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非煙的話沒有給韓青留一點余地。
韓青臉色驟然變冷。
或者這個羅非煙的確是一個名醫,但是這素質,讓韓青沉不下臉來交好。韓青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別人敬他一尺,他敬一丈;別人瞧他不起,他也不想跪舔。
朝林沙羽搖了搖手,韓青就要告別,林沙羽頓時急得團團轉。
惱怒地瞪了一眼羅非煙,可羅非煙根本就像沒看到一般,只是拉著她的胳膊就要離開。
就這時,只聽到一聲動聽的鈴聲響了起來,是羅非煙的。
林沙羽見狀,急忙朝韓青指了指羅非煙,無聲道:“你等下,我再說說,非煙叔叔就這破脾氣。”
韓青就要拒絕,然而看著羅非煙已經接起電話開始說話,只能按耐住掉頭就走的沖動,等他打完電話就走。
羅非煙只說了幾句,便掛斷電話,對林沙羽道:“沙羽,我要去英雄城第一人民醫院做一個手術,現在就必須過去。你在后面慢慢過來,我先過去。等我做完手術,晚上我們再繼續逛逛。”
羅非煙說完,不容林沙羽拒絕,攔住路邊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看著羅非煙坐著的出租車消失在黑夜里,林沙羽朝韓青尷尬地笑了笑,道:“你別放在心上啊!非煙叔叔一向受人敬仰,醫術又那么高超,所以為人可能有些高傲。可你和他相處久了,你就會發現,其實他這人很好說話的。”
“謝謝你的好意,我知道你想將他介紹給我,但是的確沒有必要。”韓青堅決拒絕,指了指不遠處的飯店道:“我還沒吃晚飯,就不和你聊了,我去吃飯了。”
林沙羽急忙拉住韓青,道:“別啊,我跟你說,每次非煙叔叔做完手術之后,其他的醫生都會圍著他,讓他幫忙講解手術過程中一些疑難問題,這是學習的好機會!我知道你是學中醫的,非煙叔叔是學西醫的,可中西醫能夠互相借鑒啊!嗯?”
林沙羽沖韓青眨巴了下眼睛。
韓青搖了搖頭道:“真不去了!”
“去嘛,你這人咋這么不知道珍惜學習的機會呢?我跟你說啊,羅非煙叔叔人脈廣得很,你要是和他熟識了,你就不開這個破診所,讓他給你在醫院謀個好職位!”林沙羽連拖帶拉拽著韓青攔住一輛出租車,也朝著英雄城第一人民院而去。
坐上出租車,韓青一臉無奈地看著林沙羽。這個實習警察,真是熱情得過頭了!
林沙羽坐在韓青身旁,又嘰嘰喳喳地開始問了起來,道:“小香香現在在哪兒?過得好不好?”
韓青揉了揉眉心道:“挺不錯的,我前段時間回家,將她帶回去了,在我家吃得好玩得開心,跟我爸媽也劃得來。因為這次有急事,就沒帶她過來了。”
“這好這好!”林沙羽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道,“我過兩天也要回家過年啦,你回去跟她說,我回來的時候,把我小時候的娃娃都帶過來給她玩。對了,你幾天給小香香洗一次澡啊?小女孩......”
一直到英雄城第一人民醫院門口,下了出租車,林沙羽才停了嘴。
然而,兩個人并沒有進入到醫院去。
只見醫院門口,此刻圍了很多人。
在靠近醫院門口的,是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而那個羅非煙,此刻也穿著一身白大褂,兩手插在口袋里,站在他們的后面。
在靠近醫院的路口,則是一群路人。
這些路人和醫生圍成了一個圈,在圈的中心,一張手術車靜靜地停在那里。
在手術車上,一個穿著老舊棉襖的老婆婆正躺在手術車上,翻來覆去。
在手術車的旁邊,一個三十出頭的青年男子,正雙膝跪在地上,不停地朝著幾個醫生和羅非煙磕頭。此刻,他的額頭已經磕出了鮮血。
“求求你們,救救我媽!我現在實在湊不出十萬塊,求你們通融通融,先打個欠條,我之后會慢慢還上的!”
青年男子一邊磕著頭,一邊不斷地重復哀求道。
幾個醫生面無表情地看著青年男子磕著頭,無動于衷。
羅非煙抬頭看著天空,仿佛在沉思一般。
路人紛紛指指點點,只是搖著頭,卻誰也沒有半句幫助的話說出來。
林沙羽拉著韓青急忙跑了過去。
羅非煙見到林沙羽過來,朝她招了招手。
林沙羽回過頭就要拉著韓青一去過去,韓青搖頭拒絕,輕輕推了下她的后背。
見林沙羽朝著羅非煙跑了過去,韓青這才擠到路人一起。
青年男子的聲音很是沙啞,看起來很是悲慘。
看著手術車上痛得翻來覆去的老婆婆,韓青視線瞟了一眼身旁的黃蝶舞。
黃蝶舞臉色有些嚴肅,道:“用我那世界的話來說,這是血脈阻塞所致。用你們這個世界的話來說,這叫急性心肌梗塞,很嚴重,再不治療就回天乏術了。”
聽黃蝶舞這么一說,韓青頓時心頭一沉。
輕輕推了推身旁一個大姐的胳膊,韓青問道:“大姐,這手術車的老婆婆得了急性心肌梗塞,必須馬上治療啊,怎么停在了這里?這個男的又在干嘛?”
大姐見有人問自己話,立馬八卦起來道:“這個男的我認識,是我們這一代的一個裝修工,叫做肖俊如,手術車上的是他的媽媽英婆婆。這肖俊如來自農村,三十好幾了也沒成親,家里除了英婆婆也沒有親人。這不,今年他就把英婆婆接到這附近租了一間房子住下了。”
大姐長長嘆息了一口氣道:“這肖俊如倒也是個肯吃苦耐勞的人,就是沒什么文化。一天到晚給別人裝修,也就四五千一個月。英婆婆患有心肌梗塞,經常要吃藥,那藥老貴了,他的工資也沒剩下多少,也就沒留什么存款。如今你看到了,英婆婆突然急性心肌梗塞發作,肖俊如就把她背過來急救了。可醫生說必須動手術才能治得好,要不然沒法子,這是晚期了!”
韓青一臉疑惑道:“那就動手術啊,還等什么?磕頭有什么用,時間緊迫,人命關天!”
“你這小子說得輕飄飄的,你知道一次手術費多少嗎?十萬五千八百八十八,一次性拿出,肖俊如哪里有這個錢?肖俊如沒錢,醫院就不給治!看那中間戴著眼鏡的那個男的和他身后將手揣在口袋里的那個男的沒,聽說人都運進去了,還被他們推出來了!戴著眼鏡的那個男的說了,先把錢交齊,他們才救人!”
韓青身體冰涼,怒道:“麻蛋,這要是沒錢,他嗎的就活該等死嗎?”
原先一群醫生和路人都壓抑著沒說話,韓青這一聲憤怒的咆哮,頓時引起陣陣喧鬧聲。
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神色不善地看著韓青道:“我們醫院不是慈善機構!每天我們會遇到很多缺錢甚至沒錢的人來看病,如果都不給錢或者打欠條,我們醫院就該倒閉了。既然沒錢,那就沒辦法了,欠條是絕對不行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