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姨看到白花花的一堆銀子,也是一驚,她最先反應了過來,忙用絲帕蓋上,說道:“落財不好,容易招是非。”
看藍姨緊張的樣子,燕曼舒笑了,說道:“就這點銀子,如果把人性試出來也是不錯的。”
就這點銀子?這么多銀子還這么點?眾人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十歲的小丫頭,這還是曾經那個留著鼻涕餓的哭鼻子的二丫嗎?
在眾人面面相覷中,燕曼舒數了四百兩銀子用絲帕包好,遞給里正說道:“里正爺爺,這是四百兩。”
見四百兩銀子就這樣輕松的遞給自己,里正嚇得連連搖頭,他活這么大把年紀別說這么多銀子,就是一半也沒見過啊,忙擺手說:“這么多銀子,俺可不敢拿。”
眾人見里正害怕的樣子被逗笑了,氣氛比之前活絡了許多。
里正老臉一紅,說道:“你們別笑俺,你們敢拿著?”
“敢呀。”有個媳婦插科打諢道,“如果俺就抱在懷里,像老母雞孵雞仔趴在炕上不動地方。”
眾人大笑,里正笑過之后說:“買地的事也不著急這一天兩天的,不會耽誤大家的事,俺多找幾個人先打聽打聽,看能不能尋個合適價。”
見燕曼舒點頭,里正又對眾人說道:“二丫拿出這么多銀子買荒地,自有二丫的打算,俺這兩天看二丫做事一釘一鉚靠譜的很,你們看地窖那圖紙畫的,就是鎮上的工匠也未必畫的那么有模有樣的。”里正說完這些,輕咳一聲,又嚴肅的對眾人說道:“拿銀子買地這事,大家就要保密了,買地之前不能說,買了地以后,能保密多久就保密多久,荒地放在那兒沒人喜歡,買了就不一樣了,成了私家財產容易招人嫉妒,財帛動人心嘞。”
眾人聽罷齊齊點頭,鐘老太太也是說道:“二丫買地就是一份俠義心腸,好賴話不說了,大家心里都有譜。”
眾人也是忙點頭說道:“二丫就是想給俺們找份事做,俺們知道個輕重。”見大家這樣鄭重的樣子,燕曼舒笑了,說道:“就這樣說好了,等買了地后
愿意的就和我一起做事。”
“俺們愿意給你做事。”眾人異口同聲的答道,這兩天稍微干點活就好吃好喝的,林老爺子那邊斷了他們的活路,這邊二丫馬上拿出銀子買地,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來,二丫就是想幫著他們解決生路問題,至于買荒地做什么,他們可不操心,二丫能耐的很呢。
“好,那就說定了,等買地后,種樹種田的有的大家忙活了,不過不是幫我做事,是大家共同做事,共同致富。”燕曼舒說道。
共同做事?共同致富?又說的大家不明白了,不過富這個詞他們可不敢想,能吃飽肚子就不錯了。
燕曼舒又說道:“既然和我做事,就要有做事的規矩,從后天開始,愿意和我做事的人,晚上必須來學著認字,想致富做睜眼瞎可不行。”
“還要學著認字?”眾人又是震驚,這二丫動不動就做出讓他們驚駭的事,狗蛋媳婦說道:“種地咋還用認字的?”
她說出大家的心里話。
燕曼舒笑著說道:“幾萬畝地,就我們這幾個人累死也種不完,現在我們只是七八個人一起做事,以后七十個,七百個人呢?如果沒文化,自己還是睜眼瞎咋去管理那么多人呢?如果只用原來的方法,全家種個幾畝地看似吃喝活命不愁,萬一遇個天災人禍的,家人可能就要餓肚子了。你們是愿意學文化致富呢,還是只想吃飽肚子?”
眾人先是聽的目瞪口呆,后又急急說道:“當然想富了!”,狗蛋說道:“乖乖,以后管著七十個,七百個人,那俺比地主還牛氣呢。”
“俺們學認字。”就聽山旺大聲附和道,“俺們也學認字。”狗蛋媳婦那幾個婦女也說道。
“你們老娘們湊啥熱鬧?”一個男的沖她婆娘說道。
“說不定以后她們比你們還掙的多呢。”燕曼舒笑著說。
“啊,真的呀,俺們也能掙錢?”狗蛋媳婦開心的問。
“能呀,為什么不能?”燕曼舒說。
“俺們是和柱子學寫字嗎?”又有一個好奇的問道,看看院子里的人,也就柱子早前和他爹認得幾個字。
“不是,和藍姨學認字。”燕曼舒說完,又笑著回頭說:“藍姨,沒和你商量,就幫你做主了。”
眾人看是先前領回來的婦女,滿臉質疑的表情,這個年代男人認字的都少,一個女人還能認得字?藍姨被大家的眼神弄得不好意思了,紅著臉說:“認得幾個,就是怕教不好。”
見藍姨同意了,燕曼舒又說:“家里的孩子六歲以上的必須來學習,爹娘不能慣著。”
“啥慣著,能學認字,那可是娃們天大的福氣呀。”狗蛋說道,眾人皆附和。
里正和村里幾個老人也忙問:“俺們的孩子們能不能也來學認幾個字?”
燕曼舒笑著點點頭,說當然可以。里正突然想起什么,想說幾次又欲言又止,燕曼舒看到,就問:“里正爺爺,有什么事嗎?”
里正老臉一紅說道:“俺有個孫子叫得子,十六了,能不能過來跟著你做事?”
見里正這樣說,眾人都驚訝了,里正是啥樣的家,還把孫子弄到二丫這里找活干,燕曼舒說:“讓他下午就過來吧,我看下,如果合適沒問題。”
里正開心的喝了口酒,鐘老太太聽到打趣道:“怪不得你能做里正,心思通透的很呢。”
里正也是笑著說:“比你這個老太太還是慢了半拍。”
兩人大笑,有明白過來的也呵呵笑著,不明白的問旁邊人:“啥通透,啥半拍的?”
笑歸笑,有了干勁的眾人,更加忙活了起來,隔壁的林老爺子聽到那邊沒有了笑聲,氣的罵道:“不給你們點厲害,還以為俺好欺負呢,到時候看你們咋來求俺。”說完,叫過三兒子囑咐道:“那些個人來,不要讓他們進俺的院子,除非里正親自上門幫著說好話。”
三兒子忙忙點著頭,出了屋子守著院門去了。
在一片忙亂中,三天很快過去了。
清晨,在絢麗的朝霞下,滿口香鹵肉攤在鎮上開張了,柱子和得子站在攤位處,柱子收錢,得子切肉,兩人穿著灰色的工作服,得子帶著帽子和口罩,腰間圍著淺藍色的圍裙,圍裙上的右上角還繡著一只濃縮版惟妙惟肖的紅色大公雞,大公雞下面用紅字繡著三個字:滿口香。
餅子大叔和得子穿著一樣的服飾,系著一樣的圍裙,餅子大叔姓陳名弘厚,陳大叔看出來了,想致富得跟二丫混。
他他個個不僅穿的整潔,臉上洗的干干凈凈,甚至連指甲都修剪的整整齊齊,沒有一絲的污垢。
燕曼舒穿著深藍的男孩衣服,站在街邊四處張望著看著熱鬧,早上經過藍姨的化妝,此時的燕曼舒與往常判若兩人,根本認不出是女孩子。
路人看他們滑稽而奇怪的打扮,紛紛駐足看著熱鬧,很快這里圍了很多人,燕曼舒暗自高興,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賣東西不怕人多就怕沒人,柱子得子被這么多人圍觀,低著頭紅著臉就差找個犄角旮旯鉆進去,還是陳大叔沉著,烙著餅子的空隙還幫忙看著老湯的火候,很快,老湯咕嚕冒起了小泡,肉香味飄了出來,濃厚的肉香味,讓這些看熱鬧的人頓時覺得饑腸轆轆,有一個人上前詢問起了價。
“白面餅子夾肉八文錢,肉湯就餅子二文錢!”陳大叔大聲吆喝著。
夾肉餅子八文錢?那個詢價的人搖頭心道不便宜啊,就見有個公子模樣的從人群里走出來說:“來一個。”說完,給柱子遞上八文錢。柱子連忙雙手收錢,大聲喊道:“白面餅子夾肉一個。”這是先前燕曼舒給他們做過培訓的,不過柱子喊的時候,還是囧的滿臉通紅。
“好嘞。”得子的應和聲就小了許多,低著頭忙切著肉,陳大叔不放心的低頭悄悄說:“別緊張,小心切了手。”
在這忙活中,白面餅子夾著滿滿的肉,遞給那公子,公子旁邊的隨從悄悄說:“小鎮上的東西不能隨便吃,小心吃壞了肚子。”
聲音很小,但燕曼舒還是聽到了,尖聲尖氣帶著娘娘腔,難道是太監?燕曼舒循聲望去,那公子高大挺拔,眉眼周正很是帥氣,旁邊那個說話的隨從矮矮胖胖的,他們的身后還跟著幾個男人,一看都是練家子,警覺的觀察著四周,此時已經有人發現燕曼舒望過來,冷眼回看她一眼,見是個小孩子,才看向別處。
“也就是嘗一口,哪有那么容易吃壞肚子。”公子說道,從小在皇宮里長大,什么好吃的沒吃過,只是看著小販穿著奇特,打扮的古怪,人和用具看著也干凈,飄著的肉香還不錯,這才產生了好奇買一個,說完,咬了一小口,隨手就要把餅子扔了,馬上又收了手,餅子與肉入口后,麥子與肉的香味在口中蔓延,沁人心脾回味無窮,公子輕輕的嚼著慢慢的品嘗著,琢磨著不就是一個白面餅子夾肉怎么這等好吃?
旁邊圍觀的人看到公子吃的很慢,以為難以下咽,就問道:“是不是好聞不好吃啊?”
這句話提醒了公子,公子咽下美味道:“好吃,好吃。”說完,狼吞虎咽的一個餅子下了肚。
那個問話的人驚奇的看著公子,心道,這公子穿的不錯,怎么感覺幾天沒吃飯呢。
隨從也是納悶了,驚訝的看著自家公子,心想到底有多好吃,從小行事吃飯都受過嚴格禮儀的公子,怎么完全失了往日的風雅。
他們這樣想著,只見公子掏出銀子上前對柱子說道:“給我再來十五個。”
十五個?柱子以為聽差了,但看到銀子才反應了過來,高興的大聲喊道:“白面餅子夾肉十五個。”
那個問話的人還在驚詫,一個人吃十五個餅子?但很快被人擠到一邊,紛紛遞著錢說道,“我買一個。”“我買兩個”“我買四個。”吃了一個又買十五個,問也別問,這餅子肯定好吃啊。
那個問話的人也不敢驚詫了,忙擠進人群掏錢買餅子,只是,此時的人群他哪還能擠的進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