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莫道想不通,也就不在想了。
張風云是欽差,想做什么自然會有自己的想法。反正他的保衛工作也不用軍中出人來做,自己沒有責任,那邊也沒有通知自己配合著做些什么,莫道也就不在意張風云要干什么。
張風云在山上一站就是一下午,當然,以他的境界實力來說,這也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雖然沒有達成目標,但是心境上又有進步,倒也是不虧的。
張風云孤身回到帳篷中,第一眼就看到了在看著手中文案的云皎。
“在看什么?”
“新送來的情報。”云皎站起身拿著信紙走過來,順手給張風云遞上來了一杯溫茶:“風雨樓已經在這邊開了分樓,琴姑姐姐他們收集了不少關于姚家的民間傳聞,送過來給咱們看看。”
張風云接過茶杯,卻沒有看那份情報:“有什么重要的么?”
“沒有,都是些民間傳聞而已。”云皎笑笑,將手中的紙張收到身后:“咱們手里面的信息比這些準確多了。”
“不用著急,畢竟如今分樓剛剛開起來,讓琴姑和簫郎盡力扎根進到平民的勢力中去,那些實力不高的人看上去沒有什么用處,但他們到底才是這個世界的基石存在。”
“他們明白,不用莊主勞心。”云皎柔聲在張風云的耳邊說道:“不過這件事咱們也得注意,齊老先生孤身在姚家內部,就算是沒有什么太大的危險,也得早早為他準備好退路。如今大戰將起,我聽說,姚家暗中的人手可不少。”
“當然是不少。”張風云冷笑一聲走到桌子邊,信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戰報看了兩眼便丟下:“姚家這位家主上位二十余年,再加上原來諸代家主培養的人手,姚家現在可用的人絕不會少于百萬之數。”
云皎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可是姚家這一百萬眾里面,能打的不會有十分之一。”
“有這幾萬人就足以死守了,就算咱們這邊的十萬神魂境大軍有嚴密訓練,還有軍陣加持,他們到底據守天險。”
“所以全靠著斬首行動啊!”
云皎輕輕笑笑,把手搭在張風云的肩上為他按摩起來,這段時間她修煉秘術有所成,這雙手已經成為了她最重要的東西。
“如果齊老的任務順利,我倒是不用這么擔心,但是目前看來有點困難。”
云皎安安靜靜地聽著,手上的動作依舊連續,柔緩而穩重。
“幽冥山的人肯定在姚家留了人,我懷疑那個姚輝就是幽冥山的弟子,那些人最擅長魂魄一道,奪舍想必也不是很難的事情。”
“莊主的意思是,姚輝是幽冥山的弟子?”云皎眼睛轉了一轉:“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豈不是很難動手,就算殺了他,也難以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不用擔心,山莊的靈技閣里面有些靈技,可以湮滅神魂,我這段時間沒有專心修行,大半的時間都是用來修煉這個了。”
云皎這才點點頭,旋即似乎是又想到了些什么,輕聲問道:“莊主,琴姑說的那件事?”
“我心中有數,看那個人值不值得咱們搭救一把吧。”
“屬下明白。”
————
“屬下明白,只是這一次,屬下臨走前想去看看姐姐。”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聲音沙啞,根本聽不清楚是男還是女。
但是這個人身量并不高大,看上去十分瘦弱,最亮眼的,便是她雙手上系帶著的小鈴鐺,每只手上都有五個,行動之間還會發散出清脆的響聲。
“去吧,給她上柱香。是本座對不起你們……這次你要出去給你姐姐報仇,本座也不方便攔著你。”
坐在上首的男人一襲翠綠長袍,靈力在他的身后澎湃著,幻化成一面黑色的繪著陰森的山河城池的大旗。
“你從小就跟在本座身邊學習,和你姐姐聚少離多,這件事說起來也是本座的過錯。你這次……罷了,隨你吧。”
他這話說的聽起來很真誠,但是他的眼神里卻沒有半點感情。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垂了垂頭,身形恍惚之間,化作黑煙消失在了這片空間里面。
但是沒有人看見,隱藏在面罩后面的那雙眼睛,里面的怨恨幾乎可以化出水來。
這個空間所在的地方,是姚家山城內部的一處山洞,作為禁地所在,只有姚家家主姚輝和他的親信才能到這里。
黑衣人從這里離開之后,姚輝便又進入到了閉關中,他正在準備進入圣賢境的關鍵時刻,不能分心,再者說,在他的心里秋海棠和那個黑衣人,都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人。
畢竟他修煉的功法絕情絕性,那些能幫助到他的幽冥山來客,在他心中的地位都更加重要些。
如果這一次順利安然無恙,他說不定會施舍一下這兩個人,給她們建一座祠堂。
“可是,如果你不死,姐姐的仇怎么報呢?”
離開了密室的黑衣人站在姚家負責死間信息的大殿門口,終究沒有踏進去。
和姐姐不一樣,雖然兩個人在音樂一道的天賦相差無幾,但是姐姐的天賦沒有那么好,只能成為死間。
說到底,這都是命。像他們這樣的人,生如草芥,命若微塵。
“姐姐,你我此生再難相見了。”黑衣人用極低,僅僅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默默說道:“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會努力活下去的,就算是,為了你的囑托。”
他穿著黑色勁裝,轉身離去,手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漸漸的,聲音也變得弱了,最后只留下一個瘦削的背影,漸漸地融進了濃重得化不開的夜色中。
樂聲是突兀的響起來的。
張風云正有些疲倦,下午推算的時候消耗了太多精力,即使是修為強了不少,也覺得有些勞累。
云皎和張西來一直守在旁邊,自然也聽見了這響聲。
那聲音清脆動聽,有些引人入勝的精妙,卻讓云皎心生警惕。
這聲音,她太熟悉,山中生活的時候,老人們用來趕尸的聲音,就是這種鈴聲。
“莊主……”云皎瞬間飄轉到張風云的身邊:“有人。”
張風云卻很平靜,他笑著示意云皎不要激動:“只是有一個客人來了,你看。”
一縷斜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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