦子進水的是你吧,血牙可是初分境界,這里誰能是他的對手,冒然出軍必會挑起戰火,到時候血狼軍將再無忌諱,勢必會一舉攻破肖家。”肖榮說完,便朝肖天宇解釋道:“為今之計,只能暫時以和為計,先拖延血狼軍的進攻,待大周軍隊一到自然會形成前后包夾之勢,一舉將其殲滅。”
“拖延,你知道這里離南冥城有多遠,一來一回最少十日,等到軍隊集結后再前來支援,怕是肖家莊早已血流成河。”
肖戰說完,又向位于主位上的肖天宇斬釘截鐵的說道:“血狼軍此舉,必是有意擾亂我肖家將士士氣,為今之計,我認為應該趁血狼軍整頓之際主動出擊,攻其不備,必會讓血狼軍措手不及,我肖戰愿帶領肖家軍率先迎敵。”
肖天宇沒有說話,一直閉著眼睛,冷靜的思考著。
好在肖天宇只是外出了一周的時間,若是再不回來,群龍無首的肖家不知道要亂成什么樣子。
“攻其不備?”肖榮冷哼一聲,道:“你拿什么攻其不備,就你那區區百人的肖家軍怕是不夠他們塞牙縫的,到時候肖家軍覆滅,血狼軍更是會有恃無恐的大舉進攻”
“那你的意思是要用家族族人的性命和家族榮譽,來換你幾日安枕無憂,還是你打算拱手將家族讓出,然后茍且一世?”
肖戰說完,繼續厲聲喝道:“等待援軍避而不戰只能等死!”
“你出軍迎敵只會死的更快,我早已安排人前往南冥城求助,拖延幾日后,大周軍隊自然會趕到支援。”
肖榮望了一眼肖戰身后的肖雯,繼續說道:“身為肖家族人,自然應當在家族危難之際挺身而出,肖戰,你該不會是舍不得你的寶貝女兒吧。”
肖雯作為肖家軍的副帥,自然有理由出現在這里,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在血狼軍的索要名單之中,雖然此時肖雯頭上蒙著黑紗,但從她那微微顫抖的雙肩可以看出,此時的肖雯已是難忍心中的怒意。
肖雯冷冷的望著眼前那個自己叫了數十年的二叔,心中寒意如潮。
“肖家男兒頭可斷,血可流,肖家軍更是以保護族人安危為己任,誰要是敢跪著活命,我肖戰大不了棄了這大長老的身份,若要我獻祭家族女子換來一時茍活,我肖戰做不到!”
肖戰聚靈境的氣息驟然間爆發出來,此時的肖戰如同一尊戰神一般威武,勢如山岳,傲氣非凡。
“愚鈍!”
肖天宇冷冷的呵斥一聲,說道:“今天是來找解決的辦法,你們兩個,一個主張喪權辱名,忍辱偷生,一個熱血魯莽,毫無計謀的引戰出兵,跟送死無異。”
“肖家軍人,為保衛族人而戰,早已視死如歸!”肖戰朝著肖天宇大聲喝道。
“你別拿魯莽當勇猛!”肖天宇眼睛一橫,明顯有些怒意。
肖榮冷冷一笑,不再言語。
肖戰沒有頂撞肖天宇,但肖天宇的態度讓他心中極為不安,而他自然不愿讓自己的女兒為家族犧牲,落到血狼軍的手里所受的屈辱比死了還要殘酷。
如今一方是父女情深,一邊是家族存亡,肖戰都難以割舍,焦躁之下,竟是一腳朝面前的石柱上踢去。
巨大的石柱被肖戰一腳踢斷,應聲倒了下來,煙塵揚起,伴隨著“隆隆”聲擴散開來。
煙霧散盡后,肖戰卻更像是蒼老了幾分,望著家主肖天宇,一臉的疲憊,他知道,即便是自己說得再多也無濟于事,一切,都只能有家主最終定奪。
此時肖戰踢斷家主府的承重石柱,更是在有意在向家主肖天宇傳達他的態度,唇亡齒寒,榮辱與共,族內人心如同這承重石柱,若是人心斷了,整個家族的大殿也會搖搖欲墜,最終分崩離析。
肖天宇端坐于臺前,默不作聲的望著肖戰的所作所為,但他的心里還是對肖戰的態度倍感欣慰,軍人榮譽重于生命,豈能讓外人慢慢纏食,肖天宇正要說話時,卻正好看見一直低頭不語的肖雯。
“肖雯,說說你的想法。”肖天宇朝肖雯點了點頭,道。
肖雯先是一驚,她沒想到家主會在這個場合去傾聽一個副帥的想法,急忙站起身,但卻沒有急著開口。
肖雯朝四周望了望,所過之處,除了父親肖戰和爺爺肖天宇,其余的人都在有意無意的將眼神避開,這里都是家族的核心人物,都是一些看著自己成長的長輩,如今卻在危難面前,他們竟無一人站出來為自己說話。
或許他們更希望用自己和那些無辜的女子換來家族短暫的茍延殘喘,絕不會在意這樣做究竟會對她們帶來多大的傷害,家族之人如此炎涼,比起外面那些奸淫擄掠的流寇,這些麻木的親人更讓肖雯寒心。
“有什么就說,有爺爺在,不會讓你受苦。”肖天宇一臉慈祥的望著肖雯,開口說道。
肖雯心頭一暖,走到父親肖戰身邊,后又轉身朝肖天宇單膝下跪道:“肖雯愿聽從家主指派,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周圍的人無不將目光同時投向肖天宇,等待著肖天宇最終的定奪。
肖天宇暗中苦笑,這孫女雖然口頭上說聽從自己的安排,但其行為明顯就是和他父親一樣,寧折不彎的性子倒也有幾分自己過去的樣子。
肖天宇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大聲道:“肖戰肖榮聽命!”
肖戰一驚,急忙上前接令。
“即日起,執法隊暫由肖家軍營代管,并立刻集結肖家所有煉血境以上修士,于城門口備戰迎敵,此事關系家族生死存亡,任何人不得從中干涉,否則一律處死!”
“肖戰得令!”
肖戰一臉振奮,肖天宇的決定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冷冷的望了肖榮一眼后便大步走出廳堂。
肖榮臉色難看,本想說些什么,但還是沒有開口,起身早早的告退了。
很快,家主府中的人便悉數離開,肖天宇望著倒塌的石柱,無奈地搖了搖頭。
“人都走了,就不想出來聊上幾句?”肖天宇開口說道。
“那一年,你也是這樣向宗主請戰的,此時昨日重現,倒是讓我回想起很多往事。”
一個老人從倒塌的石柱旁走了出來,正是肖云的師傅——肖毅。
“我當年可不敢踢宗主的護樓石柱。”肖天宇笑道。
“那只能說你養的兒子,比你有種。”
肖毅也是開口笑了起來,但很快又黯然道:“沒想到這么一晃,就過去了兩百年,當年的那些兄弟,幸存下來的,怕也只剩我們兩個了。”
肖天宇閉眼一嘆,道:“萬仞山的血,怕也會隨著你我的過世而逐漸干涸、消散。”
肖毅聽后卻是一臉憤恨,手中的拳頭拽得很緊,但終究還是放開。
沉默了很久之后,肖毅嘆了口氣,道:“接下來怎么辦,同血牙一戰,必會讓你露出端倪。”
“我知道。”肖天宇望著肖毅道:“此次,還請你和我一起去擺平一下。”
“區區初分境小輩而已,還用我兩一起出手?”
肖毅剛說完,很快便明白了肖天宇的用意,便露出一個似懂非懂的表情道:“你是想壓制境界,你我二人合力困住血牙,然后在讓一個不怕死又愛出風頭的家伙上去結果了他?”
肖天宇聽后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道:“沒錯,你看誰合適?”
“最佳人選是肖戰,不過以你的風格手段,自然要平衡家族勢力,便不會讓他出手。”
肖天宇沉吟良久后道:“肖戰太過魯莽,肖榮心性不佳,我早有意廢除肖榮在議事閣的權力,現在正想借此機會找人替代,也不知道何人可用。”
肖毅想了想,說道:“我倒還有一人推薦。”
“誰?”
“藏書閣長老,肖元青。”
肖天宇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此人長年坐鎮藏書閣,倒也沒有刻意偏袒任何一方,的確是最佳人選,只不過藏書閣還需要一個實力強大之人坐鎮,肖元青一走,怕也是很難再尋找這樣的人鎮守。”
“哪有這么麻煩,直接將議事閣搬到藏書閣邊上去不就解決了,反正這鄉角旮旯里也沒什么大事,議事閣大可安排別人主持,肖元青嘛,不過就是掛個名的長老罷了。”
肖天宇無奈一笑,道:“你做事就是這么隨意,不過我喜歡,就按這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