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只是不忍心?
夢里也發生過這樣一幕,她因此差點死掉。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年才把身體養的好一點,能正常的下床走路見人。不過,也因此錯過了爺爺的六十歲大壽,庶妹林玥顏在大壽宴會上大放異彩,頂替了她嫡女的正統位置,從此京城里的權貴提起林府的貴女,都只知林玥顏,而不知她林又顏。
眼眸閃了閃,又顏收回飄遠的思緒,耳邊響起林叢霜的聲音。
“嚇死奴婢了,弓佳說你暈倒了,急忙找奴婢要藥,還好大姑娘沒事。”
林叢霜無比的擔憂,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又顏一遍,在看到又顏除了眼眶泛紅之外沒什么事情的時候,擔憂才減淡了很多,不滿的瞪了弓佳一眼,“會不會傳話,魂都被你這死丫頭嚇飛了。”
弓佳瑟縮了一下,大大的眸子里有些疑惑,卻聰明的沒有說什么。
林叢霜上前扶住又顏,“回去吧大姑娘,少走兩步沒事的,回去歇歇,可不能再出事了。”
又顏的視線在漓江邊的一艘大船上停頓了一下,那艘船上有個人閉目靠著,時間似乎不短,她暈倒前就看到是那個姿勢。
回眸視線再次落到一旁的弓佳身上,她整個人都因那一場夢境而變的思緒異常清晰。
她身邊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蘇府的世子蘇黎湛,兩人從小還有婚約。大公主莊雪雖對蘇黎湛情有獨鐘,可蘇黎湛對莊雪的心意從不回應,更一再表示一心等著她年滿十六歲,娶她過門。
這樣的表示讓她對他更加死心塌地。蘇黎湛就像是定海神針,支撐著她的世界。
也因此,只要有一點蘇黎湛和莊雪的消息傳到她的耳朵里,就會刺激的讓她心疾發作,于是一年前,她被爺爺林祁瑞勒令孤身來到這一處幽靜的別院靜養,不準任何人把外面的消息傳遞進來。
像這樣蘇黎湛在大街上抱住莊雪的消息,無疑對她來說是致命的打擊,很可能因此而喪命。
弓佳只是不忍心?
收回視線,又顏淡淡的對身邊的林叢霜說,“把弓佳調到我身邊貼身伺候。”
林叢霜眉頭一皺,不贊同的看向又顏,想要說什么,只是對上又顏那雙黑沉的眼眸時,什么也說不出來了,那是一種了然的通透的眼神。
“好。”林叢霜略感驚訝,她頭一次在大姑娘身上看到這樣的似乎歷經歲月歷練的眼神,隨即恭敬的點頭,弓佳一聽見這話興奮的睜大了眼睛。
“回去準備熱水,我要沐浴。”又顏用力捏了捏自己冰冷的指尖,心頭紛亂,鼻端到現在還彌漫著夢境中濃重的血腥味,那味道讓她不舒服極了。
她需要一個熱水澡,洗去這現實中并不存在的濃重的血腥味。
才要邁步回去,又顏注意到江邊船上那個人依舊還是一動不動的保持那個姿勢,坐靠在船邊。
她有些奇怪。
這一片地處偏僻,平常很少有人出現在這里,那個人為什么會獨自一人在這漓江邊?還一動不動的呆那么久?
她打發林叢霜和弓佳先回去,抬步往江邊走去。
走近了看,那是一個男子,身上的那件黑色流金衣袍的料子很名貴,一點也不像衛國世家子弟的穿著。
船就是普通的船,里面卻別有洞天。
船底板用的是最貴重的黃花梨,上面鋪著用七彩蠶蛹吐絲制成的稀有星光錦,這兩樣東西,在林府都是罕見的。
打量著,又顏看到了男子的正面,那是一張年輕臉龐,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樣子。
精致到極致的五官,卻沒有陰柔,反而透著陽剛,還沒有睜眼就透著一股冷然的氣息。
黑色流金袍把這股冷然渲染的更加濃烈,這是一個冷漠如冰的男子,透著危險。
又顏腳步頓住,或許她該現在離開。
猶豫間,又顏發現男子的五指白的透明可怕,幾乎要凝結成霜,她頓時知道,這個男子寒毒侵體,生命有危險。
想到自己夢里稀里糊涂的草草一生,又顏有種沖動,不想醒來見到的第一個陌生人就這樣年紀輕輕的喪命。
就好像他不死,她就不會如夢里那般死去。
她想救他!
可是……
她卻沒有什么救人的本事。
雍天大陸,強者為尊。
這里的豪門大戶、世家子弟,崇尚武者,修行元力。
元力有著森嚴的等級劃分。
武卒、武兵、武靈、武將、武相、武帝六個等級。武卒最低,武帝最高。
元力修行者在衛國很稀少,同樣修行之人元力的高低決定了本人在家族的地位,尤其是嫡子嫡女的元力資質更是能否獲得家族重視和資源的杠桿。
而她林又顏五歲測試元力資質時,測試結果為零,身為戰斗起家的鎮國大將軍林祁瑞唯一的嫡孫女,這個測試結果宣判了她在林家的位置,等于是廢材一個。
她到底怎么才能救他呢?
去找人顯然不現實。
又顏摸著自己的手腕,夢里她的娘親譚竹說過,她身上的血對寒毒侵體引發的重傷有奇效。也正是如此,在得知蘇黎湛中了寒毒需要換掉她身體一半的血液解毒時,她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她的血對藥師來說是最珍貴的藥引子,若是一旦被人知道,她就別想好好生活,一輩子就會活在各種躲避中,否則就會被強者控制住,失去自由,用來做專門的活的藥引子。
夢畢竟是夢,怎可當真?
又顏自嘲的一笑,她有點夢境和現實分不清楚了。
可是心底卻又有個聲音不斷的催促她,讓她試一試,看看那個夢的真假。
假的也就罷了,萬一是真的呢?
又顏再次猶豫起來,如果真如夢境中一樣,她要把自己置于危險的境地嗎?
男子的眼眸顫動了一下,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身體卻還是一動不動,又顏能看出來,連睜眼,男子都是極其費力的。
果然,那是一雙冷漠如冰的眼睛,眼珠卻是赤紅,就好像所有的熱情都被霜雪覆蓋,這樣的眼睛不是被重要的人傷害背叛過,就是從小在陰謀中踏著血路長大。
不管是哪一種,又顏都從他身上依稀抓住了自己夢境中的影子——傷痛的影子。
她摸著手腕的左手放了下來,不為別的,就為那相像的影子,她要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