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次出使北寧,本太子恰巧看中了北寧一個貴女,還望皇上能夠將她賜給本太子。”這話一出,皇上挑了挑眉。
明華公主也十分意外,這事皇兄沒向自己透露半分。兩國聯姻無論是自己嫁還是皇兄娶,能達到結盟的目的就可以了。自己心悅德親王,但自己和德親王的婚事是北寧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
而現在如果皇兄娶了北寧的貴女,也可以達到聯姻的目的。那自己還能不能嫁給德親王就不好說了。現在就要看皇兄看上的女人的是什么身份了,究竟夠不夠資格用來和親。
“哦?西華太子不妨說說看,你看中的是哪位貴女。”皇上也十分好奇,究竟是哪家姑娘能入的了西華太子的眼。
云深感到了一絲不妙,因為西華太子講完話后,目光就一直停留在自己這個方向。兩人對視了一眼后,西華太子將目光轉到云溫身上,云溫一臉嬌羞。云深瞬間明白了,西華太子想要的女子是云溫,而云溫的心上人就是西華太子。怪不得之前西華太子一直打探的看著自己,現在一切都能解釋清楚了。云深恨這件事自己知道了太晚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下一秒,西華太子輕吐出女子的名字:“秦云溫,太常寺少卿秦家嫡次女。”
云深只是死死地盯著西華太子,他這一句話把秦家推上了風口浪尖上。秦大人和秦夫人也是一臉吃驚,但畢竟秦大人混跡官場多年,很快就反應過來,意識到秦家現在的處境。
秦云溫已經緊張到不能呼吸,西華太子明明答應過自己不會在國宴上講這件事,自己雖然也愛慕西華太子,但她也清楚這會對秦家造成多么大的影響。
“哦,秦云溫。”皇上在女眷席掃了一眼,“朕也想看看是哪個姑娘呀。”
秦云深拉著妹妹從席間起來,這倒讓皇上有些吃驚,秦云深是從后妃席出來的,但是自己不記得后宮又這號人呀。皇后只是靜靜的看著云深,眼里滿是冷意。
“臣妾秦云深,臣女秦云溫,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兩人一起給皇上請安。
“皇上,這位是后宮的順儀妹妹,旁邊是這位是秦順儀的胞妹。臣妾念著她們好久沒見,特許云溫和蕭順儀坐在一起,敘敘家常。”皇后看出了皇上的疑惑,皇上這些日子獨寵陳小儀,加上后宮妃子眾多,哪里會知道蕭順儀是誰。
能參加宴席的人坐次都是又講究的,按品階排次。云溫所坐確實不合規矩,但既然是皇后姑娘準的,也就沒有人質疑了。
皇上在這個時候才注意到秦云深,兩姐妹都很美的很清冷,姐姐的美帶著沉靜,而妹妹的美帶著書卷氣息,兩人都是別具一格的美。加上今日為了出席宮宴,都還稍作打扮了一番的。皇上一時有些移不開眼,陳小儀也注意到皇上眼中的癡迷,心里有些微微發苦,這寵愛真的如流水一般。皇后的心情就復雜多了。
她現在懷疑這是云深的安排,知道西華太子會在今天向皇上要了她妹妹,所以特來請自己恩準她們坐在一起。這樣皇上今天就能注意到她了。她這根本是在耍弄自己,虧得自己還一直那么信任她。皇后的眼神瞬間狠毒起來,在一眨眼間又歸于平靜。
“還望皇上能將秦云溫賜給自己。”西華太子再次開口,他注意到皇上的眼神,那是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自己太明白了,生怕皇上把秦云溫也收入后宮了。
而西華太子從頭至尾都沒有講過要求娶云溫,一直都是請求皇上將云溫賜給他。這區別可就大了。求娶那可就是正妃,而以秦秦云溫的身份,他并不認為她夠資格坐上正妃之后,自己的母后也絕不會允許的。
他喜歡云溫,不過是那日在街上看到云溫被歹人調戲,要是尋常姑娘早都哭的梨花帶雨了,而云溫格外冷靜,與歹人周旋。就是云溫眼中的倔強深深的打動了自己。而自己出手救了云溫。
哪個少女不懷春,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救自己于危急之中,芳心暗許,這是云溫也逃不掉的。后來兩人又偶遇了幾次,感情更進一步,已經到了私定終身的地步了。當然這偶遇也不過是西華太子精心安排的罷了。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直到自己提議讓云溫隨自己一起去西華,沒想到平時對自己百般依從的云溫直接嚴辭拒絕了自己。還為此要狠心和自己斷絕來往。自己好生安撫,才將云溫情緒穩下來。避免夜長夢多,西華太子才決定在國宴上直接向北寧皇上要了她。
秦大人和秦夫人在這種情況下自然不能再穩坐在坐席上,說不定下一秒皇上就要把女兒賜給西華太子了。但這西華太子明顯只是將女兒當作玩物而已,何況以秦家的身份根本高攀不上。
“微臣(臣婦)參見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夫婦兩人趕緊出來行禮。
“平身吧。西華太子屬意你家次女,這可是你秦家的榮耀。若能與西華聯姻,也不失為一樁美親。但你是秦云溫的父親,朕還是問問你的意思。”皇上客套的問了一下秦父。
秦大人在那一剎那,心思百轉千回。天地君親,如果皇上要賜婚,根本用不著問自己的意思。那么皇上現在這樣做,自己就大膽賭一把,皇上也并不想答應西華太子的請求,但是皇上需要一個臺階。
所以就由自己這個父親來拒絕最合適不過了。秦大人當然猜不到皇上不想答應的原因就是自己想將這對姐妹花都收入后宮。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不影響兩國結盟的前提下,既然明華公主和親已成定局。而秦云溫身份低微,根本不足以撼動大局,所以皇上才起心思留下云溫。
“回皇上的話,小女身份低微,不足以許配給西華太子。并且小女自幼身體不好,微臣還想再留小女兩年,望皇上能體恤微臣的一片愛女之心。”秦大人的聲音有些哽咽,秦夫人在一旁已經紅了眼眶,一家老小都跪在殿中,這場景實在讓人動容。
“西華太子,你怎么看,秦大人舍不得愛女,朕也不忍心他傷了他一番慈父之心。”皇上看著西華太子,臉上充滿了為難。
西華太子一時語噎,他當然知道皇上拒絕的理由。但他現在也無可奈何。這本來就是在盟約之外的請求,皇上答應他也不過是看在兩國之間的情分,拒絕他,他一時間還真的沒有別的籌碼了。
“好了,既然這樣,這件事就作罷吧。”皇上不等西華太子開口,就已經做了決定,這件事到這已成定局。
“一切依北寧皇上的意思。”西華太子雖表面答應,但并不會這般輕易放棄,自己想要的女人從來沒有得不到的,秦云溫也絕不例外。
“如此甚好。”皇上覺得這個結果自己很滿意。
這個小插曲過去后,宴會又繼續進行著。歌舞升平,但看過了明華公主的舞之后,這些都再也入不了眼了。太后在兩支舞后,以身體乏了為由先行回宮了。太后離席不久,皇上也走了。西華太子就交給了李國公,而女眷這邊自有皇后照料。
皇上這些日子一直忙著兩國結盟的事情,實在是乏的不行。今晚終于可以清靜一下了,一個人在映月湖邊散步。這次并沒有讓陳小儀跟隨,大概因為今天看到了秦家姐妹,內心還有別的思量吧。
忽然看見湖對面有一抹倩影,微風拂來,衣袂飄飄。那女子只是靜靜站在湖邊,仿佛在賞湖中的月。整個人都有一種朦朧的美感,又有一種淡淡的憂傷。皇上十分好奇,宮中的女子大都在宴席,究竟是誰在那里。皇上忍不住過去瞧瞧,這感覺越來熟悉。
“王昭儀,你怎么在這?”皇上看到是王昭儀后吃驚的不行。雖是夏日的晚上,但還是有些涼意。王昭儀穿的格外單薄,看起來楚楚可憐。王昭儀額上的疤痕用一朵鈿金描花遮住了,頭發也是簡單的盤起,斜斜地插了一支鏤空蘭花簪子,再沒有別的裝飾。這個裝束倒是讓皇上眼前一亮,王昭儀也是個美人,但她的美不適合濃妝艷抹。
王昭儀性子有些軟,如今朱唇不點,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嬌弱,讓人頓生保護欲。素雅清冷的氣質,讓人覺得驚艷。王昭儀滿目深情的看著皇上,眼中夾著幽怨,又夾著期待,如深潭一樣清透,所有的情緒都是一掠而過,最后留下了盼望。
皇上的心中也生起了愧疚,是自己讓王昭儀受了無妄之災,并且從昭儀毀容這么久,也沒有去看過她。自己那么做,自然是有別的目的,可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不惜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還是一個深愛自己的女人。皇上的心終于無法像之前那般冷硬決絕。
“冷嗎?”皇上上前握住王昭儀的手,纖纖細手,給人的感覺卻只有冰冷。“怎么這樣冷?”說著便脫下自己的外袍,給王昭儀系上。
“謝皇上。”從頭至尾,王昭儀都只是含情脈脈的看著皇上,仿佛看不夠一般。
“怎么一個人在這,出來連個丫頭也沒帶。”皇上輕輕的捏了捏昭儀的手,仿佛這樣可以讓人溫暖一點。
“彩云回去給我拿披風了。”
“隨朕走走吧。”說著拉起王昭儀的手。
“臣妾覺得這一刻特別幸福,真希望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皇上的步子大一些,走的略快昭儀半步,聽到昭儀的話回頭輕輕了撫了一下她的臉:“之前是朕不對,以后朕都會好好保護你。”這聲音溫柔的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動心。王昭儀在聽到皇上的這句承諾后,差點落下淚來,又及時忍住了。
王昭儀知道今晚自己這仗算是打贏了。原來的計劃是在宴席上一舞驚人,然而因為明華公主的比試,這計劃不得不放棄。當云深遣人來告訴自己這個消息的時候,誰能理解當時有多絕望。但錯過這個機會又要到幾時。
自己不甘心,所以自己就在這映月湖等著,映月湖離宮宴很近。或許可以和皇上來一場偶遇。沒想到真的讓自己等到了,自己是幸運的。
“德妃,你等著吧,這次我絕不會輸。”王昭儀在皇上轉過身后,眼中再無半分柔情,想的全是德妃的狠毒。而德妃此刻還在床上靜養著,當她知道昭儀復寵后又該是何種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