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全熙帶領付沖等十余人北上聯絡孫策。出發前,全熙特意征求付沖意見,是否愿意隨自己冒險。沒想到古人大多很有信義,當初從付家莊一同出來的那批人,皆愿意跟隨全熙效力。全熙于是挑選十余精壯北上,又留下十余老弱守在錢塘,這才悄然上路。
不數日,又至太湖畔,將全熙的思緒再次拉回到兩千年后。落入這個時空已有大半年,也不知父母親朋現在過的怎樣,又不知自己此生還有沒有可能再回到過去。
“公子何故傷感?”同行的付沖發覺全熙神態有恙,關切的問道。
“我本是這太湖畔的少年,如今卻不能盡孝雙親,一時心中惆悵,多謝孟舒關心。”全熙半真半假的答道,日久見人心,付沖也是一熱血男兒,全熙對他也算推心置腹。
一眾人等其實處境跟全熙很是雷同,只不過他們本是鄉野獵戶,哪怕心中有傷心事,也不知如何表達和宣泄。現在聽全熙如此話語,也都感觸至深,一時間都顯得有些感傷愁緒。不過經此一言,卻也加深了彼此的情義。
“此地應該還未離開烏程地界,嚴輿的駐地可能就在附近,大家還是小心著些,等過了此處,一直往北就能到達秣陵,從秣陵渡江北上,找到孫伯符的部眾就容易多了。”一群人中,付沖是對這帶地形最為了解的,他最先打破沉默提醒大家。
眾人這才重新收拾起心情,專心趕路。
但是不多時,全熙已經很久沒有預警的左眼忽然又抖動不已。這些時日在全府相對安穩的生活,讓他甚至忘記自己還有這等本事。
“下馬,入林!”全熙當先勒住坐騎,看了一眼四周環境,剛好路旁是一大片樹林,于是帶領大家小心翼翼的進入林子,然后下馬隱蔽。
“公子,可是有異常?”等眾人都隱蔽好,付沖湊上來輕聲問道。
全熙自然不能說我這眼睛能占卜,剛想找個理由解釋,忽聽得林外道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眾隨從本來也和付沖一樣,覺得全熙是否太小心謹慎了,但此時聽到林外突如其來的馬蹄聲,已經在心里將全熙視若神明。
林外小道上,有數騎飛奔而來,雖然看不清模樣,但是從其叫喊的焦慮和慌亂看,估計是遇到危險。
“嗖嗖嗖——”
飛騎后方忽然十數只箭矢呼嘯而至,其中幾只正中飛奔的馬匹以及騎士身上。
“噗通,噗通!”那幾名騎士紛紛中箭摔倒倒地,剛好墜落在全熙等人剛才入林之處。嚇得全熙眾人屏氣凝神,心跳劇烈的加速。全熙判斷,從后方飛射而來的箭矢數量估計,后面起碼有二十多人在追趕。
“哇哦哦!”隨即,果然有十多騎人馬飛奔而至,將墜地者團團圍住。
“是盜匪!”付沖小聲的說道,音調中除了緊張,倒是更多的是興奮之情。
從來人五花八門的穿著看,確實跟當日在錢塘城門口討糧的匪患相似。難道是嚴白虎的人?
被射下馬的幾人卻是沒有全部身亡,身陷困境,卻依舊毫不怯懦,竟也嚎叫著爬起身,欲跟對方拼死一戰。追兵占盡優勢之下,如何容他們猖狂,居高臨下,箭矢,刀槍齊下,立馬將被圍之人一一屠戮。只剩下最中間一人,卻沒有再對其出殺招,看來是要生擒那人。
“哇哈哈!”殺掉那些墜馬之人后,那些追兵更是囂張,縱馬繞著僅存之人不停地來回打轉,口中還發出浪蕩的笑聲,似有意要捉弄于他。
怎么辦?救還是不救?全熙心中飛速的思考著。
“公子!”付沖畢竟也是熱血男兒,見追兵侮辱那人,牙根咬的咯咯響,似乎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全熙看那被圍之人,雖然身穿將軍甲胄,卻不像是行伍之人,身材纖細瘦弱。特別是頭上并沒有佩戴頭盔,而是束了一方紅色的頭巾。既不像官府之人,卻也不像百姓商賈,又出現在這種荒僻之地,會不會也是盜匪。
“孟舒,此處除了嚴輿部,還有哪些勢力也會踏及?”雖然那群窮兇極惡之人是盜匪,但是如果被圍之人也是盜匪,那就沒有必要冒險相救了。
“薛禮和笮融在東北方據守秣陵,離此處有些距離。東面許貢,南面王朗,西面劉勛,都相距甚遠,恐怕都不會輕易出現在此處。倒是涇縣元帥祖郎的營寨最有可能出沒此地。”付沖略一思索道。
“元帥祖郎?”全熙對這名字雖有耳聞,卻無印象。
“嘿嘿,跟嚴白虎所謂的德王一樣,都是自封的,其實就是盜賊。”付沖笑道。
看來就是了,一般正規軍將,很少會頭扎方巾,只有黃巾賊這樣的盜匪才會如此裝扮。看那被圍之人,頭捆紅巾,十有八九也是盜匪。
“叫眾兒郎按兵不動!”全熙下命令道。
而與此同時,被圍之人手中兵器也被追兵擊飛,完全成了籠中困獸。那群盜匪浪笑著甚至伸手去扯其身上衣甲頭巾,引得那人連聲尖叫。忽而,那頭上紅巾被其中一人一把扯掉,一頭如絲青發竟隨風飄蕩……
“竟是個女子……”全熙,付沖等人都看的眼中一驚。
怪不得那群盜匪不殺之,且連番調戲,原來早知是一女子。
這再次觸動起全熙這個來自和平年代之人的道德底線,原本打定主意按兵不動的他,瞬間就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決定。
全熙這次帶出的十余人,全都是付家莊中身手出眾之人,和付沖一樣,大多是狩獵能手,刀弓嫻熟。而這次出征又是馬匹兵刃箭矢都一應齊全,十幾人突然襲擊之下,對付二十余盜匪,并非沒有一舉殲滅的可能。
“孟舒,那領頭之人,你可有把握一箭了結?”全熙最信任的還是付沖,論武藝劍法,付沖不如自己,但論張弓射箭,付沖更強。
眾人個個都是年輕氣盛,見被圍之人竟是柔弱女子,早就恨不得英雄救美殺出去,只是礙于全熙讓他們按兵不動,只能憋著。此時聽全熙如此說,知道是自己行俠仗義的時刻來了,全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公子,別的不敢說,此時我在暗他在明,別說射下他一人,就算連射三人,我都敢打包票。”付沖志得意滿道。付家莊的幸存者,雖然只是平民,但是殺野獸也會見血,更何況經歷了活死人的磨練,也算是自帶殺伐之氣。
“那好,大家一起準備,我數三下,萬箭齊發,將盜匪擊潰,隨后跟我掩殺過去,務必不給他們反咬之機。”全熙也是首次面臨實戰,心中既緊張又興奮。
而那群盜匪在戲弄一番之后,已經邪氣攻身,有幾人竟已下馬朝女子逼迫而去。其中就有那領頭之人。
“先射馬上之人。”全熙此時也已開弓上箭,臨時改變策略,下馬之人已經失去優勢,改射馬上之人,然后沉聲數道,“一,二,三,射!”
“嘭嘭嘭!”弓弦崩裂之聲在林間顯得格外深沉,如毒蛇般的利箭瞬即飛逝而出,將道上之賊貫穿擊落。特別是付沖,果然一連三箭,竟分不出絲毫間隔,連中三人。
“沖啊!”全熙抽出否極劍,一馬當先殺了出去。
那群盜匪本已被歹念纏的頭腦發熱,哪里還會有防備,一瞬間哀嚎聲響徹上空。
全熙就像是呼嘯下山的猛虎般,從林中殺出,然后手起劍落,將數名還有反抗之力的盜匪砍倒。等付沖等人收拾弓矢趕來,發現全部賊寇竟無一幸存。雖然弓箭已經將大部分的敵人擊潰,但是全熙動作之快,手段之犀利,還是讓其他人暗暗咋舌。
而那被眾賊圍捕調戲的女子,早已經因為驚恐和傷勢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