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有句古話：虎毒不食子。”

　　——雷蒙德·卡森《阿斯隆往事》

　　————————

　　夏克再次找到凱爾斯伯爵夫人，墨堅的妻子，希望能得知更多的七首巨人情報。

　　墨夫人在凱爾斯伯爵墨堅的陪伴下，情緒穩定了許多。

　　“夏克閣下，抱歉...我只是，抑制不住心里的傷痛。”

　　“墨夫人，該是我說抱歉，讓您陷入那段回憶。但是我們現在非常需要您提供情報，不然不知道還有多少家庭罹難。”

　　“我知道，”她雙手捏住腿上的天鵝絨裙，揉出凌亂的褶皺，“我會把我的所見都告訴您。”

　　接下來她說說停停，夏克聽得很吃力，但也總結出來幾個要點。

　　七首巨人有釋放迷霧的法術。

　　它襲擊七個孩子時，更像是殺戮，而不是進食。

　　它可以慢慢透明，消失在迷霧中，又可以突然出現。無疑是虛靈之體的特征。

　　兩個德魯伊也進了這個房間，他們越聽，臉色越凝重，看來他們對待亡靈，也沒什么太好的措施。

　　“水馬制造七首巨人，又是為了什么？取悅魔神嗎？”夏克想的卻是幕后水馬的目的。正思索間，艾德禮突然拉了拉夏克的衣服，之后他出了門。

　　夏克跟上，走到偏處的樓梯口，艾德禮才道：“我懷疑有凡人暗中支持七首巨人。”

　　“什么？”

　　“凱爾斯伯爵的遭遇，與其說是意外，不如說更像是預謀過的伏擊。”艾德禮道，“根據墨夫人說的，七頭巨人就在那天殺掉了她的孩子們，從此再也沒有在凱爾斯城附近出現過。而且...之前四丘被殺的都是家中獨子，七首巨人能分別誰是家中獨子這種事情嗎？我更愿意相信，是有人安排七首巨人去有計劃地殺人。”

　　“普通人？和七首巨人？”夏克沒有往這方面想，他細細回憶，確實想到了一些疑點。

　　在那間林中屋子里與水馬們剛一見面，他們說的是“又來一個”之類的，而夏克卻是被水馬的“月火術”襲擊，又被水馬留下的血字指引到那里的，可是水馬們就像是沒做過那些一般，表現得沒見過夏克一樣。

　　除非...放月火術和留字的不是水馬。

　　月火術也是德魯伊秘術，異族幾乎不可能掌握。

　　“年輕的德魯伊，別多管閑事...”夏克喃喃念起記憶中的那行血字。

　　“你說什么？”艾德禮隱約聽到了德魯伊的字眼。

　　“艾德禮，你看我像一名德魯伊嗎？”夏克突然問道。

　　“不，一點也不像。你使用長矛，也不會德魯伊秘術。而我們德魯伊一般穿著白袍或是獸皮服飾，僅僅從衣著上，你也不像。”

　　“如果有人看到我，首先稱我為德魯伊...”

　　“只有綠島上不知曉神語的凡人才會犯這種錯誤吧，莫頓子爵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不就是這樣喊的？在他們的認知里，具有超凡力量的人，正義的就是德魯伊，邪惡的就是巫師。”

　　夏克發覺他之前好像犯了一個判斷上的錯誤。

　　他一直以為幕后黑手就是水馬們，但是，換個思路想，如果如同艾德禮猜測的那樣，是某個擁有了額外力量的普通人搞的鬼呢？

　　普通人才會將那時穿著見習騎士服、手持長矛的自己，稱作德魯伊而不是神語者。

　　“幕后人，可能就在四丘？”

　　艾德禮點頭。

　　夏克突然覺得有些累，不光是和七首巨人、水馬以及奪牛兄弟會的對戰讓他身體疲乏，單單一個中部米思王國的子爵領阿斯隆，就碰上了幾個勢力攪在一起的亂局，而且背后都有那位不知名魔神的影子。

　　他從上一年的12月份薩圖恩農神節被布蘭森騙進次元傳送門，在船灣莊園、月下之國、風沼深淵、阿斯隆子爵領度過了幾個月，雖然認識了很多人...和貓、獲得了神語，但是他終究只是剛剛擺脫普通人身份，如果讓他選，夏克倒是希望無憂無慮地在學院學個幾年的技藝，然后再去穿越位面、降臨異世、輕松吊打所有作對的敵人。

　　誰還不想做一個無敵的英雄呢，背負著他人的期望，而自己希求的事物總是觸手可及，自己討厭的隨便就一手掃除，那才是人生贏家。

　　可惜事情總是沒那么順遂人意。

　　放下不切實際的幻想，夏克慢慢思索目前的局勢。最起碼，他要先猜一個懷疑的對象，哪怕是錯的，也能排除一個訛誤的方向。

　　“墨堅伯爵。”

　　“凱爾斯伯爵墨堅。”

　　兩人同時開口。

　　他們愣了一下，互相看看，都笑起來。

　　“四丘一直是個淳樸的小鎮，早年我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認識不少人的父輩。”艾德禮說道，“我不敢想象是什么動機能讓這些老實的人中出現一個邪物制造者。”

　　夏克接著他的話頭道：“我懷疑墨堅伯爵，是因為他出現的時機，以及聽說到的他的人品。沒辦法，一個聽上去可以書寫一整本罪愆的人，就算他真的是無辜的，別人第一時間也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黑貓墨水探出頭來，語氣懶散，“你算漏了一件事，伯爵為什么要殺自己的孩子？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哪有父親會去對自己的孩子下毒手呢？”

　　“如果那七個男孩...全都不是他親生的呢？”

　　艾德禮的話音剛落，夏克和墨水同時打了一個寒戰。

　　艾德禮不顧夏克的質疑表情，說：“大約十年前吧，我在北方阿爾斯特王國，目睹過一場宴會上的悲劇。一個男爵受不了他的妻子的放蕩，索性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將妻子的十幾個情人連同不是自己親生的孿生女兒聚在一起，縱情飲酒狂歡，那個婦人還不知道大禍臨頭，灌醉了丈夫，在宴會上與數個情人調情。我趕到的時候，毒酒已經帶走了宴會上所有人的性命。”

　　“你們人類真可怕。”黑貓要鉆回影子中。

　　“如果有[心靈拷問]之類的心靈法術就好了。”夏克非常期盼這時候有一個心靈系法師在這里，這樣可以撬開人心中隱藏的秘密，或許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夏克想起入學時的新生總負責克勞狄雅學姐，她是幻術和心靈法術的專修法師，如果她在這里，估計只需一眼掃過去，墨堅伯爵連幾歲尿床都會交待了。

　　”心靈系...心靈系...“

　　夏克靈光一閃，”貓老鐵，我需要你釋放一次奧術伎倆。“

　　”干嘛？“

　　”把這個懷表的蓋子，偽裝成一個鏡子。“

　　夏克拿出一個柏木盒，取出了姜曦雅用據點戰鴿送給他的一件魔法飾品。

　　映射之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