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一股清冷之感縈繞四野。蕭瑞如抬起眼,直直看著目光如炬的蕭靖安,她白皙的手臂滑落著冰涼雨滴。“二姐,你還是舍不得我,對嗎?”
“你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
可蕭瑞如篤定,靖安不會動她分毫,她仍舊不收回雙手,眼眸中還不時閃現(xiàn)出恃寵而驕的自信。
蕭靖安扭了扭脖子,抽起鋒利的長劍,目光決絕而痛苦,可就在她篤定的一霎那,血光四濺。
“啊。”跪在地上的蕭瑞如一下癱倒在蘇延卿的墓前,她拼命捂住流血的地方,嘴唇發(fā)白,身子如長弓般蜷縮。
一個血肉迷糊的小拇指滾落在草叢里,蕭瑞如長長呻吟著,除了嗚嗚啊啊的叫聲,再無其他。
蕭靖安,她的親姐姐,用自己的劍斷了她的一根手指,這聽起來是多么的不可思議。蕭瑞如的臉貼著土地,大口喘氣,眼睛里滿是仇恨。
“我舍不得要你的命,也舍不得要你的手。可是,血債必須血償,斷了你一根手指,是讓你時刻記得自己犯過的錯誤。”蕭靖安收起滴著血水的寶劍,天地靜默。
“如此,你便原諒我了吧。”蕭瑞如慢慢從泥地里爬起來,猙獰的臉上拼命擠出一個微笑。
“我原諒你了,不過你要再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蕭靖安單膝下跪,認真看著蕭瑞如,輕輕撩起她被雨水粘連的頭發(fā),“除掉路振恒后,你不能稱帝。”
蕭瑞如眼下浮過一絲不安,她輕啟唇齒,應(yīng)了句好。
蕭靖安不能不原諒她的妹妹,更不能讓她擔負滅國之罪。自從路振恒掌權(quán)后,朝中群臣陸陸續(xù)續(xù)被迫害,如今,滿朝烏煙瘴氣,盡是路振恒的親信。
如果蕭瑞如稱帝,定會引起路振恒親信不滿,怨聲載道。西儲此刻兵力強盛,似有割據(jù)天下之勢,一但根基不穩(wěn),極有可能讓他們趁虛而入。
況且,蕭靖安不認為蕭瑞如可以當一個好皇帝,只是這些話,她沒有說出來。
“疼嗎?”蕭靖安蹲下為她包扎傷口,“疼。”蕭瑞如似乎忍住了什么情緒,冷漠地應(yīng)付蕭靖安的盤問。
“回去熬些白芨和薊草來凝血,傷口很快就會愈合,我希望你記住今日的選擇。”
“好……”她扶著蘇延卿的墓碑緩緩站起來,目光渙散,形容枯槁,看得蕭靖安十分不忍。
“你回去,當做什么也沒發(fā)生。我們從長計議。”
“好……”她漠然轉(zhuǎn)過身,一瘸一拐地離開這里,背影在雨里佝僂。
要說恨蕭靖安,便是從這時開始的。
蕭瑞如抬起手,每每看到自己殘缺不全的五指,總會問自己一句“她憑什么”。憑什么斷了她的手指,憑什么不讓她稱帝。
“等我除掉路振恒,你等著,蕭靖安。”蕭瑞如在雨里直起身子,一聲冷笑。
蕭靖安看著草叢里散落的半截指頭,心似刀刺。看著蕭瑞如彎曲的軀干,慘白的臉龐,她又如何不疼。可世間人不會理解蕭靖安的疼。
“瑞如,希望你說到做到。”

然亦城
蕭靖安為什么斷了蕭瑞如的指頭 大概是恨鐵不成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