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山向國王解釋秋墟叛亂的經過,他本來在秋墟城外的訓練營,因為突然接到秋無病的召見,心生疑慮。
“我曾好幾次向秋無病將軍建議,希望他能注意提防附近氏族的異動,可是他的態度非常消極,我感覺他好像在故意等千湖城被包圍一樣。”
國王聽到這里,聯想到一段時間以來秋無病行動遲緩,對王國和總督府的敕令陽奉陰違,此人的確立場可疑。
“所以,你就發動了兵變嗎?”
“不是兵變。陛下,我本來以為此去必死無疑,但是多虧了這位麗讓參領。”
國王瞧著寶山身邊這個須發灰白的中年參領問道,“老將軍供職何處?為什么會和寶山一起突圍呢?”
“陛下……”麗讓解釋道,“我是秋無病將軍帳下偏將,參領銜。那天,秋無病突然命我等數十人帶刀在帳中埋伏,說是要擒殺寶山。”
麗讓回頭看了下寶山,又對國王介紹,“寶山是個非常優秀的將軍,他雖然在秋墟駐軍沒多久,但他深得人心。”
“我察覺秋無病與王國離心離德,有反叛的苗頭,他突然要殺掉寶山更顯得事情蹊蹺。我實在看不下去,便帶頭破壞了秋無病的計劃,在寶山進帳之前帶人沖了出去。”
國王心中暗暗吃驚,難得有這樣深明大義的地方將領,在關鍵時候站了出來,“后來呢?”
“秋無病看事情敗露,便指揮手下捉拿我們,其中不少士兵都是寶山訓練過的,他們自然向著寶山,我倆便帶領這些士兵從中突圍,九死一生,逃亡阡陌城,我們希望將秋無病反叛的消息盡快告訴陛下!”
國王十分感慨,他起身上前將兩人扶起,“你們先委屈幾天,秋無病如果真的反了,我必重賞你二人!”
“不敢妄受天恩……”
秋無病真的要反嗎?是的,他反了。
黑羊部落法師云中桓離開了秋墟城,他留下幾名助手,聲稱是駐軍參謀,其實是在監視秋墟的動向。
秋無病對此心知肚明。
僅過了一天,魚人氏族領主魚氏吉和南風氏族領主南風疾就連夜趕到了秋墟城。
三人一見如故,準備共謀大事。
南風疾終于放心了,“雒中城被拿下,我隔著繁星河看到了那邊的火光,這段時間覺都睡不著啊!仰賴兩位共同起義,我南風疾愿意聽從兩位調遣!”
秋無病顯得從容不迫,“領主說哪里話,我們現在是患難與共,大家相互扶持才是,哪里談得上調遣。”
魚氏吉心里清楚,秋無病乃是神圣王國中軍五將之一,素有軍事才能,又是自由聯軍新封的“西路元帥”,當然要聽他的調遣,他現在擔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說實話,我到現在還心驚肉跳。你們說,這個云中桓到底是個什么人物,聽說,他就是那個黑法師呢!”
秋無病不屑地笑道,“黑法師可曾害過你魚人氏族?”
“那倒沒有……”
“黑法師有沒有襲擾過你們南風氏族?”
“沒有啊!”
“所以嘛……”秋無病端起酒杯與兩位領主碰杯,“不管他是云中桓,還是黑法師,他能在這么亂的局面里穿越大半個勇者大陸,將你我聯合起來。我們都有共同的利益,這才是最重要的。”
秋無病說完將樽中美酒豪飲而盡。魚氏吉和南風疾頷首稱是,也紛紛喝下這杯酒。
“二位領主,神圣王國遲早知道我們共同舉事,千湖城如今成了甕中之鱉,海山肯定會興兵來犯,幫助千湖城的駐軍突圍,現在,我們必須即刻配合月神部落對千湖城動手。”
“將軍,我們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一聲令下。”
“好。請兩位率軍即刻南下,協助月神部落榕曼將軍,兩邊夾擊,爭取早些拔掉千湖城。秋墟一線我來防守,請兩位各留下五百名士兵就夠了。”
“那我們就一言為定!”
正如秋無病預料的那樣,不久后,神圣王國果然派人到秋墟附近試探。
來人是神圣軍團第七軍統領橦威。橦威個子不高,卻膀大腰圓,生得十分敦實。他善用一柄重型鐵齒鉤鐮槍,身穿青色蛟紋鏈鎖甲,帶領兩千步騎兵抵達秋墟城外。
他本想叫秋無病出來問問清楚,誰知還沒抵達外圍,就在秋墟北面的谷地附近遭到勁弓長弩的箭雨陣。
橦威險些中箭,身邊一名參領不幸被射中,掉落馬下。
隨后,谷外旌旗密布,殺聲震天,三路兵馬趁亂殺到谷中對橦威形成包圍。
此番景象說明秋墟叛亂無疑,橦威謹記自己的使命是前來試探,不敢戀戰,急忙指揮軍隊撤退,他親自殺開一條血路,秋墟軍隊也沒有追趕,貫徹秋無病這一階段保守防御的策略。
于此同時,魚人和南風的步騎兵在兩位領主的率領下星夜馳往千湖城。
千湖城執政官墨然在“神河事件”之后,整天茶飯不思,情緒低落。
他的參謀出主意,建議他盡快封鎖神河北岸,阻止月神部落越境,并且利用敵人跨河的時機予以突襲。
墨然卻以貿然出兵不如固守城堡為由拒絕了,結果錯失良機。
月神部落榕曼將軍早就知道了云中桓的計劃,因此他命令全軍在沿河布設索橋,在很短的時間內就侵入了神河北岸。
墨然看到月神部落正在河北岸扎營,認為這是一個絕好的突襲機會,他親率三千步騎兵,擂鼓鳴號喧囂而出。
榕曼指揮全軍與墨然在千湖城外的平原上發生激戰,喊殺聲震天動地,刀槍響刺破云霄,彼方雷鳴般鼓聲剛落,此處海嘯般號聲又起。
墨然全副武裝,手持馬刀與榕曼交戰,榕曼且戰且退,墨然便乘勝追擊,眼看要落入榕曼的陷阱,背后祭月氏族賽琮騎一匹黑馬趕來。
“墨然執政官!當心埋伏!”
墨然這才勒住韁繩,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只帶了十余騎追著榕曼,早就和大軍相隔甚遠。
誰知膠著的戰局并沒有分出勝負,榕曼走位太騷,幾次將墨然勾到河邊營地,墨然年輕氣盛,立功心切,光想著收人頭,對賽琮和參謀等隊友的呼喊全然不顧。
此戰從早上殺至傍晚,兵線互有進退,墨然與榕曼亦各有輸贏,結果日落前,后軍斥候趕來急報,“執政官!北面殺來許多人馬,陣中還有投石車!”
墨然和賽琮等人大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軍隊從北面殺來,墨然急忙命令傳令兵捧起巨型牛角號,吹響回城令。
榕曼見勢吩咐左右做起沖鋒鼓鎮,一時間原野之上殺氣騰騰,月神部落竟背靠神河發起了總攻。
墨然等人才知中計,急忙撤回千湖城。
……
神靈山脈,黑森林邊緣。
安途、諾蘭等人自從辭別了杉娜夫人以后,便沿著來時的路向西北返回神靈山脈之中。
一來一去已經是冬去春來,漫山遍野草木欣榮,與那時冰霜雪白的世界截然兩樣。
山勢越來越高,密林越走越深,野猿山羚怡然自得,綠鶯紅獸逍遙自在。放眼望去,已經完全認不出來時模樣。
東南風漸漸強盛,逐漸抬升的山地上游云密布,霧海沉浮,就像傳說中的仙境一般,讓人越靠近越容易陷入不可言說的神秘感覺。
幸虧幾人乘騎著高地馴鹿,它們在蜿蜒崎嶇的山路上來去自如,春季以后,馴鹿喜歡的石蕊苔蘚等到處都是,根本不用擔心專門找飼草喂養。
高地馴鹿載著安途等人穿越了風雪高地最難走的一段山路,雖然已經縮短了時間,但也耗去了將近一個月,馴鹿們居然已經開始脫毛,準備換上“夏裝”了。
安途記得大巫師曾提醒過,據傳,神靈山脈中部有一個遠古遺族,他們可能守護著一個關于神器的秘密。
他和青焰仔細琢磨,怎么想都覺得這個遺族,和當初黑森林深處的游民們很相似。
那個神秘兮兮的游民首領肅烜,一定知道些什么。于是,他們準備先去黑森林,搞到神器的線索。
廣袤的黑森林郁郁蔥蔥,深不可測,青焰召喚出木靈帶路,又將近一周后才抵達他們曾去過的營寨。
可是,他們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營地被焚毀了,周圍的森林也有不同程度被焚燒過的痕跡。
“怎么會這樣?”安途從馴鹿背上躍下,四處張望著,可惜這里已經成為一座死亡廢墟,連野獸的身影都看不到。
薩爾走近廢墟,看那坍塌的墻壁下面已經布滿苔蘚,野草密布,焚燒的味道也被草香蓋過,“恐怕這營地被毀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了吧?”
慕峰走近了觀察,眼前的廢墟實在觸目驚心。
當時他還曾和薩爾一起在高聳的塔樓上巡邏來著,“幾個月?難道是在我們離開后不久,營地就被毀了么?”
安途愣在那里,失落無語。
諾蘭看他這個樣子,又急又難過,可不知該如何勸慰。
那時她不在安途身邊,這里發生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安途到底是因為游民們失蹤了感到失落,還是因為,他想起了在這里遇到“依楊”而失落呢?
她討厭自己的多疑和敏感,卻又不由自主的胡思亂想。
青焰越過焚毀的寨門,踏過堆疊在一起的殘梁敗瓦和斷檁碎磚,更加殘忍的一幕出現在眼前——
從原來的寨門往高處走的廢墟中,橫七豎八倒著許多焚毀腐朽的尸體。
青焰嗅著死亡的氣息,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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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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