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自作自受(上)
司馬郁堂正奇怪鐘馗怎么忽然老實了,卻感覺到自己肩膀被一個什么硬硬的東西頂著。他猛然知道了其中奧妙,回頭狠狠瞪著鐘馗:“你是有多變態,這也能…….”
鐘馗紅了臉,梗著脖子氣急敗壞地嚷嚷:“這是摩擦碰撞之下的必然反應好吧!”
不知所以的梁柔兒睜大了眼睛,茫然地問:“你們在說什么?”
“他的手指。”司馬郁堂回答。
“玉玲瓏。”鐘馗同時說道。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又說:“玉玲瓏。”“我的手指。”
再次交換眼神,終于統一了口徑:“玉玲瓏。”
玉玲瓏一聽,以為是鐘馗召喚自己,揉著眼睛從鐘馗懷里飄了出來,飄到鐘馗眼前迷迷瞪瞪跟他大眼瞪小眼。
梁柔兒現在才看見鐘馗某個地方怪異地凸起著,又羞又氣,拿起自己剛才紀錄用的本子死命打折鐘馗:“變態,色狼,混蛋。”
鐘馗被打得嗷嗷叫:“關我什么事,是他弄的好吧。”
司馬郁堂扛著鐘馗卻不回大廣寺,而是出了城,在城外繞來繞去。
他越走,鐘馗越害怕:司馬郁堂果然記得那天的路,現在在重走。
梁柔兒不知道司馬郁堂干什么,卻也不問,只管跟著。
最后終于到了那個破廟前,司馬郁堂把鐘馗往地上一摜:“你有什么解釋的嗎?”
鐘馗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一副隨時準備拔腿就跑的樣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司馬郁堂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比劃了一下。從樹上跳下了立刻幾只猴子,圍著司馬郁堂觀看。
那日小香用幾個栗子作為報酬,教它們一些動作。它們見司馬郁堂又在舞樹枝,以為今日又有好吃的炒板栗,便又積極地下來,配合‘演出’。
猴子們臉上露八顆牙齒得體的微笑,像個女子一般溫柔鼓掌,看上去要多怪異有多怪異。司馬郁堂停止了舞劍,猴子們便跳到鐘馗身上,伸手跟他要東西吃。
梁柔兒也明白過來了,氣得直哆嗦指著鐘馗:“你!!!!”
鐘馗干干吞咽了一下,在臉上堆起假笑:“你們聽我解釋。”
司馬郁堂卻指著鐘馗對那群猴子說:“今天他沒帶吃的東西。他騙了你們。”
猴子們立刻惱羞成怒,‘吱吱’叫著,撲上去撓鐘馗。
“啊,救命啊。”鐘馗沒出息地大叫起來。
司馬郁堂拉著梁柔兒就走。
梁柔兒聽見鐘馗在身后慘叫不止,有些不忍心,所以不住的回頭看。
司馬郁堂卻忽然說:“你知道你那日在跟誰討論繡花嗎?”
梁柔兒茫然搖頭。
司馬郁堂冷笑:“三頭豬。”
梁柔兒立刻氣得咬牙切齒,挽袖子:“混蛋,這么輕的懲罰,真是便宜他了。”
鐘馗陪那些猴子談了許久的心,跟他們玩五子棋,還翻了十幾個跟斗,它們才放他回來。等他精疲力竭回到大廣寺,已經是正午了。
司馬郁堂和梁柔兒悠哉悠哉坐在禪房里吃主持給他們拿來的西瓜。
鐘馗臉上被抓了一道一道的疤痕,滿臉是泥,十分狼狽。
“撲哧。”梁柔兒原本想板起臉,端起架子來不理鐘馗的,可是見了他那副模樣,還是一下沒忍住,笑出了聲。
“自作自受。”她止住了笑,翻了個白眼。
鐘馗有氣無力地靠在桌邊連灌了自己幾杯茶。等他放下杯子的時候,臉上已經干干凈凈,皮膚光潔,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司馬郁堂,你現在不去刑部捉內奸,竟然還有心思在這里吃西瓜?”
司馬郁堂垂下眼簾:“什么內奸?你有證據嗎?”
鐘馗拿過梁柔兒手里的本子,伸到司馬郁堂面前。
司馬郁堂接過,一頁一頁翻看,臉色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如何?”梁柔兒耐不住,問到,“這些足夠你去抓內奸了吧?”
司馬郁堂卻轉身把那本子伸到佛像前的蠟燭上。
本子立刻被點著,燒成了一團火球。
“啊,你干什么?我們昨夜可是拼了性命,忙活了一晚上。”梁柔兒驚叫著去搶,卻被司馬郁堂攔住。她掙扎不開,只能轉頭叫鐘馗:“你還坐著干什么,還不救火?”
奇怪的是,鐘馗也一動不動。梁柔兒眼睜睜看著那本子燒成了灰燼,氣得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忿忿瞪著司馬郁堂。
司馬郁堂眼里是濃濃的悲哀和無奈,看得梁柔兒心里一震。
“算了吧。他也是身不由己。”鐘馗終于出聲,說的,卻是這句話。
那內奸說不定有什么更大的后臺,不然也不敢這樣為所欲為,欺上瞞下。
“這種鬼說的話,如何能做證詞?”司馬郁堂嘆息著。
就算是他真有那拼去前程和性命放手一搏的想法,也沒有足夠的證據。
“仙樂坊的老板呢?只要他肯招,不就有證據了嗎?”梁柔兒叫到。
“可以試一試。”司馬郁堂有些猶疑。
仙樂坊也不是個不好惹的主兒。如果輕易打草驚蛇,就怕打虎不成,反被虎傷。
鐘馗跟司馬郁堂有著相同的顧慮,所以搖著頭說:“先不要動他,我想再驗一下‘吸血魔’案中死者的尸體。會不會是所有死者毛孔都那么大,只是過去勘驗的時候,時間倉促,表面那一層白瓷油彩擋住了毛孔,所以我們沒有辦法仔細看。”
“啊?”梁柔兒瞪大了眼睛,“那尸體都放了幾個月了……”早爛得不成樣子了。
“還有幾具尸體?”鐘馗沒理會梁柔兒,而是問司馬郁堂。
“有主的都被人領回家了。無主的……”按照那些鬼所說的,也都被剝皮制成鼓了。
司馬郁堂忽然想起鐘馗曾那么深情地撫摸大鼓鼓面,就識相地沒把后面那句說完。
開始不知道是人皮,鐘馗還曾感嘆鼓面像美人的皮膚一樣光滑。
如今知道那有可能是王富貴的皮,鐘馗立刻就覺得胃里翻騰不止,十分干嘔。
一想到自己曾離那鼓那么近,梁柔兒也覺得一陣惡心。
司馬郁堂默默等這兩人臉色恢復正常才說:“這就受不了了?你確定還要去看那擺了幾個月的尸體嗎?”
“要去。”鐘馗堅決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