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預(yù)言
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說得就是胤禟。
翊坤宮里恰巧康熙今個兒不忙,晚上翻了宜妃的牌子,就早早地過來了。
趙多福到了宮門口,才知道萬歲爺也在這。想調(diào)頭回去卻是不能了。只能硬著頭皮進來,說明了來意。
宜妃宮里的宮女蓮心進去傳話,“啟稟皇上,娘娘。九阿哥差人送點心來給娘娘。”
聽了這話不光康熙稀罕,就是宜妃也納悶啊。老九素日里是孝順,這首飾頭面,綾羅錦繡,奇珍異寶,黃金銀票不少往翊坤宮送。可是男兒到底粗心,送來點心吃食卻是想不到的。
當(dāng)下宜妃看了皇上臉色,才緩緩道,“那就送進來吧。”
“是。”
趙多福親自進來,叩頭。“奴才給皇上請安,給娘娘請安。九阿哥今日偶得些點心,甚是可口。特吩咐奴才們送來給太后娘娘,宜妃娘娘。”
“嗯,呈上來吧。難為你主子有孝心。”康熙聽見這話,自是要夸一句的。只是這混球,有了好東西想著太后宜妃,卻忘了自己這個皇阿瑪,哼。
宜妃聽了也是喜笑顏開,兒子孝順不說,還知道孝順太后。東西倒是其次,關(guān)鍵是心意。便道,“正好皇上也該餓了。紫蘇快去小廚房把龍井竹蓀還有綠豆湯端來,正好解膩。”
“是。”
一旁梁九功并傳膳太監(jiān)接過,試了毒,宜妃也伺候皇上凈手。
紫蘇帶著兩宮女端來湯羹,以及其他吃食。
帝妃二人同坐,準(zhǔn)備用宵夜。期間趙多福告退,回去復(fù)命。
康熙先嘗了塊蟹粉酥,方道,“倒是比御膳房做的好。”
宜妃夾了塊不認識的鮮花餅,“臣妾覺得這餅甚有滋味,倒是往日沒見過。”
宜妃放了筷子,親手盛了一碗龍井竹蓀給康熙,“皇上也喝些湯。不知胤禟哪里尋來的廚子,這手點心做的真是不錯。這糕松軟可口,太后也一定喜歡。”
宜妃不知道,康熙卻知道,當(dāng)下把兒子賣了。“愛妃有所不知,這恐怕不是旁人的手藝,應(yīng)是董鄂氏做的。被老九拿來借花獻佛了。”
宜妃一愣,隨即笑道,“若真是如此,老九也太胡鬧了。不過臣妾見過那孩子,通身氣度挑不出半點不是,又這般手巧。臣妾可多謝皇上替那混球擇了這么個人兒。”
康熙聽了豈有不高興的,道,“當(dāng)是如此。只盼老九爭氣,這董鄂氏也得是個惜福的才是。”
康熙與宜妃都覺著不錯,倒比往日里宵夜多用了不少。
寧壽宮
太后身邊的嬤嬤進來傳話,“娘娘,九阿哥派人來給娘娘送了些點心。說是九阿哥吃著不錯,想著娘娘喜歡,特送來娘娘嘗嘗。”
太后這邊正打算用宵夜,聽了便笑,“小九是個好的,有什么還想著哀家。呈上來吧,哀家嘗嘗,也不辜負他一片孝心。”
“是。”
自打科爾沁便跟在太后身邊的老嬤嬤笑著給太后擺東西,“娘娘好福氣。無論萬歲爺,各位娘娘還是眾阿哥并福晉們,都是頂頂孝順的。奴才瞧著這點心做的當(dāng)真精致呢。”
太后只笑著,試了塊芙蓉糕,稱贊道,“果然不錯。倒不知那淡黃色裹著皮的是什么?”
“娘娘都沒見過的,奴才哪能見得?不若娘娘先嘗嘗,回頭啊再問了九阿哥這喚什么?”說罷,夾了塊雞蛋糕給太后。
太后嘗了不住地說好。今日胃口好了,多用了膳食。
晚些時候特打發(fā)了太監(jiān)去阿哥所,賞了胤禟一番。讓老十直呼九哥厲害,值得弟弟學(xué)習(xí)。
次日,眾嬪妃來向太后請安。
太后便向宜妃說道,“昨個兒晚上,胤禟讓人送了宵夜點心來,哀家用著甚是不錯。宜妃可嘗了?”
宜妃是誰?那張巧嘴在康熙后宮里敢說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當(dāng)下笑的開懷,方道,“托娘娘的福,胤禟趕著孝敬他皇瑪嬤,才順帶給臣妾送了一份去。全仗著娘娘,臣妾有福嘗到,味道真是不錯的。”
下面的三妃并嬪位,一邊笑,一邊心中暗罵宜妃。原本老九有五分孝順,經(jīng)她這一說愣生生漲到八分不提,這其他阿哥就不孝順了啊。
太后可會不在乎她們的心意,“宜妃是慣會哄了哀家開心的,胤禟難道不孝順你這額娘不成。”
惠妃不想聽她們在這接著夸胤禟,便接話道,“能讓娘娘與宜妃妹妹都贊不絕口的東西,可想是極好的,不知臣妾們有沒有這個福氣也托娘娘的福,品一品啊。”哼,宮里什么好東西沒有,幾塊破點心罷了,讓宜妃出風(fēng)頭。
德妃也笑著說,“惠妃姐姐說到臣妾心里去了,就是不知太后娘娘賞不賞咱們了。”
庶妃佟佳氏也跟著道,“兩位姐姐這般說了,娘娘怎會不賞呢?”
太后見眾人開口,才道,“昨兒送來的哀家已經(jīng)用了,這是沒富余的了。”
德妃又道,“那可是臣妾們沒有福氣了,就看宜妃妹妹肯不肯割愛了?”
“這是哪里話。只是昨兒皇上去了翊坤宮,胤禟送去妹妹那的也沒了。”宜妃面上笑道,心里卻道德妃不安好心。
太后聽了,“那也不難,找個人去問胤禟借來做點心的人不就結(jié)了。”
惠妃奉承道,“還是娘娘有成算,臣妾們是萬比不得的。”
襄貴人高氏也是仗著懷了龍?zhí)ィ庞辛私o太后請安的資格。此時也大膽地插言,“那感情好,嬪妾自從懷了小阿哥啊,一直胃口不好,這可有了口福呢。”
太后皺了眉,仗著有孕好沒了規(guī)矩。宜妃也是不開心,區(qū)區(qū)貴人哪來的臉,讓本宮兒媳來給你做膳食。
宜妃這才道,“娘娘啊,這可不是廚子做的。臣妾原也是不知的,昨個兒聽皇上提及,八成是上次臣妾向您提起的那丫頭做的。”
太后笑道,“那感情好,以后還怕沒有嗎?”
太后早年間是沒少因董鄂妃受氣,但人也一向明白。只是同族而已,怎會因此對漪嵐心中就有了成見呢?更何況,這格格與三福晉可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姐姐挺好,妹妹也想必不錯。
眾人也都得了些許消息,知道老九與那董鄂格格的事情。現(xiàn)下聽太后這話,是已經(jīng)定下來無疑了。沒有這運氣,也只能暗自羨慕一會兒了。
漪嵐自是不知道她只送了回點心罷了,就被胤禟弄得人盡皆知。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她就安心在家準(zhǔn)備大選,知道這婚事不能再改,也就不費心思了。畢竟人是活的,過一日是一日,總會有辦法的。
眼看著離大選初試還有三天,董鄂蕙春又來了,漪嵐不見她,她就不走。這幾日萬不能讓她鬧騰,因此便讓惜春帶她進來了。
蕙春冷眼看著漪嵐房中的陳設(shè)擺件,各色用品,嘲弄地勾了勾嘴角。
同為董鄂家的格格,嫡庶不同就是云泥之別。人人都道,董鄂家兩顆明珠,大格格宜寧,三格格漪嵐。有誰記得她董鄂蕙春是誰啊。想著心中自是蒼涼一片。
漪嵐身著月牙白色旗裝,簡單梳著一把頭,哪怕只用銀飾也是風(fēng)姿綽約。看她坐在臺桌前素手烹茶,“坐吧,你們都下去吧。”
蕙春也不客氣,“三日后就是大選,妹妹終要一飛沖天了。”
漪嵐不知該怎么接話,“一切端看圣意,非你我可以決定的。”說著,遞給蕙春一杯茶。
蕙春接過,“呵呵,你我雖名為姐妹,關(guān)系怕是路人也不如。”
“有因才有果。”從小到大這個姐姐不知道使過多少絆子,姐妹兩個自是斗法不斷的。
“有因才有果?何為因,何為果呢?”蕙春笑著淚都出來了,她冷聲道,“從小我就不喜歡你,因為你是嫡福晉所出,生來尊貴。而我的生母只是低賤的灑掃侍女,爬床懷了子嗣才被提做妾的女人。你生來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沒有。”
漪嵐不想聽她講這些沒用的,便抬頭問她,“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蕙春搖搖頭,接著說,“你沒出生前,我是都統(tǒng)府唯一的格格。阿瑪膝下唯一的女兒,連祖母也十分疼我。可你的出生改變了這一切,你是金尊玉貴的嫡女,更有大師在你出生后向祖母預(yù)言。說你命格大貴,是百年難得的命數(shù),終有一日將鳳臨天下,貴不可言。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漪嵐越聽越不像話,“你說的都是什么?我為何不知。”
蕙春接著道,“你有世上最好的阿瑪與額娘。他們怎能不知這樣的預(yù)言傳出,會對你的一生有什么影響。自是封鎖消息,不敢漏半點風(fēng)聲的。”
“那你又如何得知?”漪嵐可不相信,若真有此事,阿瑪額娘會告訴她。
“是我偷聽來的,因為后來居然跟我有關(guān)系。那大師還說,我生來不詳,不要妄圖入宮門王府,以免累及家族。這就是為何三年前我大選前會病倒,阿瑪是不會讓我參加大選的。”
漪嵐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董鄂蕙春,雖然她說的信誓旦旦。可這對長久以來相互仇視的姐妹,根本不會信任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