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
邢玉清抱拳還禮,剛說完,一柄長劍就懸在身邊。長劍上泛著冷清清的微微的寒光,直透心靈的寒光。
只看了一眼,呂長明便覺仿佛有一塊冰,順著喉口流入了胸腔,流進了心里。以至于令他覺得,整顆心都因為寒冷,而正在發顫。
他恍惚覺得,周邊的所有樹木,似乎都在因為邢玉清的寒冷,而和他一起顫抖。
不戰而屈人之兵,邢玉清的境界,的確是呂長明無法想象的。
“慢著!”
呂長明急忙道:“打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
邢玉清道:“打就打,何來疑問?”
呂長明搖頭道:“倘若不問個明白,我恐怕連一半的力氣也使不出來。如果你愿意勝之不武,那就請便吧。”
邢玉清猶豫了一會,臉上陰晴不定,過了好一陣,才咬牙道:“你問吧。”
“邢玉清同學果然爽快。”
“少廢話。”
“邢玉清同學,老吳和老李,一直和你形影不離。為何如今到了最重要的時間,反而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邢玉清一臉陰沉,冷峻道:“我的人要去何處,似乎用不著你來關心?”
呂長明道:“非也非也,倘若他們就躲在一旁,準備到了關鍵時刻,突然給我一擊呢?”
“你放心,他們至少不是那種人。”
“哦?我看不至于吧。就在兩天之前,他們才……”
“夠了!”邢玉清怒斥道,“你要問,我便告訴你。他們既然做下了那等不恥的事,自然該好好反省自己。我把他們鎖在了宿舍里,你還有問題么?”
“問題還有一個,老吳老李既然唯你馬首是瞻,又怎會做出那種事情?”
邢玉清想了很久,才嘆道:“恐怕,他們找到了更好的主子。”
呂長明嘿嘿笑道:“我果然沒猜錯。此次會武之后,無論你成績如何,是一定要升為內門弟子了。內外兩門之間的隔閡,猶如天塹一般長。即便你到時候有心維護他們,也未必見得有多大成效。”
“我的事,用不著你關心。此刻,你還有問題么?”
“問題卻是沒有了,只不過……”
“你還想怎的?”
呂長明道:“沒什么,請吧,邢玉清同學。”
“請。”
呂長明弓著腰,左一步右一步,繞著邢玉清走了至少三圈,然而卻始終找不到下手的破綻。
他無論走到那個位置,都只覺一股沖天的氣勢,將自己吹得幾乎連站也要站不穩了。
即便不用去看,也能感受到仿佛有一股磅礴大山一般的氣息,定在邢玉清的位置上,壓迫得他心里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不動的邢玉清,的確是一座巍峨的大山。然而邢玉清終究是人,是人就會動。
他轉頭瞪了呂長明一眼。
一股如汪洋大海般的氣勢,撲面涌來,竟仿佛百米高的海嘯,一擁而上,將呂長明連通周圍的一切事物,通通掩埋在其中。
無力的感覺,逐漸從呂長明的四肢傳來。
呂長明的額頭上、臉頰上、手臂、腰間……渾身都在冒著如斗的冷汗。他無力地抬了抬手,竟揮不出任何一劍。
他感覺自己仿佛茫茫大洋中的一葉扁舟,孤苦伶仃,無依無靠。
“你還不出招?”
“就快了,就快了。”
呂長明努力使心情平復下來。他上一世,遇到的比現在更加危險的情況,也有不下十起。他很清楚,應該如何調整心態。
一股暖流從丹田中升起,漸漸地,向四肢彌漫。呂長明閉目向內掃射而去,只見一柄隱隱約約的劍影,正在丹田中成型。
劍的影子,每過一分,就更加凝聚一分。
在邢玉清的壓力之下,劍影變得越來越厚實。
暖流直沖而上,不一會,就沖入了手臂間,灌入了他的每一根手指中。
手指一抬,一道劍氣突兀飛出,直奔邢玉清的面門而去。
邢玉清連眼皮也沒抬一下,僅僅睜開了眼,望著飛奔而至的劍氣,瞪了一眼,冷哼了一聲,凝聚成束的劍氣便被震散。
“你莫非就這點本事?”邢玉清失望道,“你不止這點本事而已。”
呂長明喘氣道:“我不過先試一試你的斤兩而已。”
“你此刻已試過了?”
“試過了,接下來的一招,我可要全力催發,你注意了。”
邢玉清輕輕嘆了一聲,正要開口說話,忽然兩道劍氣就迎面撲來。
他嘴角漸漸上揚了一個弧度,這兩道劍氣,顯然比先前的一道,更加鋒利。
“你終于肯使出真本領了么?”
決斗并非定樁打靶,他自然也不會永遠定著不動。邢玉清稍微偏了偏身子,剛好從兩道劍氣的縫隙中,側身而過。
“力道是夠了,可速度太慢!”
邢玉清腳下瞬間發力,身影一閃,便到了呂長明身前。
“嗯?你笑什么?”
即將沖到呂長明身邊時,邢玉清赫然發現,呂長明臉上不但沒有驚怖之情,反而笑得異常詭異。
似乎,他中了計一般?
呂長明更不答話,提肩一拱,一道斗大的劍氣,在兩人的夾縫間一沖而起。如此近的距離下,任何也無法躲開。
如三郎是一個例外,總不能每一個人,都是如三郎吧?
邢玉清措手不及之下,被劍氣沖破了右肩。
可他前進的步伐,非但沒有衰減,反而更進了一步。他即便撐著受傷,也逼近了呂長明的面前,抬手一掌,狠狠擊打在了他的胸口。
呂長明登時覺得,胸口猶如被飛馳的高鐵列車撞擊了一般,一口長氣從胸喉間奔騰而上,從口鼻里飛射而出。
他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他根本沒法吸氣。
身體極度缺氧,以至于令他的視線中,都開始出現了幻覺。眼睛里冒著紅黃藍白的各色光芒,世界在他眼中繽紛古怪,好似一條條相互交織,相互扭曲的光。
直到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口老血從喉口噴射而去,才令他暫時恢復了神智。
他的嘴邊、鼻子里,就連眼角下,都侵染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邢玉清捂著肩膀,向后退了一步道:“你還要藏到何時?”

未兆先生
今天周末,來個三更,你的支持,是最大的動力(手動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