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王國,詠夜城。
這一天的晨曦凄慘異常,天邊的太陽一副血色,給人時光顛倒的錯覺。
對于在詠夜城堅持了一個多月的雙方士兵們來說,晝夜、朝夕似乎是非常模糊的概念了。
大家渾身血漬,嗓子嘶啞,早已習慣了在深夜里拼殺,在黃昏下打盹兒,在晨光中斗狠,在正午里悲傷。
詠夜城東巨大的聲響傳來后不久,自由聯軍方面吹響了總攻號角,士兵們如海潮般瘋狂涌入,高舉戰旗,揮舞刀劍,像決口的大堤內涌出的魚蝦,像山間泥石流滾落的土方,勢不可擋,澎湃昂揚。
鹿明和檀陵興奮不已,兩人得到城東僵持局面終于被打破的好消息,激動地擊掌慶賀。
鹿明回頭一看桌案上的燈盞,果然,燈盤內油脂尚未燃盡,就收到了法師們的好消息。
兩人興沖沖地出帳迎接眾法師,只見云中桓、梧洪等人大笑而歸,鹿明一看,原來眼前的這幾位法師自帶光環,磁場強大,英氣襲人,咋看咋順眼。
“眾位先生簡直是神靈降世,聽說你們轟塌了東城墻,幫助士兵們掘開了一個大口子!真是太了不起了!”
云中桓淺笑道,“鹿明將軍,敢問燈盞還亮著么?”
“亮著!還亮著!”鹿明爽朗地大笑道,“哈哈!先生真是好手段!”
云中桓眼睛一瞥,看到梧洪揚眉吐氣的樣子,順勢恭維道,“多虧梧洪先生獻策,各位法師們齊心合力,這才有我們的勝利,這功勞應該是梧洪和各位先生的!”
鹿明聽出了云中桓話中帶有提醒的意思,自己之前對于眾位法師的質疑被徹底推翻,怎么也得有個交代啊。
他到底是有大將風度,有愛才之心。
鹿明急忙向眾位法師道歉,“梧洪先生,眾位先生們!我是個山林野人,沒見過大世面,不知魔法師的厲害。今天,各位讓我開了眼界,我看神靈下界也不過如此了!我對自己的偏見感到抱歉!”
誰都愛聽好話,尤其是這股盟軍高級統帥的彩虹屁,簡直是好聽又好聞!梧洪大喜,但也懂得見好就收,“將軍太客氣了!我們的聯盟堅如磐石,上下一心,詠夜城算什么?通天城又算什么!”
“好!說得好!”檀陵將軍樂不可支,“云中先生,鹿將軍,眾位先生們,城東大亂,我們趕緊商量下一步的計劃吧!”
“好!請各位到帳中商談!”
原來,在云中桓與赤杰、博炎對峙之際,法師梧洪帶著另外的法師們對城東門附近的神圣軍團士兵們進行了猛烈的攻擊。
在風電水火土各系魔法能量的“狂轟濫炸”之下,守護城東的神圣王國士兵們有的被巨大的能量拋下了城墻,有的被沖擊波擊中昏死過去,幾乎全軍覆沒。
法師的魔法爆發力強大,但是能量消耗的速度也非??欤嗪閹ш牭墓澴嗲〉胶锰?,他在各位法師的能量快要見底的時候,提前帶領攻城部隊銜接發力,不給神圣軍團任何喘息的機會。
自由聯軍的攻城錘集中敲擊東城墻,在各系魔法沖擊波的配合下,將厚實的城磚夯土輕易撕碎,許多昏過去的士兵們直接被土石活埋,詠夜城東塵土遮天,徹底崩塌。
赤杰和博炎等人在和云中桓的對峙中敗下陣來,赤杰在混戰中被施了詛咒,盡管有魔法護甲防身,還是被詛咒折磨得口鼻噴血,兩個眼睛充血的情況十分嚴重,博炎死扛不住,不敢再和云中桓較勁,趕緊拉著赤杰等人撤退了。
神圣軍團在襄臣、牧野山人和執政官橦高等人的努力下組織了幾次反撲,試圖做最后的抵抗,在幾人的奮力阻擊之下,城東防衛情況一度出現了好轉。
這時,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在城東墻被轟塌以后,自由聯軍最高統帥的高大戰旗出現在了熱火朝天的前線。
烏音首領帶著檀陵、鹿明、云中桓等所有高級統帥和參謀身著戎裝,威風凜凜地親自趕到攻城現場。
自由聯軍的士兵和將帥們得知最高統帥到達戰場,奔走相告,熱淚盈眶。
“是我們的烏音首領!”
“首領親自到前線來了!”
“首領萬歲!……”
“弟兄們!榮譽就在眼前!”
“殺進去!把首領的戰旗插到詠夜城的最高點!”
士兵們爆發出海嘯般的歡呼,戰斗力瞬間爆表,檀陵和鹿明等人趁勢利用高昂的士氣親率大軍發動總攻。
不出云中桓所料,當天晚上,詠夜城破,神圣軍團狼狽撤退。
詠夜城之戰以自由聯軍一方獲勝而告終,雙方付出了巨大的犧牲。
戰后,烏音首領根據戰場的實際情況,做出了穩扎穩打、鞏固戰果的決定,除了清剿詠夜城周邊的殘余抵抗勢力,并沒有對神圣軍團主力進行窮追猛打。
幾天后,昏迷的神圣軍團東部戰區統帥北谷霆終于蘇醒了。
床榻之側,坐著博炎和橦高還有滿頭白發的河歡。
北谷霆輕聲問道,“這是在什么地方?”
博炎和橦高如鯁在喉,默然不語,他耳邊傳來河歡溫厚的聲音,“將軍,這是在……長歌城……”
長歌城?
北谷霆突然感覺胸口憋悶,抑郁難舒。他最后的印象還停留在被人在詠夜城廢墟間抬走的情形,可是現在……
他眼眶濕潤,沒過多久,一滴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河歡老將軍是長歌駐軍統領,也是長歌城的執政官,不用說,詠夜城已經丟了。北谷霆難以想象自己被魔法打昏過去以后,詠夜城到底經歷了什么。
四人沉默了半天,北谷霆的眼神緩緩從博炎、橦高又移到河歡那蒼老慈祥的面孔上,他不忍心問,但又不得不問。
“襄臣他們人呢?”
博炎和橦高低著頭,把這個問題推給了老將軍河歡。
“將軍,襄臣統領他……”河歡忍著悲痛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襄臣統領在組織反攻的時候,陣亡了?!?p> “哦?!?p> “濘釗統領在東城墻上抵抗敵軍,后來遭到敵軍法師的攻擊,身受重傷。他……沒能……堅持轉移到長歌城來。”
……
神靈山脈,伏龍嶺石階口。
安途光顧著給諾蘭喝水吃東西了,沒察覺薩爾突然從身后溜了出去。
“薩爾!你干什么去?!”
薩爾一聽安途叫他,顧不上多解釋,“我去找點兒東西!”說完他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伏龍嶺石階口像萬劫不復的深淵,晴朗的天空被強大的魔法攪成一片昏黃黯淡,地上是淌血的山精尸體,云端徘徊著禿鷲惡鷹,死亡的氛圍把空氣溶解得更加稀薄,令人窒息。
青焰和羚角惡魔的交鋒已過十幾個回合,他苦苦支撐,努力尋找突破點,可對手畢竟是個遠古惡魔,哪有那么容易對付。
羚角惡魔邪惡的軀體經過晦暗時空的碾壓已經強韌無比,他丑陋的靈魂挨過凄涼歲月的折磨變得絕情異常。
他召喚出的死靈戰士滿身霉菌,惡臭熏天,雖是一身破甲爛胄,卻如金剛般銅頭鐵臂。
十數個死靈戰士圍住青焰,劍斧和刀槍與他的魔法氣浪碰撞出空靈沉重的詭異響聲,聲波敲在石崖上,山巖為之驚懼顫抖,聲波掠過藤蔓邊,綠葉為之枯萎凋謝。
青焰頂住眾死靈的壓力,橫著魔杖連推三股魔法沖擊波,才將這群頑固的死靈戰士擊成碎片。
如果是用巫師系的魔法,來一股七成力道的火神咒就能把你們燒個精光,可是用法師系的魔法,這三股沖擊波的力量都達到了九成以上,幾乎每次都得盡全力,這種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青焰額頭冒汗,已經感受到雙方力量上的懸殊,使用法師系魔法,他終究還是太嫩了點兒,利用自己并不擅長的水系魔法,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更是一招險棋。
羚角惡魔在喧囂的魔法風暴中窺見青焰的狀態不穩,更是故意挑釁刺激他,“虧你還是傲督的學生,剛才那個夯貨還說,你是傲督的得意弟子?天下第一的大巫師,就訓練出你這么個東西?”
羚角惡魔一邊挖苦青焰,一邊又用遠古惡魔強勢的魔法沖擊波向他施壓,這股地獄火遇到青焰的水系魔法,立刻產生了劇烈的抵觸反應,大量苦澀刺鼻的蒸汽朝四周噴薄而出。
青焰被這股力量撞得退了兩三步,他反手用水系魔法頂了上去,“你應該知道……我現在用的并不是先生教的魔法。是我離經叛道,與先生無關!”
“死到臨頭,還假裝清高!”羚角惡魔盯著洶涌氣旋中的荊棘魔杖諂笑道,“你若是把巫妖的荊棘魔杖送給我,我可以考慮給你留個全尸!”
“哼!”青焰撇著嘴不屑一顧,“等你再過幾個輪回,熬成一堆渣滓,也休想打敗我!”
巨大的氣旋和地獄火焰將兩人的腳下磨出兩個深坑,他們逐漸懸浮在半空中,卻依然互不相讓。
被強勁的魔法卷起的碎石像流星火雨般四散飛濺,山巖像經過地震一樣破碎崎嶇,薩爾冒著被擊中的危險隱匿在巖石后面,迎著風暴在尸堆里搜索。
他拔出惡魔獵犬身上的箭矢,經過一番艱難的搜尋,一共才找到三支完整的箭。
他擦了擦箭頭,攥著牛角弓迎著強風偷偷潛到了背對羚角惡魔的位置,悄悄地向青焰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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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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