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城,國王圣殿里。
接到詔令等待了許久的法師博炎終于進入了國王的書房。
黑羊部落呈到國王這里的匯報,經過執政院書吏的謄寫,博炎已經仔細讀過一遍,當聽到國王問他對于這份匯報的看法時,他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先在心里默默做了一遍梳理。
博炎現在的窘境,其實都是自己造成的。他既想得到國王給他的好處,又想在處理黑羊部落貿易的過程中撈取利益,看來遲早得做決斷,省得夾在中間不好做人。
“陛下,這份匯報是黑羊部落本部領主烏音送來的,根據我從黑羊部落那邊得到的消息看,烏骨勒首領已經派烏音領主和首領副將共同調查黑法師。”
國王放下手中的卷軸,若有所思地看著博炎。
“可以看出,烏骨勒首領這次非常重視,調查的級別是足夠高的……”
國王點了點頭,這一點他也知道,只是他現在更在意的是調查的進展。“那從匯報內容看,你有什么建議嗎?”
“烏音領主能夠在短時間內查訪沿線邊境地區,初步排查了不少嫌疑人,并且發現三起可疑的命案,從目前看來,算是收獲頗豐,相信不遠的將來,能夠將黑法師繩之以法。”博炎小心翼翼地回答著,眼睛不時偷瞄著國王的表情。
“依你看,黑羊部落和黑法師,有沒有什么關系?”
“這……”博炎雖然想左右逢源,但是無中生有的事他是沒有膽量說的,況且他深深知道,在神圣王國和黑羊部落之間制造謠言導致誤會,將承擔怎樣的后果,他急忙回答道:“據我了解,這個事情沒有可能。在黑羊部落,我從未聽過有關黑法師的信息。”
“聽大執政官墨巖說,執政院幫助修理通往黑羊部落的驛路,但是快推進到邊境地區的時候,烏骨勒就謝絕了執政院的人,請他們返回,烏骨勒說他們有能力自己修邊境地區的驛站和道路,這個事情,你怎么看?”
“烏骨勒首領總是親力親為,相比起鹿遠首領和諾德首領,他對貿易是特別重視的。”博炎回想起首領的倔強模樣,“幾年前首領就進駐邊境,這些年來新建的殘龍嶺鎮、鐵壁城,還有其他的一些驛站,都是他親自監工完成的。”
國王聽得有些吃驚,他無法想象跟著民夫們夜以繼日地呆在工棚里是什么樣的景象,那低賤的奴隸們一定是臭氣熏天。
“他在邊境招募了很多民夫,而且財力雄厚,那里的驛站和道路,黑羊部落確實用不著神圣王國的幫助。”
既然黑羊部落不需要物資和人力的幫助,自然是省下了一筆錢,國王心里當然樂見其成,他不用對此事過多關注了。
……
黑羊部落的殘龍嶺鎮,已然成為部落的第二主營地。
白鹿部落首領鹿遠曾嘲笑烏骨勒首領,像個“拋棄妻子”的亡命徒,不懂珍惜生活的美好,但是烏骨勒卻一笑了之,從不介意。
他經常在邊境的帳篷中過夜,在臟亂的工棚里處理部落的事務,在崎嶇的驛路上監督商隊,而他的苦心經營,其實是為了給家族留下一個足以固守、割據一方的富饒之地。
經過幾天時間的思索,烏骨勒準備接受烏音提出的建議,回神匠城去。
他雖然考慮過身體的原因,還有神圣王國,部落的穩定等等一系列因素,但最終讓他放心回去的,還是出于對烏音的信任。
他認為烏音在調查黑法師一事上有足夠的嚴謹和耐心,他看到烏音在邊境線上的作為,他居然會關心奴隸和游民的生死,他覺察烏音能夠謹慎地處理與神圣王國的關系,他發現烏音在整個部落積累了非凡的聲望。
當他發現,這個心里默認已久的繼承人,其實比自己做的都好的時候,感到了一種徹底的釋然。
殘龍嶺鎮議事廳,在外奔波了幾天的烏音回來向首領匯報。
“父親,我們調查了鐵壁城發生的那起奇怪的巫師命案,和其他兩起疑案不同,這個案子可能還有證人存活。”
“上次聽你說,這被殺的不是法師就是巫師,這里頭究竟有什么關聯?”
“法師圖山氏給我們提供了很重要的線索,經過勘驗,三起命案的死者都是遭到火系魔法傷害,導致胸腹腔臟器大出血而死。”
“這樣的話,不就跟神圣王國發生的那起‘河間祈案’是一種死因嗎?”
“是的,所以也可以印證,發生在邊境的這三起命案,極有可能也是黑法師所為,被殺的法師或者巫師,一定是看出了黑法師的什么問題,所以招來殺身之禍。”
“好……我知道了……”烏骨勒對于烏音最近的調查結果感到滿意,他沉默了一陣,覺得是時候做新的安排了,“烏音,從今天起,你不但要繼續追查黑法師的蹤跡,還要負責邊境城墻的整個工程。”
烏音聽了很驚訝,“父親,您同意我的建議了嗎?”
“我考慮了幾天,決定回去。”烏骨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微笑著對烏音說道:“邊境城墻事關未來,事關黑羊部落生死,你一定要把它建設好,建設得更完整。”
烏音急忙單膝跪地,鏗鏘有力地回答道:“請您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
神靈山脈西段。
安途和諾蘭等人護送游民們走出叢莽,來到山脈南麓的林地邊緣,游民們的營地就在這里。
游民中一位老人算是這一群游民的長老,看到營地并沒有被外人和野獸破壞,他召集大家從各自家里拿出谷物和肉干,為安途他們裝了滿滿三袋子。
“謝謝你們!這也太多了,我們幾個口糧足夠了!”安途捧著沉甸甸的谷物和肉干,不忍心一下子帶走這么多吃的。
“神靈山的一滴雪水也會滋潤卑賤的野花,太陽神的一縷光芒也能溫暖偏僻的溝壑,各位勇士,你們無私地幫我們逃離魔窟,這樣的回贈實在算不得什么!”老人動情地說道,“你們若要繼續往東走,沒有口糧怎么能行!”
諾蘭知道安途不好意思接受,她便走到前面,將其中一袋捧起交給了游民們,“長老,各位!”諾蘭的臉上洋溢著微笑說道,“你們的心意我們收下了!但是我們的馬匹還要走遠路,馱不了太沉的東西,所以這些你們拿回去。”
“這兩袋也得我們幾個人分開帶著才行,不然戰馬會累壞的,謝謝大家!我們走啦!”諾蘭像一陣旋風在安途面前刮過,她拽著安途往外走。
“那好吧,請你們一路保重!”老人向幾位勇士行禮,游民們也跟著行禮,眾人一直將安途幾人送出營地。
安途幾人把口糧分好,順著林地繼續往東走去。
夏日的神靈山脈,一派生機盎然,錦簇綻放的瑰麗花叢,纏綿搖曳的奇異藤蔓,掀開了最美季節的帷幕。
可是穿行于林地之間的慕峰沒有那么好的心情欣賞美景,他的左肩癢了好幾天,騎在馬上不自覺得扭來扭去,到現在也無法確認是被什么蟲子蟄了,慕峰不停地在心里咒罵那該死的蟲子們。
安途他們進入了緊鄰荊棘高地的血雉山,草叢中成群的血雉不停地發出“咯咯咯”的警報聲,讓其它的動物也挺高了警惕。
在虛空幻境中陷入苦戰的青焰,身中巫妖的妖術系詛咒魔法后負了傷。
在與巫妖纏斗的過程中,他逐漸明白了自己陷入被動的原因,那就是過度急切的浪費了自己的魔法。他發現被妖術系的詛咒魔法附身以后,自己越釋放能量,就損失得越多。
難怪巫妖在詛咒魔法釋放以后總是向后躲,看他氣定神閑的樣子,一定是在等青焰自己消耗法力和體力,再輕松地收拾他。
青焰從未被這樣的詛咒干擾過,視覺、聽覺都受到了嚴重的影響。無奈之下,他決定利用巫妖的誤判,對他發動一次偷襲。
“不自量力,你們人類的白袍巫師也未必是我的對手!你還是回去好好練練吧!”巫妖把荊棘魔杖橫在面前,看著被自己連翻攻擊的灰袍巫師倒在地上,他顯得非常得意。
“灰袍巫師,哼,我就是一個灰袍巫師又怎樣?”青焰裝作虛弱的樣子,一邊往巫妖的身邊爬,一邊咒罵道:“邪惡的妖術早就被世人拋棄了,你如今還不是躲在窮鄉僻壤茍活么?”
巫妖獠牙最恨別人奚落自己的境遇,他怒氣沖天,一陣耀眼的黑紫色光芒鋪天蓋地席卷而來,青焰雖然伏在地上,也被這巨大的氣浪所懾,他感覺馬上要被巫妖從地上抓起,扔到虛空中打碎。
黑紫色的光芒像風暴一樣在頭頂盤旋,巫妖的臉色變得鐵青而猙獰,他使勁將荊棘魔杖捶到地上,風暴中心便傳出一道閃電擊中了青焰的身體,“咣”一聲巨響,青焰被這電擊震得渾身戰栗,但他絲毫不放棄機會,忍著劇痛還往巫妖的身邊爬行。
“我了結你的性命,就像碾死一只可憐的小蜥蜴,你應該慶幸,死在偉大的巫妖手里!哈哈哈……”巫妖仰天長嘯,周圍的黑紫色風暴翻卷地更加迅猛。
青焰看準這個難得的機會,他頂住胸腔里翻絞的疼痛,右手將魔杖對準狂笑的巫妖,努力讓自己的意念調動渾身的能量——那曾讓自己突破魔法境界的神秘力量開始在魔杖的寶石上聚集。
一層,兩層,三層,能量每聚集過一層,都會損耗大量的體力,像肉體傳導超過自身負荷的灼熱能量一樣備受煎熬,青焰這是用自己的命在做賭注,他似乎都做好了與巫妖同歸于盡的準備。
“你這個……”巫妖正要繼續用魔法打擊青焰的時候,才發現青焰的魔杖已經積蓄了足夠的能量,蓄勢待發。
此時,他意識到這個受傷的巫師的能量超出自己的預期,他也意識都應該馬上給自己施加一個防御結界……
但一切都晚了,他眼睜睜地看著圣潔耀眼的白色火焰照亮了虛空幻境,而自己連驚呼都沒能發出,就被這突如其來的能量波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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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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