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一回到家,赫姆就被人堵了個正著。
“托尼騎士?”
赫姆看著面前輕裝前來的騎士,有些驚訝的問道。
“看來你做了一筆愉快的生意,赫姆。”
托尼大步走到赫姆的面前,赫姆簡單的行了個禮,問道:“不知閣下過來找我是做什么呢?如果還是上次的事情的話,您不買而只是拿去打了個烙印這件事已經夠損害我的營業了········”
“少給我放屁,我不想和你扯那些東西。”托尼粗暴的打斷了赫姆的話,他上前一步說道:“你把她賣給誰了,告訴我。”
“我把她賣給誰了,這和您無關吧······”赫姆說道:“她已經和您無關了,不是嗎?”
“不要跟我廢話,告訴我你把她賣給誰了就行了。”
“請允許我拒絕,干我這一行的這樣是破壞規矩的”
“你敢拒絕我?”托尼瞪大了眼睛,怒氣沖沖的伸出手就要去抓赫姆的領口,但是赫姆的侍衛上來擋住了托尼的動作,赫姆冷冷的說道:“您現在還有心情管這種事嗎?穆卡塔公爵大人的下落現在都不是很清楚的時候,您還有心情來管這些嗎?”
托尼怒道:“這和公爵大人無關,你·····”
忽然意識到自己不應該說出這句話的托尼忽然猛地頓住了一下(畢竟他現在還是隸屬于穆卡塔公爵麾下的一名騎士),然后依然堅持的說道:“我對你那可笑的‘商業秘密’沒有任何關心的,我只要知道到底是誰買下了那個該死的沒人需要去關心的那個小女奴米什么的!”
赫姆楞了一下,這個托尼已經不小心失言了一次了,他那“犯上不忠”的言語本來在平日里足以逼退他這種身份的人的,但是這個托尼卻一直堅持,這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嗎?
“我不得不提醒您,閣下,你的發言已經很違背常識了,還請您不要再糾纏我了。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現在她已經被賣出去了,這不是您該過問的領域了,不是嗎?”赫姆試探著故意混淆話題繼續拒絕,托尼的拳頭一下握緊了,但是稍微揚起了一些就又收住了,他猶豫了一下,繼續嚴厲的呵斥道:“你是不打算告訴我了嗎,小商人?別以為你這樣得罪我有什么好下場,你給我記住了!”
明顯感覺得出托尼已經聲厲內荏的赫姆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想法,這種威脅在他這種看人臉色看成精的老油條面前毫無意義而蒼白無力,明顯托尼在試圖避免把事情鬧大,他冷哼的搖了搖頭:“很抱歉,閣下,如果您是要進來喝一杯茶那么請進,但是如果不是,那么福克管事,送客!”
說完,赫姆就絲毫不看托尼臉色的拂袖而去,而托尼憤怒的想要去抓住赫姆的時候被赫姆的侍衛硬著頭皮用胸口攔了一下而沒成功。他下意識的就右手按在了劍柄上準備拔劍,但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又放開了手。而赫姆一進了他自己家的大門后,侍衛們也紛紛后退著進入了房子里,將托尼堵在了外面。
“該死,該死,該死!”
托尼此時的憤怒的心臟都要爆炸開來了一般,這種赤裸裸的蔑視讓他的怒氣幾乎到達了頂點,不過·····該死的,該死的,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時候!
天殺的戴瑞公爵的新軍訓練,天殺的這個奴隸販子,天殺的------天殺的那個不知名的貴族,為什么你這傻逼就是不大搖大擺的跑出來鬧得滿城皆知的做事!
詛咒你們這些該死的不按常理出牌的天殺的家伙!
我只是要找一個和你們這些無用的垃圾無關的人而已!
但是他的詛咒注定無用,他不能在這里拔出劍砍死看不順眼的家伙,即便是這在平日里幾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因為他自己的理由,他甚至不敢讓太多的人知道自己過來。為了秘密行動而失去了貴族高高在上的光環的掩護,他似乎變得很脆弱而無用,很多事情他都做不了了。這感覺讓他感覺到厭惡,但是他一時半會改變不了這樣的情況,他只能暫時的忍受。
叫人幫忙?不,不行,那樣會讓太多的人知道自己在找人;用錢情報?那更不可能,情報販子根本不是什么可靠地人,反手就將雇主的情報賣出去才是他們會做的事情,利用他們必須有足夠合適的中間委托人,但是基于第一條理由,他不能這么做;那自己找過去?
一想到這一點,托尼的身體就動了起來想要去付諸行動,但是“戴瑞家族的人上午就要來檢查訓練新軍騎兵軍官的訓練情況”讓他剎住了腳步,他當然可以一路找過去,挨個挨個的問人仿佛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但是那太想當然了-------------借用R.D來自的地球上的一句話,“你在注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大搖大擺的一路跑去問過去這種行為對于已經不再無腦沖動的托尼而言,簡直就像是在漆黑的大半夜舉著一個“我要去對你不懷好意”的大牌子并用可以照亮十條街的神術將其醒目照亮,然后一臉殺氣的向目標地點沖過去一樣愚蠢。
世界上傻子很多?或許地球上是,但是在這里,傻子要么死了要么就變成了奴隸了。
左想右想都不是辦法的托尼糾結了好一會后,終于只能憤憤的調頭離開了,在完成自己想要的事情以前········自己先得活著。
得找個機會相對長時間的溜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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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米蘭達的治療很成功,強制退燒藥和抗生素雙管齊下的點滴再加上盟軍黑科技制作的葡萄糖氯化鈉溶液(就是葡萄糖+鹽)的補給,米蘭達的發燒、脫水僅僅在兩個小時后就有了明顯的好轉,而到夜里進行第二次點滴輸入的時候,米蘭達動彈了一下,有了明顯清醒過來的征兆。
去拜訪附近魔法師卻撲了一個空的R.D回來的時候還在懊惱,自己怎么沒想到這些魔法師在之前的戰斗中很多都被自己俘虜了,打敗了五位公爵的他抓住的魔法師把帝都很多有名的魔法師給一鍋端了,這些魔法師都跟著一起遠征了·········
但是沒等他懊惱多久,米蘭達很快就要清醒過來的消息就沖淡了他的尷尬,他立刻帶著喬伊就上到了病房里。盟軍工程師提出了可以使用藥劑將米蘭達給提前弄醒,R.D拒絕了這個提議,轉而請工程師注意下別讓米蘭達二次感染了。盟軍工程師對此只能攤手:“這個不是很容易,司令,畢竟這里不是基地里戰地實驗室擁有無菌室的環境,我只能用藥物控制一下感染,畢竟我攜帶的東西都是按照戰地搶救標準來的。無可避免的無法讓她腹部的傷疤好到沒有······如果沒有未來的整形手術,她可能一輩子都要帶著這個·····呃,那種傷疤活下去了。”(漢語)
R.D點了點頭:“先活下來,以后有的是時間處理。”
“對于您的謝意我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了,男爵閣下。如我所做過的承諾,我愿意為您獻出我的一切,但求您可以可憐一下她,讓這個失去了親人的女孩可以稍微好一點的活下去,我虔誠的請求您的慈悲,拜托了,閣下。”
見R.D和“醫師”討論完畢后,蘇珊上前一步對R.D毫無遲疑的雙膝著地的行起了大禮,R.D連忙一把撈住了蘇珊的肩膀把她給提了起來(被科爾將軍折騰了半個月加上本身身體素質也被動過手腳,現在他力氣也不算小了),說道:“別別別這樣,好好地站好了你·······沒事這也是我想做的,等她醒來了我和她好好談談吧,總之,不會虧待她的。”
“主人”喬伊忽然開口說道:“請恕喬伊僭越,您也對她太好了一點,這樣會讓她產生過分的思想,恩威是需要并濟的。”
“我不是那樣的人!”蘇珊激動地說道,她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米蘭達:“·····小·····米蘭達也不是那樣的人!”
“呃?”R.D楞了一下轉過了頭來:“喬伊?我以為你·····你知道的,她也對你不賴啊?····”
“對于她喬伊也沒有任何惡意,我的主人。”喬伊躬身行禮:“但是喬伊現在是主人的奴隸,而不是別人的,此身只為了主人而服務,優先的只有主人。”
“·······”R.D無言的輕輕敲了一下喬伊的頭,搖了搖頭:“好吧,沒事,不怪你,但是不要在米蘭達面前說這種話,這個時候稍微照顧一下她的情緒吧。畢竟現在可憐的人是她······我們的矜持和利益在這時候可以稍微放一下。”
“強者對于弱者的憐憫么?”稍微會說一些諾斯爾帝國語的盟軍工程師用生澀的諾斯爾語說道,用一種反諷來調笑(西式幽默之一)的語調說道,R.D再次搖搖頭:“不,不是強者對于弱者的憐憫。而是人對人的憐憫,什么強者弱者,指不定米蘭達要是在我的位置上做的比我還好呢,那樣我才是弱者好吧?哈哈。”
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病床上的米蘭達忽然動彈了一下,R.D舉起了手表示停止說話。他打了個手勢指了指之前為了避免米蘭達亂動導致出現問題而綁住了她身體的繩子,這明確的意思讓所有人都心領神會,他們一起上前動手開始解開米蘭達身上的繩子,片刻后所有繩子都被移除了。R.D看了一眼蘇珊,打著手勢示意她去握住米蘭達被扎針的手,而盟軍工程師早就站到了米蘭達的頭那邊,小心的用右手放在了米蘭達的右鎖骨上。這樣不用什么力氣的輕輕按住的目的主要是防止米蘭達醒來的時候過于激動的坐起,那樣對她的身體不好也可能導致插在手背上的針扭動傷到血管的。
“喬伊,去找幾個枕頭過來。”
R.D下令道,喬伊點點頭,不過還沒等喬伊轉身,一旁的米蒂就一下躥了出去并很快的就帶來了枕頭。將米蘭達的上半身墊了起來后沒一會,隨著她的呼吸越發的急促,她終于睜開了眼睛,雙眼有些失神的樣子。
“米蘭達,女神保佑,你終于醒來了。”蘇珊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伸出了左手輕輕的為米蘭達拂開了臉上的發絲,撫摸著她憔悴的臉頰,噙著淚水眼中滿是疼愛和憐惜之意。米蘭達微微眨了眨眼睛,有些迷惑的看向了握著自己左手的女人,好一會后,她眼中的無神終于慢慢消除了一些,艱難的輕喚道:“蘇珊·····姐姐?”
“米蘭達······”
蘇珊的聲音忍不住的哽咽了,她抽了抽鼻子,強自露出了一個笑容:“是的,是我······不要害怕,我們安全了·····”
“安全了?····”米蘭達眨了眨眼,她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邊也站的有人,她微微轉過臉看著R.D,R.D對她眨了眨眼,但是米蘭達似乎不認識他了一樣有些茫然---------R.D忽然想起來了,特喵的他還沒有卸妝,現在他膚色被化妝的帶一些古銅色而不是原先的那種帶一點黃的白色(中國人很久以前也被認為是白種人的,只不過清朝毀了這一切)---------米蘭達看著他,仿佛自言自語的說道:“那么,你就是買下我的主人了嗎······”
隨后米蘭達忽然注意到站在R.D身邊的并未化妝的喬伊,喬伊安安靜靜的看著她。米蘭達的眼睛一下瞪大了,眼珠在R.D和喬伊之前來回轉了兩次,R.D咳了咳,出聲說道:“米蘭達·塞拉菲爾,你醒了。”
“你····你·······”米蘭達仿佛想要說話,但是昏迷了兩天幾乎沒進食和像樣的補充水分(米蒂也不敢給她灌水,怕嗆到),她的喉嚨像是被火燒了一樣,只是稍微說出了“你”就忍不住的咳嗽了起來。R.D看著她這樣子也覺得有些自己惻隱之心收不住,相比起之前在穆克港看到的意氣風發的樣子來說過于消瘦的現在的身體在咳嗽中痛苦的顫抖,他忍不住把手藏在背后捏了捏拳頭。他想救米蘭達最主要的是出于對于那個連續針對了自己好幾次的伊麗莎白的憤怒,但是看到米蘭達現在這樣子,R.D忽然更加認識到自己現在是一個什么樣子了。
他不再是什么一個學生那么簡單了,他是一個當權者。他的存在就會制造出無數的悲歡離合,他一個念頭就讓盟軍和矮人打了起來,AMST士兵和盟軍士兵為此死傷殘近百人,矮人也因此死亡了至少上千人;他一個念頭就讓一支強大的森之精靈軍隊毀了,而為了支撐他的秩序,至少上千條鮮活的人類和森之精靈的生命倒在了盟軍殺戮機器下;而現在,只是因為他的存在,一個原本和他無關的家庭支零破碎,只有面前這樣一個飽受折磨的小女孩艱難的活著。
R.D不是個不果決的人,有必要做的事情,就算是擬定種族滅絕令他都會做。但是他始終無法放棄掉這種來自于作為一個人的基本道德的責備,地球必然已經毀滅而自己很可能是唯一地球人的代表,R.D只覺得有種無形的責任仿佛降臨在他的肩膀上一樣,他做的一切都代表“地球人”對于異世界的態度·····簡直就像是·····
他在背負一個已經被毀滅的世界的全部美好和全部的丑惡。
搖搖頭驅散這種莫名的思想,R.D對米蘭達說道:“不要激動,你接下來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養一下身體。你的事情我從蘇珊那里聽說了,我會想辦法為你的親人給收斂遺體的。”
“咳咳···為·····咳咳···”
“不要激動,不要激動,慢慢的來,慢慢的來啊····”蘇珊心疼的為米蘭達撫摸著心口,盟軍工程師拿出了一個他特意從自己備件包里翻出來的備用水壺打開,將吸管展開(盟軍的水壺都自帶一個可旋出的吸管)遞到了米蘭達嘴邊。米蘭達深呼吸了兩下讓自己咳得不再厲害后吸了一口吸管,就這一口就讓她停不下來了,即便只是最簡單的涼開水,她也仿佛喝到了什么不世瓊漿一般無法停止,她太渴了。不過還沒喝兩口,咳嗽的沖動再次涌了上來,她猛地咳出了水,有些呼吸困難的猛烈的咳嗽著。
“別急,你的身體太虛弱了(諾斯爾語)。給她一點時間,司令,她需要緩一下。(漢語)”盟軍工程師說道,R.D點點頭:“這點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片刻后,米蘭達終于緩過了氣,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眼睛一直看著R.D和他身旁的喬伊。她的表情很復雜,而本來對于女孩子想什么這件事上菜的一筆的R.D(不然也不會處男到現在)有些頭疼的的撓撓頭,但是又不好意思挪開視線不和她對視,因為他還是記得如果特別避免視線對視的話是一件很沒禮貌的事情。
“所以,你就是我的主人了嗎。”
米蘭達喝了水以后卻猛地沙啞起來的聲音仿若在嘶喊一般,用毫無情緒起伏的陳述句說道。R.D有些覺得尷尬的點了點頭:“或許····算是吧?”
“為什么?”米蘭達問道,但是很快她又補上了一句:“能告訴我嗎,主人。”
“········行了”R.D伸出自己的食指擺了擺:“不習慣就不要用這個稱呼了············我想你問的‘為什么’應該包含很多意思,我一句話是回答不完的。如果你愿意聽我的命令,那么現在你的的命令就是在蘇珊的照顧下盡快的恢復健康,等你恢復到以前的體質的一半以上后再來找我。蘇珊,她就交給你照顧了。”
R.D轉過頭看著蘇珊的時候,眼角忽然注意到剛剛在房間里一直一聲不吭的只是跑去拿了枕頭的米蒂,他看向了米蒂:“······還有,你叫米蒂是吧?”
“是的,主人。”
米蒂恭敬的行禮道,R.D說道:“你······也幫著蘇珊做些事情好了,記住,這位是喬伊,平時沒有得到我的命令的情況下,喬伊是你們的領導。”
R.D指了指身邊的喬伊,米蒂對R.D行了個禮后,又對喬伊認真的行了禮:“喬伊大人,米蒂聽候您的差遣。”
“嗯。”
喬伊平淡的應了一聲,見米蘭達現在實在是虛弱的有些過分而且瘦的也很皮包骨頭了,現在似乎并不適合繼續談,R.D嘆了口氣:“就這樣吧,先養好身體,這里就留給你和你的蘇珊姐姐好了,我們走。”
R.D轉身就要走出房門的瞬間,米蘭達忽然出聲說道:“我想做點事,主人。”
“你一定有很多‘事’想做的”R.D回過頭,對米蘭達搖了搖頭:“但是無論是什么事情,先養好身體,身體是······試著做任何變革的基礎(諾斯爾語沒有革命這個單詞所以說不了),慢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