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鴻禎罹難后,根據繼承權順序,鄭鴻博成為了鄭家嫡長子,成為財閥世子也是順理成章。
不過這事情還是要走個流程,經過漢家十二門閥家族共同商議后,才能正式決定。
當時的人們大多對鄭鴻博了解不深,畢竟在過去的很多年內,鄭鴻博的存在都被鄭鴻禎的光芒所掩蓋。以至于閥內有很多人并不太看好他。
可這本來應該走個過場的十二家族會議,居然就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
東北張家的家主,此刻已經由昔日被萬俟空差點打死的紈绔子張行禮的哥哥,也就是張重仁的嫡長子張行義繼承,他對于立鄭鴻博為嫡子,就有很多看法:
“你們難道不知道么?鄭鴻博腳上有暗疾,如果好不了,擔任我們漢家暮閥繼承人,多影響財閥的形象。”
張行義說著鄭鴻博時,還不忘記撩一下自己的頭發,展露了下其帥氣的外表。
一旁萬俟家的家主萬俟庸也附和,也認為財閥之主的形象很重要。
不曾想中庭紫輝朱家的家主朱持,看著萬俟家與張家一唱一和頓時怒了,突然桌子一拍,站起來就指著張行義的鼻子罵道:
“你的腿不瘸,自以為長的帥,可你在這里的做派,不是在丟張家的人么?”
張行義臉上突然一抽,但面對朱持,也沒辦法繼續這個話題。可拿了別人的好處,總要把事情做完,于是換了個方向繼續,一口氣把要說的都說完:
“從上代閥主開始,其實長幼有序的說法不再重要,所以當年閥主鄭常洛也是讓位給弟弟鄭常達的。鄭鴻熙聰慧,在和族被廣泛認可。比平庸的鄭鴻博更適合擔任繼承人,這也所謂立賢。而且考慮漢和友好,如果立一個在和族長大的繼承人,更容易拉近兩閥之間的關系。”
不曾想到張行義這樣無腦言論,還得到了北方陳、謝兩家的附和,西南萬俟家居然也點頭稱是。
朱持這回也算耐心的聽完了,他也想看看別家的態度,等張行義說完了一大堆胡扯的理由,才一次性反駁:
“什么叫立賢不立長?以你張行義的那點德行,如果不是嫡出子,憑你也配繼承你父親那點家當?你父親張重仁其它十房二十三個兒子哪個不比你有腦子,會給人當槍使?
“鄭鴻熙怎么聰慧了?他被和族誰人認可?就算被和族人任何,我們也是漢家人,不吃東洋人尊小禮而無大義那套。
“再說鄭鴻博怎么平庸了?六歲就理解傳習錄,十歲解華卿老祖詩詞這能稱平庸?他最起碼對得起這個博字,收起你那以貌取人的標準。”
“再說說漢和友好?怎么個友好了,你家先祖和人家打了多少年仗?現在人家就喂你幾口飯吃,你就連祖宗的忘了,幫人家來干涉閥務,誰給你的膽子?”
朱老頭一長串的質問加反問,頓時把張行義懟的非常難看,此時東南各家也紛紛指責張行義的無恥。
東南世家同氣連枝,都是鄭鴻博的鐵桿支持者,朱家的朱亮還成為了鄭鴻博的老師,于公于私都不可能讓廢長立幼的情況發生。
可即便如此,張行義還在堅持自己的看法,同時也得到了陳家主陳凝的支持,任憑朱持再有理也不能以理服人。
吵架就是這樣,只要一方不認輸,道理哪怕非常明顯,都不會有贏家,到最后還是比誰腰桿子更粗。
頓時和諧的十二家族會場,變得涇渭分明的對立起來,即便道理都在東南這方,還是奈何不了張行義等人無下限的強詞奪理。
這事呢,其實挑事的一方,反到是東南各家,他們一開始就以鄭鴻熙不接受漢化,精神和族為理由,拒絕了鄭鴻熙成為暮閥第二繼承人。
南云和慧這才暗中求助于張行義與其它各家,也虧得張行義這種人不要臉,直接要求廢長立幼,雙方才能僵持。吵到最后,雙方都忽略了真正的主題。
鄭常洛實在看不下去了,這樣鬧下去暮閥內部又要產生分裂,就以一種和稀泥的方式解決。
他直接立鄭鴻博為財閥世子,但同時也鄭重的宣布,鄭鴻熙進入遞補繼承人序列。
鄭常洛既然已經承認了鄭鴻博的法定繼承人身份,東南一派也就沒啥意見。張行義與陳凝等人的目標也就此達成,自然也不會再胡鬧。
其實,鄭鴻熙作為鄭常洛的兒子,絕無可能被排除在繼承人序列之外的。東南之所以阻止其加入,主要也是想改變其言行舉止,逼著鄭鴻熙從一個和族人變回漢家人。
但是張行義這么一鬧,朱持等人的想法落了空,反而加大了鄭鴻博與鄭鴻熙的裂痕,財閥之內的十二大門閥也因此而產生了些許裂痕,多少為鄭鴻博未來的道路埋下了隱患。
至于鄭常洛內心自然是對張行義與陳凝很不爽的,但他也知道是誰在托付。現在不是去制造家庭矛盾的時候,他認為等一家人相處更久些,關系自然也就能相互融洽。
……
一般家族的嫡長子和嫡母最親,鄭鴻博每天早上很準時的去給母親和慧請安,但經常在門口等很久后才被接見。
每次見到的母親,都是儀表端莊的假笑,然后非常客氣的問暖或寒暄。
即便旁人能從鄭鴻博這里看出一片赤誠,但南云和慧表現的總是虛以委蛇,所以雙方始終難以親近。
若在其它門閥家族內,這一場景只會出現在庶子向嫡母請安的過程中。
當然鄭常洛只有南云和慧一個妻子,即使在過去的十二年間也從沒有動過另娶的心思,所以鄭家也就沒有嫡庶的分別。
相比于鄭鴻博遭到的冷遇,鄭鴻熙卻深受南云和慧的寵愛,整日出入南云和慧的內院無須通報,也不用像鄭鴻博一般的正裝衣冠,隨意搭配幾件和族武士服,甚至腰間還配著短尺寸的武士刀招搖過府。
說話間處處帶著和族詞匯,除了相貌長的頗似鄭常洛外,就幾乎看不出他還是個漢家人。
特別在精神認同上,鄭鴻熙也自認為是個和族人,無意間流露出對其父的那一半血液之厭惡。
不同于鄭常洛同鄭鴻博的內斂與謙和,鄭鴻熙的骨子里帶著囂張與跋扈。
在暮閥中樞卿府內,確實有很多人看不慣鄭鴻熙的做派。但鄭鴻熙的性格同南云和慧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依舊不顧旁人的我行我素。
漢家有一句名言,從小看到大,七歲看到老。在到訪京畿開會的朱持看來,十二歲的鄭鴻熙再不糾正就晚了。所以才會有先前東南世家聯合行動,卻被張行義給攪黃的事件。
事已至此,對于鄭鴻熙的乖張性情,鄭常洛沒有絲毫責怪南云和慧,卻把責任算在了自己頭上。
漢家又說:養不教,父之過。孩子變成這樣,自然是父親的過錯。這十二年來鄭常洛自認沒有盡到一天做父親的責任,接下來的只有盡可能的補償。
但鄭常洛的努力收效甚微,可能是受到其母南云和慧的影響,外加上十二家族會議的這么一鬧,鄭鴻熙也非常討厭哥哥鄭鴻博。
雖然鄭鴻博還是想學鄭鴻禎那般,表現出對弟弟的照顧,可鴻熙非但不領情,反而整天向南云和慧告黑狀。所以鄭鴻博無論怎么做,其實都是白費的。
終有一日,鄭鴻博無意中聽到了鄭鴻熙在南云和慧面前捏造事實,無中生有的挑撥。憤怒的鄭鴻博再也忍不住了,推開門指著鄭鴻熙的鼻子痛斥其卑劣。
結果兄弟兩人當著和慧的面廝打了起來,年長的鄭鴻博占了更大的便宜,把鄭鴻熙臉上打的鼻青眼腫。
南云和慧怒不可惡,命人拉開他們后,輕責了鄭鴻熙,卻重罰了鄭鴻博。
事后,鄭鴻博并不記恨南云和慧,還是每天早上準時請安。但自兄弟反目后,南云和慧也不用裝了,更懶得搭理鄭鴻博,也不給他一點好臉色看。
鴻博與鴻熙兄弟兩人也越發疏遠,鄭常洛見這種狀況也只能嘆了一口氣。
恰巧此時鄭家代族長鄭崇年希望未來的財閥繼承人能夠回閥內學習,鄭常洛就借此把鄭鴻博送回申城魔都,暫時分開兄弟兩人。鄭鴻熙則留在了鄭常洛身邊慢慢的調教與感化。
2985年8月,鄭鴻博同他的老師朱亮以及表姐萬俟唯,一起乘暮閥護衛艦再次離開了他的出生地京畿紐約。
而一直伴隨鄭鴻博的哈默森大夫自覺年紀大了,同時也認為鄭鴻博腿疾無大礙了,決定退休,留在了北美老家養老,沒跟著鄭鴻博回去,這也算做鄭鴻博人生旅途中的又一次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