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滔很快便再次前往了WLCB，帶著李璦一起。他們在到達WLCB時天已靜黑了。安彼得已經早一步到了。當天晚上，楊滔和安彼得在酒店房間中做了一番討論，為明天和財務副總裁孫巖石的見面做準備。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楊滔不想錯過。

　　第二天一早，三人便直接前往北方佳靈集團的財務副總裁孫巖石的辦公室。孫巖石給楊滔的第一感覺是雙目炯炯有神，似乎能看透人心，又似乎能提前看透你想要表達的意思。孫巖石的辦公室右側有一架很大的書架，上面一排排擺滿了書籍，在書架的正面對墻上，掛著一張八駿圖的橫匾。

　　安彼得和孫巖石打了招呼，二人應該早就相識了，不過也并未多說話，可能是因為有楊滔和李璦在場的緣故。各自落座后，安彼得首先介紹了今天和孫巖石見面的目的，便把話題交給了楊滔。

　　楊滔和孫巖石針對大型企業資金管理的常見難點和解決方案做了交流。華富軟件在企業資金管理方面，是有著豐富的經驗的，楊滔在這方面也做過不少項目，自然得心應手。孫巖石對楊滔的介紹也深表認同，認為北方佳靈集團信息化建設已經積累了不錯的經驗，但信息化如何真正的服務于企業核心管理內容，還是有待改進的，特別是管理會計方面和資金的全面管控。孫巖石說到這里，一時興起，從書架中拿下了一本關于資金管控的書籍分享給楊滔，一邊講著書中的內容和自己的看法。不難看出，孫巖石在企業資金管理方面已經做過充分的研究，也有著非常深的認識。

　　“資金的管理，首先要有預算和計劃，然后有過程的控制，最后有時候的審計。如果資金是血液，那集團統一的資金管理，能做到將血液集中，然后做到因勢利導，用到最符合集團利益的業務上去。這個因勢利導，需要兩方面，一是健康的血管，二是強健的心臟。血管，便是健全的資金管理制度和工具，心臟便是統籌資金的財務部門。”孫巖石意猶未盡的說道，“可是話又說回來，現在公司正在做全面的信息化建設工作，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和人力物力，各個部門的精力也有限，對于財務上的資金管理，當然重要，但現在這個時候恐怕還不是最佳時間。也許等現在的系統建設差不多了，我們再討論這件事也不遲，你說呢安總？”孫巖石表明了不想馬上發起這個項目，并且沒有征詢楊滔的意見，而是問安彼得的意見。

　　楊滔心中有些不快，他想也許安彼得和采購李總的關系，讓孫巖石有些顧忌，所以才這么客氣的問，而自己和李璦不過是初次見面的軟件廠家，自然沒什么分量。

　　安彼得看著楊滔，又看著孫巖石，一時語塞，笑著掩蓋著。

　　“聽說九十九泉城項目基本是獨立運作的，是嗎，安總。”楊滔對安彼得說。

　　“是啊，孫總，現在北方佳靈集團最大的項目就是九十九泉城，資金的來往也很大，正是做資金管理的好時候，管理上有必要，業務上也能提高效率，同時能快速見效。”安彼得馬上接著楊滔的話說道。

　　“安總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信息化的事現在都歸陳總分管。就算要上資金管理系統，也得陳總點頭同意。現在這個情況，陳總不會同意的。”孫巖石說道，說完便看著楊滔和安彼得，不再言語。

　　楊滔也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正是因為信息化由陳總分管，所以我們才提議從九十九泉城項目上做資金管理系統作為開始。”

　　這句話一出，孫巖石愣了一下，在揣測楊滔話中含義，但又不愿言明。楊滔便接著說道：“這一次的信息化系統建設，動因是質量事件之后成立的質量流程委員會。現在，質量流程委員會成為了周期性的機構，并且徹底主導了這次乳業公司的整體信息化建設。其實，這種信息化項目更應該從財務管控的角度，或者業務支持的角度，而不是從質量流程的角度。而且一開始，我們并不是沒有機會改變這個定位和格局，可是卻失去了主動。難道，您愿意看著九十九泉城項目也要失去主動嗎？”

　　孫巖石靜靜地聽著楊滔說話，雙目炯炯有神，讓楊滔認為孫巖石已經十分明白自己說的話了。實際上，孫巖石也確實明白了。質量流程委員會成立之時，孫巖石和李明一樣，都以為只是個形式而已，也沒有太在意，后來搞質量流程咨詢梳理，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結果后來以質量流程委員會的名義主導了整個乳業公司的信息化系統建設，并且這個臨時組織還升級了。對陳總來說，有了這個以質量名義的機構名義，又有信息系統的主導權，在乳業公司的強勢地位已經形成。而對副總裁見的接班人之爭，陳總一派已經在乳業公司贏得一城，另一派自然要在其他地方扳回一城，否則便不能在勢均力敵了。所以，楊滔最后反問孫巖石，難道要在九十九泉城項目上也失去主導權嗎，便是這個意思。

　　孫巖石起身走向了飲水機，去接了一杯熱水。這來回十幾米遠的距離，大家都沒有說話。楊滔心中也在不停的打鼓，實際上他并不確切的清楚，這個孫巖石到底是哪一派的。剛剛的話，完全是因為開始試探無果，才決定下一劑猛藥，直接直搗黃龍。如果楊滔的假設錯了，那孫巖石自然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了。如果楊滔的假設對了，孫巖石也許會有所動搖。接班人之爭所帶來的動機強度，遠遠勝過所位的誰分管信息化的動機強度。

　　孫巖石端著熱水轉身過來又坐在了原位，笑著對安彼得說，“安總，你怎么看呢？”

　　“孫總，李總讓我聽您的。”安彼得也直接的不能再直接的說道。楊滔聽到這句話，心中徹底踏實了下來，安彼得已經告訴他，孫巖石和李明確實是一條戰線的。如此以來，楊滔剛剛的猜測假設就是對的，現在就看孫巖石有沒有這個決心了。

　　“嗯，李總是分管采購的領導，是公司資金非常重要的關聯部門，他的意見是要聽的。我從集團財務管理的角度，自然也是希望能對集團的資金做統一管理的。不過，九十九泉城項目是由劉總在分管，這個項目需要不需要資金管理系統，還得聽劉總的意見。”孫巖石說道，“這樣吧，我回頭和劉總碰一下這件事，看看他的想法，然后我們再看看要不要做。可以嗎，楊總？”

　　楊滔心中盤算，看來孫巖石自己是已經決定要做了，只是因為九十九泉城畢竟是劉總分管，在別人的地盤上上系統，當然要問問人家的意見，這也合情合理。于是便點頭同意，接著楊滔和孫巖石約定了一個反饋時間，孫巖石也答應在這之前便和投資副總裁劉總碰一下這件事。

　　從孫巖石辦公室出來，楊滔和李璦刻意沒有走電梯，而是從樓梯下了樓，直接走到了停車場。他們不想在電梯中遇到任何SIT系統公司的人或者陳總。這些都可能會帶來新的變數。然而，他們并沒有注意到，當他們從辦公樓走到停車場時，信息部的何峰已經看得清清楚楚。

　　很快，李寬勇便知道了這個消息：華富軟件的楊滔和李璦又來了北方佳靈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