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獵龍人的戰斗記錄冊都被施加了功能性魔法;當獵龍人擊殺龍類時,記錄冊便會對龍血中的特有因子進行感應,從其濃度和質量來判定所獵殺龍類的等級,能夠很好地起到實時記錄的作用。戰斗記錄冊是每位獵龍人必須隨身攜帶的重要物品,同時也是獵龍人們實力憑證的象征。
——《獵龍基礎綱領·物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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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天的忙碌,幾人都對眼前的成果十分滿意。當然,這最主要還是崔希絲的成果。
富麗堂皇的雙層樹屋已經完全雕琢成型,為了防止火源或雷電等特殊情況,三人還特意在外壁和房頂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鵝卵石,使得本就明艷的房子更添了幾分光彩;
營地周圍也早已用不知名樹木制成的籬笆圍得整整齊齊,這種類喬木很是奇特,其枝干上長滿了1-6公分的木質尖刺,硬利如針,密不透風,幾乎已能構成一面針墻,正是用來做圍欄的絕佳材料。
營地院落內的空地上躺有兩只被捆縛四足的類似野豬的生物,一只已經被破腹洗凈,另一只仍活生生地躺在原地,看肉質應該能吃。
拉不丟絲也完成了對附近地形的探索,數公里的半徑對于普通人來說可不算容易,但對于拉不丟絲來說實在容易不過。
今天可以算是三人過得最為實在的一天了。將之前在河邊料理好的那頭“野豬”放上烤架后三人都心滿意足地找了個木墩子圍著生起的火坐了下來。
火焰在木薪上面盡情跳躍著,不時發出噼里啪啦的輕微旋律,被高溫烤出的豬油順著這頭生物的皮膚表面如小雨般落到火里,不斷發出“呲呲”的誘人聲響。
三人盯著還未烤熟的肉望眼欲穿,趁著等待之際,阿拉也順便向拉不丟絲問起了周圍的情況。
根據拉不丟絲的復述,營地周邊地形要比想像之中復雜地多;更重要的是,幾人無法準確地定位方向。
如果是在常規世界,分辨方向的途徑實在有很多,太陽,樹木,巖石,蟻穴,積雪,星辰…但在這里,似乎通通都不適用。
“如果這里是我們的營地,這邊就是面前的湖泊,我們可以把垂直方向地位北面…”
阿拉撿了跟樹枝在地上畫起了地圖,
“而自西向東剛好是一條山脈地形,情況比較復雜。南面則是平原,也是我們來的地方。”
“這片湖泊實在太大了,寬度至少也在三十英里以上。”拉不丟絲望著烤架上的肉砸吧砸吧嘴道
“目前來看這里似乎并不危險,我們只要搞清楚方向和回去的路就好。”
“難道我們還要出去么?”
被拉不丟絲這么一問,阿拉倒有些愣住了。是啊,既然已經決定安頓下來,那為什呢還要時時記著出口呢?更何況,出口之外。不過是另一片同樣陌生的森林而已。
或許在阿拉的心底深處,并沒有覺得自己真正地安穩過;生活本來便是輾轉奔波,奮不顧身。
不知是錯覺還是這種與生俱來的逆歸屬感。讓阿拉總覺得自己并不會一輩子待在一個地方。
阿拉不再說話,氣氛頓時又陷入了沉默。三個人都望著烤架上的肉,希望它能快一點兒被烤熟。
篝火,美食,伙伴,還有溫暖的風,這里的一切都讓阿拉沒理由不放松下來。人就是這樣,輕而易舉便會被眼前的溫柔所迷醉;阿拉索性閉上了眼,細細感受此刻能感受到的一切。
自從被強行注入巨額魔法能量之后,阿拉對于世界萬物的洞察力幾乎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空氣中每一粒塵埃的細微變化都被感知完全包裹,毫無遺漏。
突然,感知中出現了一抹極其細微的變化,阿拉幾乎脫口叫道,
“什么人?”
可是眼前卻只有一臉無辜的拉不丟絲和崔希絲。
“怎么了?”
“我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一直有人在監視著我們。”
“你是說,這里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
“我不確定,我不知道。”
崔希絲轉頭向拉不丟絲問道,
“你有感覺到么?”
拉不丟絲呆呆地搖了搖頭。
拉不丟絲雖然失去了記憶,但行動能力和感知都決不會弱于阿拉。聽見拉不丟絲說沒有,阿拉也對自己之前的感覺產生了一絲懷疑。其實阿拉自己也不是很確定,畢竟剛才只是一瞬而逝的異動,阿拉不能確定這種奇特的感覺到底代表著什么。
篝火上的烤肉不一會兒便被三人消滅一空,只留下一地吃剩的骨頭。吃飽后拉不丟絲和崔希絲看著夜空有說有笑,阿拉則似刻意避開兩人般地坐到了最遠的地方。
夜色下火光將阿拉的半個身子照得光亮,看上去惆悵且寂寞。也不知從何時開始,阿拉越來越享受這種一個人靜靜發呆的機會;孤獨是一種很神妙的特質,他縈繞著每個人一生中的絕大部分時刻。折磨得人發狂消沉,但仍然卻揮之不去。
或許早在不知不覺中,自己也已變成一個既孤獨且享受孤獨的人。阿拉仰面躺下,呼吸著同樣孤寂的夜空。
這里的夜空比流放草原還要特別,整片被夜色籠罩下的天空泛出一股淡淡的熒光紫,其中夾雜著若隱若現閃亮的光點煞是好看。一些會發光的海鳥從頭頂飛過,仿佛一抹抹流星劃過。
不知不覺,阿拉已沉沉睡去。
就這樣過了幾天,阿拉心里的最后那點不安也在安逸的環境中漸漸消逝…比起睡在樹屋內,阿拉倒是更習慣在空地上露天而睡。因為即便是夜里,這里的氣溫也并不是很低。每天早上阿拉都是在拉不丟絲的起床聲中醒來,但今天卻有些不一樣…
“醒醒,快醒醒。”
拉不丟絲的叫聲有些急促,阿拉打了個哈欠,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拉不丟絲用手指了指,阿拉只是一瞥便立馬跳起。
因為面前不遠處正站著一個人。
這人無聲無息,不知何時出現,也不知站在這里究竟多久。他背朝阿拉,只能看見一頭紅色卷發,以及一種不可捉摸的氣質。
崔希絲也靠了過來,三人戒備地盯著面前的這個男人。
但這人紋絲不動,仿佛就連呼吸也停止。阿拉拍了拍拉不丟絲的肩膀,
“你們待在這,我去看看。”
“小心一些。”
阿拉慢慢地靠近,同時出聲詢問,
“你是誰?”
毫無應答。
越是這樣,阿拉越是覺得面前這人的深不可測,僅僅是悄無聲息接近自己這點,一般人就絕無可能做到。要是他趁自己睡著下殺手,自己恐怕早就死了。
阿拉慢慢靠近,盡量縮短兩人間的距離,在相距不到半米的時候,阿拉突然抬腿猛地向這人的后腰掃去。
“鏗!”
一陣劇痛傳來,阿拉的右腿竟然停滯在了這人身后不足兩公分之處。而這人的身后,竟不知何時凝結出一層黑得發紅的晶石護盾。
這種材質的晶石阿拉曾經見卡贊用過,是只有頂級咒術師才能擁有的黑晶。而剛才自己凌厲的一擊就是被瞬間生成的咒術晶石保護層完全抵擋了。
阿拉的右腿甚至還沒放下,四周的地面便在瞬息之中瘋長竄出無數咒術晶刺。攻擊的速度實在太快,阿拉根本來不及反應。所幸體內中的風系能量在危急時刻自動釋放,接著整個身子便驀然騰空。
而營地內的樹屋,籬笆,木架等則都在一瞬間支離破碎。阿拉趕忙回頭,見拉不丟絲已拉著崔希絲躍起避開,心里總算松了一口氣。
可對方對于咒術的控制幾乎已經到達了登峰造極的境界,巨大的黑色晶刺剛一破出,頃刻間又裂成無數碎片向四面八方激射而來。
這一下的聲勢更大,幾十公尺范圍內的樹木幾乎被射成了篩子,雖然有著風系元素的保護,但阿拉的體表還是被射得如魚鱗帶血,黑色晶石擦破傷口后留下的碎屑讓阿拉臉上身上說不出地疼痛難忍,鮮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而拉不丟絲那邊的狀況比自己還要糟糕。拉不丟絲雖然能力強悍,但失去記憶后戰斗經驗和普通人并無兩樣,如此場面更是見所未見,兩人身上的傷口比自己多了數倍,甚至有兩根手臂粗細的晶錐直接刺穿嵌進了大腿。
“大哥!”
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時間猶豫了,對方的實力之強實在是自己生平未見。據說咒術師雖然技能凌厲,但本身較為脆弱,此刻唯一的出路就是在最短的時間擊潰正在施術的本體。
說著阿拉便不顧一切地朝那個仍未轉身的紅發男人揮拳沖去。現在他要抓住這唯一的機會。
所幸的是紅發人不但停止了施術而且更是毫無防備地筆直站立。在灌注全力的拳峰貼上對方的后腦時,阿拉心里咯噔地沉了下去。
后腦本來是人體最為脆弱的部分之一,但這人后腦的堅硬程度已經達到了非人的地步。
“咔嚓”一聲,阿拉的手臂竟因為這硬碰硬的一拳生生折斷。幾乎是在同一瞬間,紅發人的身影一晃,場上竟然出現了六個一模一樣的人影。
阿拉這時才明白過來,原來剛才自己擊中的,不過是對方創造的一個晶石分身而已…只不過因為實在太過逼真,讓人根本無法分辨。
可怕。
這絕對是一個比海德拉還要可怕地多的男人。
阿拉腦中的念頭一閃而過,六個人影中已有一人朝拉不丟絲方向走了過去。
他只不過是手一伸,一段長逾數米的晶石便作為手臂的延伸將拉不丟絲卷了過來。本就受了重傷的拉不丟絲根本沒有反抗之力被提到了那人的身前。他將拉不丟絲凌空拎起,似乎想要看清面容。
但原本已經塵埃落定的戰局卻變故陡生,一只黑色的手臂以快于一切的速度從拉不丟絲的傷口中猛地彈出,重重地拍在了這個紅發人的胸口。
紅發人根本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悶哼一聲被打的倒飛而出,那條咒術晶石凝結而成的手臂也應聲而碎。
紅發人被擊倒后立刻起身向后狂奔,看樣子竟是準備逃跑。咒術晶石不斷在腳下凝結,構成了一座通向天際的咒術橋。
眼看著紅發人越跑越遠,阿拉強忍著劇痛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阿拉知道,不管對方目的如何,如果不趁這次機會將其殺死,那以后絕不可能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就這樣,紅發人和阿拉一前一后在凌空架起的“天橋”上展開了追逐,咒術橋程45°向上。不一會兒已離地有數百米。
從身體內四溢出的風系元素雖然無法支持阿拉凌空飛行,但卻讓阿拉的速度快上了不少,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阿拉甚至可以看見前面紅發人側臉的表情。
阿拉看見紅發人淡淡一笑。
阿拉還沒明白過來這抹笑意味著什么,自己腳下的咒術橋便轟然塌落…
紅發人越來越遠,消失在了遠處湖泊的上空,而阿拉則如折了翼的鳥兒向下墜落。
呼呼的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頭上的天空離自己越來越遠。
看見阿拉落下的崔希絲連忙召喚出數根魔法藤蔓,險之又險地牽住了阿拉的身子。但下落的沖擊力實在太大,藤蔓延伸到極限后竟然硬生生被扯斷…但這個操作著實讓下墜之勢減緩了大半。
阿拉嘭地一聲砸在地上,猛地嘔出一大口血。
“怎么樣,你沒事吧?”
崔希絲連忙跑了過來,手里翠綠色的魔法不斷地恢復阿拉脫臼的手臂以及全身傷勢。手臂的傷勢在治療后并沒有太大影響,但麻煩的是身上留下的細微的咒術晶石碎屑。
阿拉顧不了這么多,強忍著起身向拉不丟絲的方向趕去。拉不丟絲的傷勢比阿拉要重上一些,傷口處理也要麻煩一些。但最為幸運的是三人都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
阿拉終于敢松一口氣,三人一瘸一拐互相攙扶著向河邊走去。
“等等,這是什么。”
拉不丟絲指著狼藉地面的一本老舊書本道。阿拉也跟著吃力地跳了過去。
撫掉表面的灰塵后,兩個醒目的金色魔法文字赤刺痛了每個人的眼睛。
SS
午夜。
“你說這是獵龍記錄手冊?”
在崔希絲的細心護理及森林精靈的強效魔法恢復下,三人的傷勢總算穩定下來。阿拉捧著這本冊子細細查看。
“絕對是。除了樣式和裝訂方式不同以外,其他的東西都完全一樣。”
阿拉掏出了自己的獵龍手冊,封面上印著一個深藍色的浮動的“A”。拉不丟絲也掏出自己的獵龍手冊,上面則赫然印著一個“S”。只是字母已不像旁邊的兩本那般發出光亮。
“為什么我的手冊沒有…”
阿拉和崔希絲都心知肚明,這是背叛獵龍工會的標志。
“難道是壞了?”
拉不丟絲又跟著自言自語道,阿拉故意岔開話題道,
“這難道是說,今天我們遇到的是雙S級的獵龍人?”
“雙S獵龍人。”
三人都覺得這五個字有種不可思議的魔力。
“可是獵龍工會官方記載,近100年間都沒有雙S級獵龍人的出現啊…”
“工會沒有記載,并不代表不存在。”阿拉的語氣變得有些不同,“獵龍工會數據中的等級晉升是根據獵龍者向工會提供任務完成憑證來記錄的,并不能在第一時間更新;但戰斗記錄冊卻是實時的,只要持有者獵殺龍類,戰斗記錄冊便會記錄,并自動更新等級。所以并不能排除實力超強者因未及時回工會而造成官方沒有記載的問題。”
“可是他為什么要攻擊我們呢?”
“不知道。不管怎么說,我們明天就離開這兒,免得招惹更多的麻煩。”
確實面對超階強者,逃避無疑是最明智的選擇。雖然遭受到了襲擊,但阿拉心中那種隱隱的不安感總算消失殆盡。
或許對三人來說,活下來并尋找夢想中的安靜生活,才算得上是追尋的可貴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