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子,以此法強迫尹兒姑娘回宮,是否有些不妥。”
“你可知,自本王將絹帛放入她衣口時,本王已有將她帶回宮的念頭,無論如何,這宮,她是入定了。”介尤雙手扶著閣樓的欄桿上,朝后看了一眼宇卓。
“邢闋城她是不會待多長時間的,你吩咐下去,叫若風與扶辛將此事辦好,不可有差錯。”
自介尤出街那日,尹兒也已計劃著離開邢闋,那么多天過去,他不可能找不到她,唯一能說服自己的,也是她最不愿接受的。
在賓臨客棧的幾日,錢袋慢慢癟了,繼續留在這兒不可行,中午她收拾好了行李,借來小二的一套衣服,穿上便往客棧對面不遠處的一家茶店走去。
進了茶店,便是滿眼的客人和那茶席盡頭一位彈琴的女子。
“老板,你們這兒還要人嗎?”尹兒粗起一陣聲音,跟掌柜的說道。
掌柜是個面善之人,他看了看臺上的歌女。“有一差事。”
“王媽的女兒臨盆期將近,照看女兒去了。藍裳姑娘的屋子正好缺個下手,你就在那兒打打雜吧!月銀,一日一錢。如何?”
“得嘞您吶!”尹兒笑意滿滿的跟掌柜的說著。
“小伙子,好好干!”
那五年在皇安可沒白待,只是想到這兒,隨即是由心涌來的愉悅,她帶著輕跳的步子去了后廚。拿起了桌布便走上樓去。
走到樓上的竹閣,轉過身來,看到排著隊的一堆人,似是剛來邢闋那般的情景,城里城外是士兵嚴謹的列隊檢查。
她看一眼,便轉身去了藍裳姑娘的閨房,進去后,迎面映入眼簾的是整潔干凈的茶桌和床鋪,還有迎鼻襲來的淡淡的清香。
這兒是沒什么可打掃的地方,她敷衍的擦了一遍桌子,關上門下樓了。
“掌柜的,城門今日又在嚴查是為何事啊!”尹兒問道。
“據說,介尤帝子隨身攜帶的盤云絲帕于前幾日至邢闋時被人盜走了,那帕意義非凡,帝子格外重視,特安排親衛軍在城外盤查偷竊之人,你問這做什么?”
“沒什么,就問問。”尹兒去了后廚,自顧自的端起了藍裳要喝的茶,向樓上走去。
她干的踏實,在茶店待的那幾天時間里,做完藍裳房間的活兒,又下樓去前席打雜,掌柜的看在眼里,將工錢提了些許,沒過幾日,她便掙足了介尤給的那錢袋。
“掌柜的,家里出事我得走了,多日來承蒙掌柜的關照,小弟我在此謝過了。”說罷尹兒朝掌柜的鞠了一躬。
午時在茶店吃完了午飯,便結算了工錢離開了茶店。
城門外的盤查依舊如前幾日般進行著。午陽影瘦如菊黃,雁過高樓松翅響,在刺眼的光氣里,傳來的是一陣陣人們挪動步子的響聲,聽得那守衛的士兵說著一聲聲的“過,過,過.....”
很快便到了尹兒這里,遠處一魁梧的漢子走來,想必看穿甲官位要比這些排查的兵要大些。尹兒疑惑的想著,怎的到了她這里便換了個人。
“這小生倒是生的一副靈巧面孔!”說罷他將手伸到了尹兒腰上。
尹兒忍著怒氣,想到叫他快些查完,在身上摸上摸下,委實氣人。
“來人吶!抓了這偷帕賊。”尹兒頓時一陣茫然,怎的這帕子會在自己手里。
“遭了!這帕子怎么這么熟悉,他設了局!”
她被抓回了九朝國。
本以為被蒙了眼押她去的是什么偌大潮濕的牢獄,然而映在眼前的是一金漆雕龍寶座,殿墻上刻著金色的段龍圖案,腳下是絨毛長厘的毯子,房屋周圍都放著不知名的玉器,頃刻間涌出一絲絲莊嚴之意來。
尹兒摘下眼布,看著如此大的排場,有一些驚疑。
“我不是該在牢里嗎?他們押錯地了吧!”剛要轉身離開,便被一人擋在了門外,抬起頭一看,是介尤。
“你拿了本王的絹帛是該在牢里。”
尹兒這才想起來,帕子是在剛來邢闋城時,繼而下車離開介尤后才發現的。
“原來你早就策劃好了。”她盛怒難掩,咬緊了嘴唇說了句“讓開!”便推開他往前走去。
“你現在出去定會被抓去深水寒淵,你以為這九朝是你想出就出的了的嗎?”介尤轉過身說道。
尹兒停下了往前走的腳步。
“來人,收拾好攬月宮,伺候好她,若有差池,本王拿你們是問。”
說罷,介尤看了一眼尹兒,轉身離開了。
九朝的石子路是一條連著一條,走也走不完,折騰著走了一天,兩條腿都要斷了。傍晚時分,本想在攬月宮軟綿綿的床席上睡上一覺,正撲上床四仰八叉的躺下時,卻聽到有婢女在敲門,一會兒又沒了聲音。
走近一聽,門外又傳來些細索的聲音。
“一女流之輩扮成男子,真是荒唐......”
她假裝沒聽到,慢吞吞的開了門,剛一轉身,只聽婢女們一個個接連著說道姑娘請漱口、姑娘請洗浴、姑娘請更衣.....”
“好了好了,我自己來。”尹兒剛想伸手去拿銅色水盆中的絹巾,便被一婢女攔了下來。
“姑娘,此等下事交由我們打理,姑娘無須親自來的。”說罷她們又是鋪床,又是端水的......
尹兒看執拗不過這些人,便從了這本來可以自己做的事,誰叫這兒是王宮呢?
說罷,上來兩個婢女將她推進了一擋著珠簾的房間,往前走是幾層石階,走上去之后眼前是一不大不小的浴池,浴池上方水霧繚繞。
“我......”尹兒停下了往前走的腳步。
回頭看,一名喚柯兒的婢女慢慢走上前來,低著頭一件一件地脫去了她的衣服,將衣服拿給旁邊的婢女后,她又低著頭,將手慢慢伸向浴池示意讓尹兒下去。尹兒裸著身子便進了浴池。徒步勞頓,這洗浴倒也準備的及時。
柯兒一會將木籃中的花瓣撒進水里,一會拿起池旁的浴帕輕輕拭在尹兒露著水珠的背上。這柯兒看起來不似外面的人那般鬧騰,纏身的溫柔氣韻倒讓尹兒有些緊繃的身體放松了下來。
她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婢女,叫她們下去了。透過鏤空的竹窗,外面幾個婢女似在說著什么,尹兒想著洗個澡如何也用不到這么多人,只柯兒一人就好。
“除柯兒以外,其余的人都退下吧!”
只聽那些婢女齊聲的說道“遵聽姑娘吩咐。”說罷便退下了。
洗浴完已是遲暮戌時。柯兒為尹兒弄好了妝容,梳好了發髻,拿來一身淡雅而不失雍貴的乳色印花衣衫給了她。
“素色!柯兒,你還真懂我。”尹兒說罷笑著接過了衣服。
“王上說姑娘喜素色,叫奴婢早早預備好。”柯兒低聲地說道。
尹兒看著衣服,站在原地怔了許久......回過神兒來,柯兒仍低著頭站在她面前。
“你別老低著頭呀!這樣對脊椎不好的,再說了我不會吃了你的。”尹兒彎下腰看著柯兒那張小巧的臉說道。
“脊椎?”柯兒抬起頭疑惑的看著尹兒。
“這個,噢!骨頭。”看這柯兒不知所以的模樣,要能解釋清楚應該會到明天了,說罷,她抿著唇進了里殿。
換了衣服出了里宮,鏡子前尹兒細致的五官卻也像極了宮妃。“宮妃不好當啊!”想到這里,她猛地抖了抖身子,又直勾勾看著鏡子。
“姑娘,奴婢先退下了。”
看著柯兒關上了門,心里掉著的石頭落了下來,畢竟這長這么大以來的生活起居如今要讓別人來做,心里是一萬個不自在。
一松神兒趟到床席上,她翻身摸了摸觸手生涼的絲錦被褥,再看了看婢女們給自己帶的玉環手鐲和頭飾,不自在的感覺又迅速襲來。
“這大晚上的洗個澡就好了,還要弄這么多幺蛾子,搞什么鬼!”想著想著又翻身起來,從里宮里出來,慢慢轉到了外宮,摸了摸這個,摸了摸那個,真的是無趣至極。
轉了半天打了個哈欠,有些困意。正要往里宮走的時候,轉過身聽見有人推開門,不一會兒便有一個人進來,沒等她轉過身,他從背后摟住了她,力氣很大,叫她如何也掙脫不了。
“放手啊!我叫人了。”尹兒一邊掙扎一邊喊道。
“你再如何叫喊,后宮都是本王的,你若想喊便喊!”他溫柔的低聲說道。
“介尤,你放開我,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卑鄙的人。”
介尤越發摟的緊了,一會兒他轉過身到她前面,又抱住了她。
“尹兒......”他的聲音又突然如病疾纏身般泛著虛弱無力。
說罷他撫著尹兒的頭,攬到自己懷里,如此近的距離里尹兒能清楚的聽到介尤的心跳聲。
“這是怎么了?”她清楚感受著他呼吸里的每一寸溫熱,于是再沒有力氣掙脫他。
“零妖......”她用力掙開介尤,轉過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