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懿揚自那日后有好幾天沒有去過醫院，再過兩天就是祁老爺子的手術日期了，張勤站在總裁辦公室門前，猶豫該怎么打擾正在處理公事的祁總才不會死的太難看，可是太太說的事也很重要啊，終于推開門，走了進去“祁總，太太打電話說今天是老太爺的術前談話，您……”

　　張勤說完看了看祁懿揚的臉色，沒有什么變化，心里放松了一點，祁總工作最不喜歡被別的事打擾，還好，還好。

　　“下午的事情全部取消，去醫院”祁懿揚處理完桌子上最后一份文件就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張勤忙抱上剛剛處理好的文件出去了。

　　祁懿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實術前談話有祁父和祁母在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他只要手術的時候出現就行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下意識里還是要去，是因為她嗎，他抬手，好看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睜開眼，看著巨大的落地窗外，若有所思。

　　偌大的會議室里，祁家人幾乎坐全了，院長坐他們對面的主位“各位稍坐片刻，主治醫生馬上來”隨即側身問坐在他身邊的韓教授“老韓呀，林醫生怎么還沒來啊”韓教授依舊將目光鎖定在病例上沒說話，他素來不喜歡院長這一流的人，把金錢和利益和醫院結合起來，院長也無可奈何，韓老教授在醫院德高望重，從他手下帶出來的弟子個個都是能當一科主任的人才，醫院里有好多主任都是從他手下出來，何況醫療界哪個不知道韓老教授，院長也很敬重這位教授，也了解他的脾氣，但是他說就讓林荷兮這個實習醫生來做這個關系重大的手術時，他還是猶豫的，但是韓老教授執意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他只能求上天保佑自己了。

　　“林醫生，院長已經來電話催了幾次了讓你快點去第一會議室”護士臺的護士看見荷兮從病房出來就趕緊告訴她“知道了，你多注意3床，有事馬上叫我”荷兮不緊不慢的說，在醫囑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就向第一會議室走去，埋頭將筆插在白大褂胸口的口袋上，就是插筆在這一埋頭的瞬間她撞上了一個堅硬的胸膛，撞得她頭好疼，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什么啊”抬頭一瞬間，她猛然愣住了，又是他，一瞬間來不及掩飾自己的表情，會說話的雙眸瞪大了看著他，也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又恢復如常，卻一時不知道該把眼睛放哪兒。

　　祁懿揚看著這個剛剛撞上自己的女子了，是她，嘴角彎出好看的幅度，有趣的看著她表情的變化，原以為她是個清冷的女孩，不會變色，沒想到她比自己想象得有趣，眼神一直鎖定這她的雙眸，看她還會有什么有趣的變化。荷兮恢復正常后就穩了穩心緒，也不懼怕他的打量，直接抬眼對上他的眼神，很平靜的盯著他，過了幾秒鐘“林醫生，我們又見面了，你好，我叫祁懿揚”他心里好笑的想，有意思。

　　“祁先生？！哦，不好意思，剛剛撞到你了”荷兮知道了，他應該就是祁老爺子的那個出色的外孫吧，她再兩耳不聞窗外事，護士們經常談起，多多少少聽見了一些關于這個所謂的高富帥的資料，對了，好像他喜歡男人來著……這樣想著，荷兮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不怎么自然。

　　“走吧，正好我要去開術前會議”說完，就越過祁懿揚帶頭走向第一會議室，祁懿揚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很芊細，笑了笑，跟上了。張勤一臉懵逼的看著自家老大臉上變化的神情，這位醫生不是總裁讓查資料的那個女孩嗎，難道……要知道這么多年來沒有一個人能讓總裁有這么多表情啊，他再回神就發現總裁已經走遠了，

　　會議室里只有荷兮一個人的聲音，她在講解手術細節，她當然知道這次手術的這位老人身份格外不同所以很多細節盡量詳細，只要菏兮進入專業狀態，她的眼神就會異常專注，這樣的她太能吸引目光了，祁懿揚全程幾乎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只有在講解這種專業的時候，潭水一樣的眼睛會帶有自信的光芒，祁懿揚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下意識的將所有的目光都鎖定在這個女孩身上，只要她一出現，他就會不自覺的去觀察她每一個表情的變化。。。

　　會議結束后，菏兮一個人留下來整理材料，她依然注意到祁父祁母臨走時看著自己的目光，那個目光里有感嘆，有可惜，有憐惜，祁母的目光里甚至還帶有憐愛，無論是哪種感情都是菏兮無法理解，要說自己和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整理好資料，走出了會議室，才抬腳準備離開，就被人抓住了手腕，她被嚇住了，立馬回頭，發現是祁懿揚，他不是。。。早就走了嗎？他用那雙好看的眼睛看著自己，帶著那種菏兮不敢直視的眼神，那個眼神太吸人了，她不想陷進去，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重新看向他。

　　“祁先生，還有事嗎？”菏兮看著他依然抓著的手腕，他的手掌很大，很溫暖，是那種在自己絕望時十分渴望的溫暖，但是。。。她想到這里，幾乎是一瞬間甩掉祁懿揚抓著的手，她很少有這種大脾氣似的動作，一般她都是談談的開口，傷人，然后離去，連自己都驚訝于自己的態度，心里那么想就那么做了，她很少會這樣，對呀，他手掌的溫暖曾經是自己最期盼的，可是后來期盼變成了絕望后，她就開始排斥這樣的溫暖，這樣的溫暖讓她容易沉迷，容易活在美好里，所以她寧愿不要，寧愿不要短暫的溫暖，曾經的一切都在告訴她，她不適合一切美好，她要求自己活在顯示，所以她才會對他的手掌那樣排斥，一下她亂了方寸，這么多年沒有人給過她這樣的感覺，這個人。。。眼神變得混亂。

　　祁懿揚看著她的變化，他看過她的資料，只要他查，資料絕對的事無巨細，所以他清楚菏兮小時候發生的事情“抱歉”將自己被甩掉的手插回褲兜，臉上一點沒有不爽，要知道敢甩他手的林菏兮是第一個“我想再問一下老爺子的手術”他不再將眼神放在菏兮身上，將背靠在墻上，恢復以往那種慵懶什么都不在意的事，只要說到關于家人的事，他都會擺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聽到他的話，菏兮恢復正常，看著他，看著他的前后的變化，這個人擺出的所有不關心，其實看起來越不關心越在心里關心吧，她將剛剛被他拉著的手插進白大褂的衣兜里。

　　“關于手術的什么”她說著臉上不自覺的添上了一些笑容，為看穿他的偽裝而笑，原來像他這樣的人也會這樣幼稚的偽裝。

　　“概率，死亡概率，生存概率，為什么剛剛沒提到”他說著，將原本看著地上的眼神抬起來，看著菏兮，這才是術前談話最關鍵的內容，可是剛剛菏兮并沒有提到，祁父祁母不知道，他很清楚這是關鍵。

　　菏兮沒有想到他會問到這種專業的問題，不過轉念一想，他應該很關心那個老人，表面上好像漠不關心，其實對這次手術很關心，所以也深入了解了，明明是那么在意的人，卻敢選擇將自己那么在意的人交到一個實習醫生手上，平常人家都不會這樣相信一個實習醫生，可是這樣不平凡的人家居然愿意相信一個沒什么經驗的實習醫生，她自己不是不自信，只是也許這個社會這樣的信任很少了吧。她嘆了一口氣。

　　“一半一半”其實不是她剛剛忘了說，而是，醫院的規定，為了避免出現醫鬧，所以不允許說概率，可是這個人那樣看著自己的眼睛，她不想說規定，她很了解這種至親的人在面對生死時，家人的緊張，更想多了解一點，她不想滿他，這個人的眼睛好像總是讓自己慌亂，也沒辦法拒絕。

　　“那麻煩你了”聽到答案后，菏兮看見他的眉心明顯皺了皺。他說完了之后就越過菏兮離開了，沒有再看菏兮，他的心里只有菏兮說的那個概率，這個概率太低了，他沒辦法不擔心。張勤看著自家總裁一臉陰沉的走出來，剛剛出會議室不是還好好的嗎，看來今天要更加小心伺候這尊大佛了，趕忙下車開門，祁懿揚面無表情的坐進車里。“去哪兒，BOSS”

　　“回公司”祁懿揚坐在后座，骨骼分明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兩個大拇指畫著圈圈，眉頭緊鎖。

　　菏兮看著祁懿揚雙手插兜遠去的背影，眼神沉了沉，然后回了辦公室，今天要把病歷整理一下，明天要回學校聽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