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瓊斯的貨船之后,伊文扶著醉醺醺的菲特老板,把他送回了商行。
剛才在吃午餐的時候,伊文和瓊斯喝都是茶水,就他一個人,非要體驗一下蘭蒂斯的朗姆酒——
這下好了,暈暈乎乎,搖搖擺擺,都快不省人事了。
伊文笑著搖了搖頭,把瓊斯交到他妻子手中后,便坐到了商行的書桌旁,繼續研究遠洋商會那摞厚厚的賬本。
但他翻閱紙張的動作忽然停滯了。
腹部忽然傳來的脹痛,令他情不自禁眉頭微皺。
唉,好久沒有吃辣,連腸胃都受不了了。伊文苦笑一聲,默默心想。
他試圖強忍疼痛,繼續工作,卻發現自己再也無法集中注意力。
無奈之下,他只能暫時放下手中的賬本,打算回男爵的城堡休息片刻。
城堡到商行的距離并不遠,但伊文今天卻覺得它格外漫長。
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令他投在身后的影子有些扭曲。
埃德加·德拉根在男爵的城堡前練劍。他沒穿盔甲,只穿了一件亞麻襯衫,其早已被汗水浸濕,黏糊糊地貼在他身上。
乍一眼看上去,還真像是剛剛在海浪中打了個滾似的。
看到捂著肚子回來的伊文,埃德加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色,他把手中的劍扔朝一邊,徑直走上前去。
“日理萬機的影子主席,你今天怎么回來得比以前早了?”埃德加眉頭微皺,用一貫冷冰冰的強調說道,“遠洋商行的事情辦完了?”
“不,埃德加,”伊文聲音虛弱地回答道,“中午吃辣傷了胃,便想早點回來休息?!?p> “那快去吧!”聽到他的話,埃德加后退幾步,讓朝一邊,“我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p> 幾分鐘后,伊文終于艱難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蜷縮在床上,抱著自己的膝蓋,試圖讓自己感覺舒服一些。
隨著時間的推移,腹中的絞痛令他越來越難以忍受。盡管他已經緊咬牙關,卻依舊不由自主地輕哼了幾聲。
就在這時,仿佛聽到了他的聲音,男爵的管家弗洛爾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丹恩先生,喝杯水吧,”說話時,管家把一杯水擺到了他的床頭,“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別把自己給累壞了。”
“謝謝?!币廖暮磺宓卣f道。
管家放下水杯后,便轉身離去,并沒有在伊文的房間中過多停留。
伊文依舊一動不動,蜷縮在被子里。
不知過去了多久,伊文終于忍耐不住喉嚨的干渴。他扶著床頭,緩緩地坐起身,舉起身旁的水杯,將里邊的液體一飲而盡。
接著,他又倒在了枕頭上。
這一回,飯飽后的困意壓倒了腹中的疼痛——伊文終于擺脫了對現實的知覺,緩緩進入了夢鄉。
他蒼白的臉色,又在不知不覺間變得紅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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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醒來之后,太陽已經下山了,房間里已是一片漆黑,只有點點星光灑落在窗前,呈現出夢幻般的銀白色。
伊文摸著黑,點亮了身旁的蠟燭。
直到這時,他才忽然意識到,剛才令他難以忍受的腹痛,已經幾乎全然褪去了。
雖然他依舊感到體力有些匱乏,但比起剛才那地獄般的折磨,這種感覺簡直可以用舒服來形容了。
隨意地找來幾塊土司面包,簡單地充饑之后,伊文便再度踏上了前往莫德商行的路途。
昏睡了一個下午后,此時此刻,他簡直稱得上是精神抖擻——按照他以往的生物鐘,恐怕這種興奮的狀態,會一直持續到后半夜。
既然如此,那么他不如抓緊時間,繼續干活。
在莫德商行里,菲特老板的妻子貝蒂正在喋喋不休地教訓著自己的丈夫。
她說,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代表著莫德商行、乃至于整個遠洋商會的形象,醉成這鬼樣子,連個十二歲的孩子都不如。
菲特老板慚愧地笑了笑,并不敢反駁自己的妻子。
不過他解釋說,像伊文·丹恩那樣的人,絕不能把他當成普通的十二歲孩子看待。以他的精明,恐怕三十歲的人都比不過他。
伊文站在墻角,無奈地笑了笑。
我的心理年齡真有這么老嗎?我只有十八歲??!
于是伊文愉快地走上前去,跟菲特老板夫妻笑著打了個招呼。夫妻兩人一臉驚訝地望著他,顯然沒有料到為何他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白天的活兒沒有干完,因此現在不得不來這里加班,”伊文坐到書桌旁邊解釋道,“蘭蒂斯的香料,果然勁道十足。
“對了,菲特老板,你現在腸胃還好不?”
“好得不能再好了,”菲特老板笑呵呵地說道,“這么一點點香料,怎么可能傷到腸胃呢?伊文,你要知道,瓊斯今天中午請你吃的,還不是味道最辛辣的那種呢!”
伊文不再搭話。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在吃辣這件事情上被人鄙視。
他只感覺自己自從穿越之后,對于辣味的忍受能力大幅下降。
天吶!這對于曾經的自己來說,是一件多么沒面子的事情!
搖曳的燭光照亮了寬敞的書桌,給厚厚的賬本染上了暖黃的色調。商行里終于安靜了下來,一時間,屋內只剩下伊文翻動紙張的沙沙聲,以及筆尖在紙面摩擦的聲音。
這靜謐安詳的氣氛,讓伊文很快全神貫注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似乎被他專注的神情所影響,菲特老板夫婦也拾起了掃帚抹布,開始給鋪面打掃衛生。
但這樣的氛圍并沒有持續多久。
很快,一個水手打扮的人腳步匆匆地闖入店內,打破了此時的寂靜。
伊文抬起頭,恰巧望見了他蒼白的臉色和倉皇的眼神,像是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似的。
與此同時,伊文對他的容貌還有些印象——好像,自己中午的時候在瓊斯的船上見過他。
“怎么回事?”只聽見菲特老板皺著眉頭問道。
“菲特先生,大事不好了,”水手磕磕碰碰地說道,眼睛里透露出難以置信的意味,“瓊斯先生他……他今天中午睡著了之后,就再也沒有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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