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夢
“小夕,起床了,哥哥做了早餐,不吃就涼了喲。”溫暖的男聲在耳畔響起。
睡夢中,林小夕猛然驚醒。
一睜眼,刺目的陽光晃得眼睛生疼,她伸手擋了擋,眼睛漸漸適應了光亮。
男子柔和的笑臉映入眼中,讓她本就不怎么清醒的大腦更加迷惑了。
“哥哥?”
看著眼前人一臉迷糊的樣子,男子笑出聲來,伸手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兒:“睡傻了?哥都不認識了。”
額頭上傳來的觸感讓林小夕眼眶一熱,下一瞬便直接撲進來人懷里。
“哥,真的是你嗎?”
她不敢置信地抱緊了眼前的男子,生怕這是一場夢。
怎么會這樣?昨晚不是還在異靈界么?怎么睜眼就回來了?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夢么?難道在異靈界的兩個多月,都是自己在做夢?
“都這么大了,還是那么愛撒嬌。”林晨白輕笑一聲,抱起她起身走向洗漱臺。
林小夕閉緊了雙眼,感受著身體被哥哥擁緊,習慣性地在他胸口蹭了蹭,這一刻她已經不想去深究眼前的這一切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哥,”林小夕叼著牙刷從洗漱間探出頭來,“你今天是沒有行程嗎?這個點了還不出門。”
林晨白準備好早餐,正窩在沙發上看著早間新聞,修長潔白的手指輕柔的順著懷中黑貓柔亮的毛:“昨天拍攝的時候同組的演員受傷了,今天停工一天更換設備。你哥還挺幸運的,最近雖說狀況百出,卻也有驚無險,你說呢小夕?”
林小夕漱口的動作一頓,握著牙刷的手指尖一片青色。
“小夕?”
洗漱間內沒了聲響,林晨白有些擔心地喚她。
懷中的貓兒轉頭溫順地舔了舔林晨白的指尖,順著他的目光望向洗漱間內,黃色的眸內一絲金色一閃而過……
剛想回應,林小夕只覺腦袋一沉,眼前一黑,一陣來蘇水的氣味就直直闖進了鼻腔。
晃了晃昏沉的腦袋,視線逐漸清晰起來,入眼一個個身著白衣的醫生及護士在醫院的走廊上穿梭。
林小夕心下一緊,雙腿不受控制地向前急步走著,內心無比焦急,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快些趕到手術室!
怎么會到了醫院?哦對,好像是她接到了醫院的電話,哥哥出事了。
“病人家屬呢?還沒到嗎?”
“這里,在這里,我來了。”林小夕抬手高呼,氣喘吁吁地跑到手術室前,看見了一旁林晨白的經紀人高詠泉,她拉住經紀人的手:“詠泉哥,怎么樣了?我哥他……”
“病人肋骨骨折,壓迫肺部,體內大量出血,急需手術,請家屬簽字。”一旁的醫生將手術同意書舉至林小夕眼前,話語簡潔明了。
林小夕眼眶一熱,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搶過筆匆匆簽了字,又死死地抓住了醫生的手:“醫生,請救救我哥哥,他一定不能有事啊!”
“我們會盡力的。”拂開林小夕的手,醫生走進手術室,幾近麻木。
手術室的門關上,手術室紅燈亮起。
林小夕只感覺全身冰冷僵硬,唯獨眼睛火辣得痛,伸手摸上脖頸,低頭扯出掛在脖子上的吊墜:果然,它還在。
林晨白出事不是第一次了,自從她被脖子上的吊墜纏上開始,厄運之神就像是盯上了林晨白似的,他開始接連不斷地發生意外。
她嘗試過無數種方法想要丟掉這條吊墜,可是無論她將吊墜扔到哪兒,它第二天又會完好無損的戴在自己脖頸上。一次次扔掉再出現,出現再扔掉,一切就像是進入了一個魔怔的死循環。
“你的靈魂不屬于這里,靈石已認主,皇還等著你去喚醒。如今異靈界正在被侵蝕,你該回去守護你的子民。”低沉如風的男聲在腦海響起。
好熟悉的聲音,她卻想不起是誰。
“總有一天它們會隨另外的異石來到這里,你在意的所有人都會成為這場戰爭的犧牲品。手無縛雞之力的你,連反抗的機會都不會有。車禍僅僅只是個開始,你覺得下次,林晨白還會這么幸運么?”
男人的話是一句警告,亦是一句預言。果真,林晨白開始接二連三地遇險,逼得她不得不相信那些荒唐的話。
“出了什么事?”閉眼深吸一口氣,緩了緩狂亂的心跳,林小夕問林晨白的經紀人。
“我們在拍攝一場打戲,負責爆破的工作人員操作失誤,提前爆破了。晨白雖然躲得快,可是一塊大石頭還是砸到了他,那時他威亞沒來得及脫。”看著林小夕越握越緊的手,高詠泉擔憂地拍了拍她的肩,“晨白不會有事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小夕漸漸冷靜下來。
“小夕。”高詠泉剛想安慰,手術室的燈在這時突然由紅轉綠。
“出來了!”林小夕快步走上前迎上出來的醫生,“怎么樣?我哥怎么樣?”
“手術很成功,囑咐病人多休息,不要做劇烈運動。”
林小夕如釋重負般垂下手,轉頭看向身后被慢慢推出來的林晨白,慘白的臉龐讓她眼睛一熱,剛想上前,身后不遠處傳來一絲試探的意念波動。
“誰?”林小夕敏感地抬眸,話音未落便拔腿向墻角消失的黑影追去。
“站住!”安全通道內,林小夕對著拐角處的黑影喝到。
出口的門被人“嘭”地撞開,黑影一閃而過消失不見。
林小夕氣喘吁吁地追至,環顧四周卻是不見了人影,寂靜的地下停車場內,只有零星的白熾燈發著光。
“該死的!”林小夕唾罵一聲,心里翻江倒海的怒火燒灼著五臟六腑。
“小美人,追了這么久累不累啊?不如我們就在這里增進一下感情吧。”
猥瑣的笑聲突然從背后傳來,林小夕感覺雙臂一緊,被人自背后一把抱住。
她心下一驚,雙手下意識扣住來人手腕試圖掰開,可那雙手臂竟似被鎖死了一般紋絲不動,見掙扎不開,林小夕抬腳向后用力一蹬,踩在來人腳上。
身后傳來一聲吃痛的悶哼。
林小夕一個轉身,右腿一甩,踢向來人面部,卻不料被人一手抓住。
男人冷笑一聲,扣住林小夕腳踝,抬手將林小夕甩了出去。
“小美人還挺烈,不過嫩了點。”
“嘭!”一臺現代車被撞得一震,林小夕重重地撞上車身,摔在地上,腰部傳來一陣劇痛,林小夕腦海一陣眩暈。
人還未緩過神來,下顎被強制捏起,指尖的力道讓她清醒不少。
“這張臉倒是可以,不過爺最感興趣的,嘿嘿,還是這衣服底下的身子!”
“放開我!”林小夕怒罵,無力反抗的感覺使恐懼自心底撕裂、蔓延,感官似乎被放大了無數倍,無盡的屈辱似藤蔓般遏制了她的呼吸,胃間一陣翻涌,瞳孔劇烈地收縮,心跳聲、呼吸聲雜亂的混在一起壓縮著四周的空間,讓她幾近崩潰。
“憑你現在這手無縛雞之力的現況,連反抗的機會都不會有。”熟悉的聲音自腦海響起,她突然發現,原來自己這么弱小,還這般不知死活的追來。她好恨,恨自己這么無能,恨自己連累了哥哥,恨自己當初為什么要買下這條該死的項鏈……
“很好……”另一道陰沉的聲音突兀的響徹整個停車場。
林小夕身上,男人侵略的動作一頓,一抬頭一張臉瞬間被驚懼爬滿:“北、北未離?啊——!”
男人顫抖的聲音在下一瞬變成哀嚎。
感覺力量瞬間回到了身體,林小夕幾乎反射性的推開身上的男人,驚恐地蜷成了一團,身體不住顫抖。余光瞥見一旁痛得幾乎痙攣的男人,胯下的傷口與那刺目的紅讓她胃中一陣翻涌。
“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誰給了你勇氣動她?”毫無波瀾的聲音自來人口中傳出,聲線如風,拂過耳畔。
下一秒,地上男人的手也被無形之物攪得粉碎。
不遠處,有人踱步而來,西裝革履,不急不慢,散漫而優雅,微長的劉海中分,隨意地掠過前額,長睫如羽,眼角微垂,一雙桃花眼含著似醉非醉的朦朧,仿佛帶著絲似有若無的笑看過來,眼尾勾出一個驚心動魄的弧度,為那雙仿佛蘊藏著浩瀚星辰的眸子暈上了三分慵懶,真正是濃眉櫻唇,眉目如畫。
男子緩緩走向林小夕,唇齒間溢出一聲輕笑,嘴角輕勾,像極了那調皮的貓兒:“怎么?嚇壞了?不走的話我走了。”
林小夕抬頭,魔怔地盯著眼前的人,那一瞬間不知怎的,賭氣似地蜷縮在一起不肯動,泛著水光的眸直愣愣地望著他,似是無聲地控訴著他來得太遲。
男子眉梢輕挑,轉身顧自邁出腳步。
“等我!”
見他真的要走,林小夕心霎時一緊,祈求脫口而出,再也忍不住,拔腿慌亂地沖進了他懷里。
男子被撞得向后一仰,低頭看向懷中還在微微顫抖的人兒,好看的桃花眼一瞇,一陣陰翳閃過眼底,抬手一揮,地上的男人那猙獰的面孔連同整個身軀在一瞬間化為了血霧。
“北未離……你能不能,抱下我。”
懷中的人不安地蹭了蹭自己的胸口,濃濃的鼻音似撒嬌一般帶著一絲哽咽,像一片羽毛輕拂過北未離的心尖兒。
林小夕終于確定,那個模糊不清的面孔,那低沉如風的聲音,是眼前這個男人沒錯了。
“怎么了?”北未離伸手輕抬起林小夕的臉頰看進她眼里。
林小夕被迫抬頭,眼前的男人眉目溫柔得如同一幅墨色濃厚的清遠山水畫,莫大的委屈上鼻尖,淚水奪眶而出:“背上疼,腿軟……”
北未離一愣,無奈地嘆氣,彎腰將面前的人抱起。
“嘶,輕點兒。”林小夕吃痛地哼了哼,身體卻不自覺后怕地朝他貼近。
感覺林小夕軟軟的身體小小的一只窩在自己懷里,北未離嘴角輕勾:“這么喜歡抱著我,不如和我去異靈界?想抱多久都隨意。”
林小夕聞言沒好氣地咬牙:“威逼色/誘你可算是用盡了。”
“呵,女人啊,翻臉跟翻書似的。”
聽見他的輕笑林小夕只覺不解氣,一掌拍向他后背,可是手掌未落,身體突然傳來一陣猝不及防的失重感,整個人便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一睜眼,眼前的北未離不再是西裝革履,而是換上了一身仙風道骨的白袍。
一抹不好的預感自心底劃過,林小夕淚痕還未干,吸了吸濕潤的鼻子抬頭:“這是哪?”
北未離垂眸看向她,眸底已無半點笑意:“異靈界。”
林小夕干笑:“別開玩笑了,我哥才剛做完手術呢,我們剛剛不是還在醫院嗎?”
“沒開玩笑,你哥現在比你還健康呢。”北未離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小夕抬手扔給了她一個包裹道,“里面有衣服,換上。你這一身在這里可謂是傷風敗俗。”
林小夕垂眼一看,身上竟不知什么時候換上了一身真絲睡裙,潛意識中這一幕竟還有些似曾相識。
“我要回去!”沒有細想自己為何一睜眼就到了異靈界,林小夕心中只有一抹強烈的信念:她要回去,她要去找林晨白。
“到了這里,你還是乖乖聽我的好,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林晨白的安全。”北未離幽幽道,“你覺得,林晨白能活到幾時?”
“你!”林小夕咬牙,喉間似是堵塞了般干得發痛,北未離說確是事實,這幾個月以來都是他幾次幫林晨白化險為夷,“你混蛋!”
不甘地吼出口的一瞬,林小夕整個人一顫,清醒過來。
“這是夢見什么了?這么義憤填膺?”
晨光穿過濕潤的空氣射進洞口,不遠處的竹椅上,悠閑品茶的北未離聽見林小夕夢中突然一聲咒罵,眉梢輕跳,抬眸瞧了過來,唇角輕勾,一雙桃花眼微瞇,依舊是勾人的好看,眼底卻蘊含著一絲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