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他？
“夏破云，你這是何意？”
你不是說唐家人皆在你手上的嗎？
壓下了心頭那始終難以平復的情緒，唐卿卿玉指微緊，平聲問道。
“若是你有這份心思，我倒是不介意同你細說一番那日你躍入火海之后，發生的事情……”夏破云此話尾音極長，眼眸中忽閃的光似是忍著痛般，又似在責怪她當日的魯莽沖動。
錯開眼神，唐卿卿權當這皆是她的錯覺。
“有勞太子殿下。”
由是，那日的后續，便如一張殘破的畫卷，在唐卿卿的面前徐徐展開。
至今言說起來，仿佛都能夠聞到那焦土之間的糊味。烈火掩蓋了唐府內的血流成河，撕裂開來的風響也將他們的慘叫聲所掩蓋。
“讓開。”
“太子殿下，還望三思！恕卑職斗膽，這火似猛虎蛟龍般兇狠且鋪天蓋地而來，唐小姐那一躍……怕是已然沒了幸存的可能！”何瓊率眾人跪在夏破云面前，膝蓋撞地，攔著他的去處。
望著那火浪一層層波動開來，引得靠近之人汗珠滾滾落下。就算如此，他們也沒有這個膽子敢放夏破云過去啊。
如若是太子有什么三長兩短，他們就算是面見圣上時提頭來見，怕都是遠遠不足矣的。
夏破云凝著那火舌，眼神中閃過了何瓊他讀不懂的情愫。
“還有幸存的人嗎？”夏破云壓下了心頭的波動，沉聲問道。
見他不再言說要去尋那唐卿卿，何瓊也是心下一喜，道：“回太子的話，先前屬下便是已經派人去尋了，幸存者實際不少，還望太子殿下親自去看。”
夏破云沉吟片刻，便是點了點頭。由何瓊引路，在離去之前，他深深地看了這烈火一眼。
“我親眼去瞧了，你的那兩個兄弟皆算安康。幸存下來的奴仆卻是因為受到的刺激過大，方才蘇醒便吵吵嚷嚷著要離開極為煩人，我便也沒有攔著。”
夏破云簡單地說了一番，唐卿卿聽他所說也不似撒謊，便也就點了點頭。
“然而家父卻是不在其中。”唐卿卿補充道。
聞言，夏破云也僅僅是點頭作罷，不再多說些什么。
屋內燭光旖旎，火苗如少女般起舞跳躍，噼里啪啦地作響，冒著火星。隨著話題的結束，二人便是只有相視無言。
或許是因為有太多想說，可話到了嘴邊，總是變成了無言。
“不知太子殿下是否能帶我去見一見家人。”唐卿卿稍有猶豫，也有兩分不信。
這三番五次的事情下來，不得不讓她變得小心謹慎。若是夏破云是騙她的，那樣的結果她并不是很樂于去想象。
聞言，夏破云抬眸，英氣逼人的眼中閃著微光，薄唇一抿，似笑非笑道：“幾月不見，膽識倒是見長。你竟還會懷疑我？”
唐卿卿沉默了片刻，道：“太子殿下多慮了。他們畢竟是我的家人，我的手足，若是心中不掛念，才是大逆不道的。”
“更何況……”唐卿卿微微一頓，道：“唐家已經覆滅，我與太子殿下現在已經毫無瓜葛。殿下一直照顧著唐家的子嗣，也是沒有這個道理的。”
唐卿卿心中自然也是知曉這番話不會惹得夏破云高興，但還是希望他能夠明白自己的意圖。
“……你這可是在怪我。”良久，夏破云的聲音幽幽傳來，聽不出喜怒哀樂。隱隱地似是有兩分憂愁，但他的身上從來不會出現這般的情緒。
“唐卿卿，你給本殿可記住了。”抹了那份莫名，夏破云起身一拂袖，手指便是順著唐卿卿的面龐而下，落在了脖頸之上，眼神幽暗，沉聲道：“你既是跟過本殿，那就永遠都是我夏破云的女人。”
“唐家已經沒有再給你利用的價值了！”唐卿卿因他的話而生恐懼，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輕顫。忽得想起了什么，苦笑道：“還是說，你以為靈玉在我的身上？”
這話就仿佛是導火索一般，猛地將夏破云引燃。
他抬手便是鉗制住了唐卿卿的脖頸，指尖用力便是將她推到了墻邊壓在其上完全使之不能動彈。
“誰同你說的這些？”氣氛在一瞬之間劍拔弩張，像是緊繃著的最后一根弦猛地斷開。唐卿卿從未聽過他這般低沉而慍怒的語氣，仿佛出自于地獄的魔音。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見他反應如此之大，唐卿卿心中便是已然有了定數。
看樣子，那個女子所說之言竟是毫無虛假，句句屬實。
本以為自己在末伏背叛后的數年之間，總算是走出了那件事帶來的陰影。本以為遇到了夏破云，會是她的真命天子。
可何曾料想，竟盡數都是一場騙局！
深吸了一口氣，唐卿卿呼吸略有不暢。她的細指抬起捏緊了夏破云的手腕，妄圖推開，卻無疑是杯水車薪。
“太子真會說笑……我什么都不知道。”唐卿卿苦笑道：“若是我真知曉些什么，也不至于會落到如此田地，不過僅僅是聽說過這個詞罷了。”
自是不會完全相信唐卿卿的這番言論，但夏破云同時也是肯定著唐卿卿的確也是不知道什么的。
否則，在同她一起的那數年的時間里，他早就會得到了靈玉的下落，而不是還會在唐家身上打轉。
“要想見你的家人，也不是不可以……”夏破云緩緩說道：“如你所說，現在唐家已經失去了本有的利用價值……希望，你能有一些用處。”
“暫且繼續讓你留在秦凌那處，他同相家之間應該還會有什么動作。待會兒我會讓何瓊將門打開，該怎么說，我相信你心中應該有數。”
何瓊是他最為重要的心腹，也是暗衛之首。平日里只會守在夏破云的暗處，不到傳喚，不會輕易動身。
接過夏破云交付的鑰匙，何瓊翻出窗戶，不到片刻便是打開了房門，送唐卿卿下了樓。
待到他回來之時，夏破云已經換好了常服，站在床邊，微冷的春風揚得他墨發輕拂，卻不及他面色萬分之一冰寒。
“何瓊，去查一下這數月里唐卿卿都和什么人待在一起。”
敢和閻王爺搶人的人……怕也不會是什么善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