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救人
茯苓跟著秦莞擠進人群,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冰冷的石板地上,年輕的青衣侍婢跌坐著,一位衣飾樸素的老夫人正暈倒在她懷中。
這位老夫人年過花甲滿頭銀發(fā),雙眸緊閉呼吸全無,再一細看,其面色青黑額有薄汗,委實是重病之狀。
青衣婢女緊緊抱著老夫人已哭了出來,“老夫人病發(fā)之時動彈不得,不宜搬動,眼下只小女一個隨侍,求求哪位好心人幫忙去找個大夫來,必有重謝……”
“距離這里最近的大夫便是那仁壽堂的李大夫了,可來去也得小半個時辰,小姑娘,你家是哪兒的,去叫能主事的家人來吧。”
眼看老夫人病重,在場之人便是想幫忙也怕惹上事端。
聽得此言,那侍婢唇角一動卻是滿臉為難,“我們家……我們家也遠……如此必定是來不及的,求哪位好心人幫忙跑個腿……”
“這位老夫人的病狀倒是和我娘早前的病狀有些像,當時我那老娘也是面色青黑動彈不了,請了大夫來,直接讓備下后事了。”
這么一說,圍看的人都不自覺后退一步,那侍婢更是眼淚如朱玉而落,她一人隨侍,此時自不能獨自留下老夫人,可不請大夫,豈非看著老夫人斷氣?
“讓她平躺下來。”
忽然,人群中響起了一道清冷之聲。
茯苓正看的揪心,被這聲音一驚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可很快,她發(fā)現(xiàn)站在她身邊的秦莞往前走去,茯苓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眸子,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她家小姐!
“小姐,你——”
熱心沒錯,可人命關(guān)天,若是沒幫上忙,這家人怪到她家小姐身上如何是好?茯苓焦急的看著秦莞,恨不能一把將秦莞拉回來。
圍看的眾人也詫異的看著秦莞,她要做什么?
秦莞蹲在了老者身邊,“讓她平躺下來。”
地板堅硬冰冷,那青衣侍婢猶豫一瞬,“姑娘你……”
秦莞太年輕了,身上衣飾亦陳舊普通,即便她身上有種和年紀不符的泰然沉穩(wěn),青衣侍婢也委實不能隨便信了她……
“這小姑娘會醫(yī)術(shù)?”
“年紀這般小,可莫要害死了人。”
“是啊,怕是要好心辦壞事了。”
秦莞沒看青衣侍婢的懷疑眼神,亦沒有聽圍看人的議論。
她直接探上老者腕脈,又傾耳去聽老者胸喉之處,片刻道,“你家老夫人常年被風(fēng)邪之癥所困,半年前病情加重,近兩月間發(fā)病五次以上,適才她忽然不省人事身僵不遂,舌僵喉阻噫噫而語,再看她額眼青黑脈澀氣淤,已是風(fēng)邪入肝的風(fēng)噫之癥。”
說著又補幾字,“危及性命,耽誤不得。”
秦莞語聲低,語速卻快,卻又能讓這侍婢聽的清清楚楚,待她說完,這侍婢驚訝的看著秦莞,沒等秦莞再說,便將老夫人平放了下來。
秦莞立刻傾身,手自風(fēng)池穴始,又按壓至肩髃、曲池二穴,再接支溝、五樞、陽陵泉三穴,如此回環(huán)往復(fù)的連續(xù)按壓,眼看著老者額上薄汗越來越多,秦莞這才抬眸看周圍,此處正臨著一處茶肆,秦莞吩咐道,“去討要紙筆來。”
這青衣侍婢看到了秦莞的手法,常年照顧老者的她已看出秦莞確會醫(yī)術(shù),她再不敢有一絲懷疑,秦莞話音剛落,她便朝茶肆疾奔而去,片刻便借來了紙筆。
秦莞鋪紙在地,一手蘭花小楷漂亮的寫下了一個藥名……
趁她寫藥方的功夫,周圍人的目光都復(fù)雜起來,雖然這位老夫人還未醒,可看秦莞從容診治成竹在胸的樣子,眾人已不敢再小覷于她。
只幾瞬功夫,秦莞已寫好了藥方,將藥方一折,秦莞抬手遞給青衣侍婢,“可以搬動了,速帶回家,一個時辰之內(nèi)給她煎服而下,剛才我的手法看清楚了?”
青衣侍婢點點頭,秦莞便道,“服藥之后,照著此序繼續(xù)按,若有會針灸之人,施針最為有效,若天黑之前老夫人能發(fā)一次大汗,她這一關(guān)便過了,若不能——”
秦莞面色一肅,語氣亦沉下來,“若不能,七日內(nèi)老夫人必死。”
青衣侍婢手一抖,眸子亦驚駭?shù)牡纱罅耍剌副瘧懙目戳艘谎劾险撸酒鹆松韥恚撟龅乃甲隽耍酉聛碇荒苈犔烀恕?p> 秦莞拂了拂裙擺上的微塵,再未多言的轉(zhuǎn)身而走。
在旁看著的茯苓早急的掌心全是汗,此刻也忙跟上秦莞。
“姑娘!敢問姑娘姓名——”
后面?zhèn)鱽砬嘁率替镜暮奥暎剌竻s未回頭,茯苓更是想讓秦莞快點離開此地,她從不知她家小姐會醫(yī)術(shù),雖然剛才的確很像樣子,可……可若是將人治死了可如何是好?
眼看著秦莞主仆走遠,那青衣侍婢不敢耽誤,忙招呼茶肆的小廝幫忙將老夫人扶了起來,顯然是要照著秦莞的話做了。
圍看的人還未散去,一人忍不住道,“小姑娘啊,你當真要信剛才那小姑娘說的話嗎?可要慎重啊……”
此話一出,卻又另外的人不贊成,“話不是這么說,看那小姑娘氣定神閑,拿穴亦很有幾分功力,只是不知道最近錦州城來了什么年輕的女醫(yī)嗎?”
兩人對話立刻引的大家閑談起來。
“沒聽說過,這惡風(fēng)之病厲害,若是女醫(yī)也得是頂厲害的女醫(yī)才懂救治之法,可我卻是一點風(fēng)聲都沒聽說過,剛才應(yīng)該攔住她問清楚……”
“雖沒聽說過有什么年輕女醫(yī)來錦州,可我倒是聽過另外一件和救人有關(guān)的奇事……”忽然,一衣飾頗有幾分華貴的男子神神秘秘說道。
一聽此話,包括青衣侍婢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眉頭一揚。
那男子一臉興致勃勃道,“說是東邊的秦府,家里的九小姐跳湖之后不僅自己死而復(fù)生,還把上吊而死的婢女救活了,現(xiàn)在秦府人都說她是菩薩附身——”
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更何況是家仆眾多的秦府,秦莞和茯苓離開的快,自然不知后面人的議論,茯苓憂心忡忡,秦莞亦有些遲疑。
從前她自幼隨父親自幼修習(xí)醫(yī)術(shù),后又拜師于藥王孫曦門下,可自從去了京城,便于深閨之中從未讓自己的醫(yī)術(shù)有所施展,而今日她在這大街上救下一人,也不知會不會引來什么事端。
這念頭一出,秦莞立生兩分慚愧。
父親說過,行醫(yī)救人本就是醫(yī)者本分,何況這一世和從前大不相同,她如此想反倒是失了本心。
念及從前,秦莞心頭一痛,轉(zhuǎn)眸,卻對上了茯苓哀怨的眸。
茯苓苦著臉快哭了似得道,“小姐,奴婢對您忠心耿耿,可是您竟然對奴婢隱瞞了這么大個秘密!奴婢真是太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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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月淺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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