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信手拈來

　　“那，李濤呢？聯系好了嗎？”

　　“已經聯系好了，他那邊，已經穩定下來了，暫時可以抽身，我們先去海防接他，再一起去澳門，招募幾個葡萄牙水手，這樣，就省了不少麻煩。”

　　“好吧，航海你是內行，我沒意見，不過，安全工作要放在第一。”

　　林嘯覺得，這是大事，但他也知道，船上的艙房容不下太多人，“等會我和他通個話，我讓他帶幾名衛兵隨行吧。”

　　“有李濤在，你就放心吧，現時代，還沒有什么船能快過龍升輪的，再說，這些水手，不都有槍有炮的嗎？”陳一鳴信心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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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上午，林嘯與陳一鳴鄭重話別。

　　登船后，陳一鳴站立船舷頻頻揮手，林嘯也不斷地揮著手，心中不免忐忑。

　　他知道，此行路途遙遠，吉兇難測，不僅要和美洲土著和歐洲殖民者打交道，途中還會遭到惡劣天氣、海盜、和疾病等各種威脅，雖然，為了盡早把橡膠移來中國，冒再大的險，都是值得的。

　　目送“龍升號”漸漸遠去的身影，林嘯久久站立于碼頭，目光幽深，背影如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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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立良久，他才轉身離去，卻發現自己腳步趔趄，有些不穩。

　　林嘯活動活動四肢，叫上司徒正，往防城鎮方向走去。

　　他要去周曉杰的工廠區看看，這可是科技之光，是華夏民族，能否屹立于世界之巔的重要因素。

　　別的不急，他尤其想知道的，是生鐵和鋼材的冶煉情況，曹嘉文那邊，可是等著炮彈呢。

　　工廠區設在防城江的對面，與防城鎮隔江而望，兩岸已各建有一個碼頭，以方便工人上下班，主要從安南運輸過來的大宗煤炭和鐵礦石，也可以就近使用。

　　林嘯站在渡船甲板上，遠遠望去，一道紅色圍墻內，整個廠區范圍很大，幾個高聳入云的煙囪中，正冒著白煙。

　　一進廠區，林嘯便對曹嘉文為什么會高度稱贊周曉杰，深有體會了。

　　只見一排排高大的紅磚黛瓦廠房錯落有致，廠區內，地面極為平整干凈，不斷有工人行色匆匆經過，顯得繁忙而有序。

　　顯然，周曉杰不僅是一名高級工程師，他的籌劃設計能力，和組織協調能力，也是出類拔萃的。

　　周曉杰正在煉鋼車間內指揮煉鋼。

　　與其他廠房不同，需要良好通風的煉鋼車間，其實不過是一個大號的磚柱工棚，經過硬化的地坪上，一字排開了四臺小型轉爐，和一座化鐵爐。

　　周曉杰采用的，是小轉爐煉鋼法，這在后世，是屬于國家明令淘汰的落后產業，但是在這個時代，卻是真正的最先進技術。

　　他們已經煉了幾爐鋼出來，事實證明，用焦炭和本地的生鐵制品，是可以煉出鋼材來的，缺點是，很難把握材料的比例，所以，每次出來什么樣的鋼，完全不穩定。

　　周曉杰根據化驗出來的生鐵成分，采用了一種轉爐側吹法進行煉鋼，這種方法，需要添加一定比例的熟鐵。

　　另外，還需要極少量的沙子，沙子的作用，是造成酸性爐渣，吸走生鐵中所含有的雜質磷。

　　在發現地產的耐火材料之后，周曉杰他們修建了一座化鐵爐，有了這個化鐵爐，他們便在幾次小規模的煉鋼中，成功的煉出了鋼材來。

　　現在，一爐新的鐵水，已從化鐵爐倒入轉爐內開始吹煉。

　　此時，鼓風機的風壓很足，鐵水在熱風的催動下不斷升溫，周曉杰緊緊的盯著爐內的火舌，一朵一朵的鐵花在不斷的爆現，火舌是紅黃色的，接著是黃白色、白色，最后完全白得發亮，這說明，爐溫正在不斷的升高。

　　吹煉持續了差不多十多分鐘，星形的碳花密度不斷加大，白亮的火舌由短變長，此時，碳的燃燒進入到高峰。

　　當他看到火舌開始變短，碳花稀疏起來的時候，便知道，鐵水中剩余的碳含量，開始接近鋼的含量了，他用搖爐桿上下起落了幾次，看看有沒有更多的碳花爆出，當看到碳花沒有突然增多，就下令關風。

　　隨后，穿著厚厚防護服，帶著藤帽的工人們，把爐蓋和風管一一拆掉，開始打渣和扒渣，進行最后的澆鑄。

　　澆鑄冷卻成型之后，就是鋼錠了，至于這個鋼錠是高碳、中碳還是低碳，周曉杰暫時還控制不了，每煉一爐出來，就要做一次檢驗，來確定這是什么鋼……

　　林嘯在一旁，靜靜地觀摩了整個過程。

　　盡管他離轉爐有好一段距離，仍然覺得裸露的皮膚被烤得發燙，可想而知，真正的煉鋼工人，將冒著多么高的溫度工作，更別提現在，還根本沒有后世工人必備的護目鏡了。

　　“生鐵炮彈，老曹的圖紙已經過來了，馬上就能生產，目前比較困難的，就是煉出合格的鋼了，等產出性能穩定的粗鋼后，再考慮添加其他金屬二次冶煉，到那時，你的槍炮原料才能無憂。”

　　周曉杰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說道，他知道林嘯會問，就先開口了。

　　“那，大約需要多長時間？”

　　“很難說，我努力吧，爭取一個月之內搞出來。”

　　“好，周工辛苦了，不過別太拼，一定要注意勞逸結合啊，大不了，曹工那邊再消耗一點庫存鋼。”

　　鋼錠還在冷卻，周曉杰就陪著林嘯，前往化工廠參觀。

　　那里，一套小型的土制肥皂生產設備正在運行，約有十來名工人，正緊張地忙碌著。

　　說是小型，只是針對后世化工廠的規模來說的，其實日產量還不錯。

　　在這個時代，生產出的肥皂，將為他們帶來大量的財富，另外，還將帶來一種重要的副產品——甘油，這可是生產硝化甘油的主要原料，有了硝化甘油，才能制造無煙火藥。

　　另一個車間，氨水的生產設備，還在緩慢的安裝，陳一鳴留下的幾名機匠，就被借用在這里工作。

　　“這些設備，都是由曹工的機床造出來的，雖然簡單，精度還是很高的，只不過，合格的操作工人，實在太難培養了，對于科學，他們完全是一張白紙啊，”

　　周曉杰感嘆道，“要是沒有老陳派人過來幫忙，別說安裝機器了，光是培訓操作工人，至少得半年時間。”

　　“是啊，看來，是我之前太天真了，我們這些人，從小讀了這么多年書，平時意識不到自己的知識有多寶貴，現在看來，我們個個都是寶貝呢，”

　　林嘯也有感而發，“尤其是你們幾位，每缺少一人，就會給科技樹帶來一個缺口，因而，新式學館的修建，得加快了，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啊。”

　　周曉杰聞言噗嗤笑出了聲。

　　這家伙，還真是牙尖嘴利，毛主席的話，都信手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