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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聽你說話

8、失魂

不聽你說話 醬香餅不香 1924 2023-07-30 12:08:06

  在我們這邊,有一種風(fēng)俗習(xí)慣,只要有人去世,基本上都是會在家里放幾天之后才會安排入土安葬。第一天一般是報喪的,通知家里的親朋好友前來吊唁,以及安排村上幫手的各自分工,婦女一般都是幫忙煮飯、洗碗,男的一般是幫忙煮菜以及“出大力”,也就是就是負(fù)責(zé)扛棺材以及挖“金井”埋葬的人,一般是由16個人組成,6人一組互相輪換,剩下的4人會作為先行兵,出殯當(dāng)天會到指定的位置挖夠足夠放下一個棺材的大小,然后待出大力的人把棺材抗到目的地,就負(fù)責(zé)埋葬。那個時候抗棺材的都是一些較為年輕的小伙子,埋葬的人一般都是從抗棺材這位置退下來的年紀(jì)稍長的人。埋葬完畢后,這16人都會各自回到家中,用煮過柚子葉的水來洗澡,意為去晦氣。

  接著那天晚上,爺爺領(lǐng)我回家后,便早早的讓我晚上不要出門,老老實實待在家里。我心想,這也太高估我了,知道發(fā)生這種事情,哪里還有這種膽子出門玩。雖然平常爬上爬下,從二樓露臺跳下的事情沒少干,但是涉及到這種鬼神之類的,我是膽小的很。倒是這老頭,說是讓我不出去,他還是洗完澡之后拿著桿煙就出去了,待他出去了,我急忙用門栓關(guān)住,深怕關(guān)晚了,會有什么東西跑進(jìn)來一樣。當(dāng)時想著,等到時候爺爺回來喊門,我再開門。看完好幾集電視,也沒聽到喊門的聲音,實在是有點困了,便關(guān)掉電視,窩在被窩里。

  我不記得我是什么時候睡著的,但是那個時候,我恍惚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生怕我爺爺進(jìn)不了門,便爬起來,開了燈,飛快的跑到到廚房,打開門,一眼望去黑漆漆的,哪里來的人,當(dāng)下立刻清醒了幾分,利索的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的時候,感覺背后發(fā)涼,冷汗都冒了出來,因為那個時候真的是因為聽到了敲門聲,才起來的。后來想起來,才反應(yīng)過來,敲門聲哪里會傳得這么遠(yuǎn),房間在客廳右邊,廚房在客廳之后還有一個中回廊,然后拐了彎才到廚房,那個時候房門也是關(guān)著的。

  第二天,一大早,就傳來放鞭炮的聲音,我起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爺爺正在灶臺上燒著粥。我一愣,便開口:“爺,你昨個幾時回來的,我把門栓上了你咋進(jìn)來的。”

  “我昨個在門口喊了你好幾聲,沒聽到,我便用小刀把那個栓子慢慢撬開了,不然還不知道我要幾時才能進(jìn)家門”煙熏得他幾乎睜不開眼,半瞇著看著我。

  “誰知道這么晚才回來,我都看完好幾集電視了,也沒見你回來。”

  “你不會掩著門哦,非要栓上”

  “這不是怕嘛”我打哈哈。聽我說完,他倒是不吭聲了,默默掏出煙桿點上一口土煙。

  我想那個敲門聲估計是因為我擔(dān)心我爺爺沒法進(jìn)門的緣故,所以出現(xiàn)幻聽罷了。因為有人去世了,所以一整天我都還算老實,在家里待著。傍晚的時候,聽到鑼錘梆梆聲,便是法師入場了,一整夜都要給逝者念經(jīng)文,敲鑼打鼓吹嗩吶,逝者的親人也會待上一整夜,棺材還是沒有完全蓋上,用我們那邊說法就是,那個時候逝者還是有意識的,沒蓋上是為了讓逝者聽著親人最后的道別。棺材會搭在兩張四角長凳上,正中底下,還會點上一盞長明燈,中途不能熄滅。做法事的人會在棺材左右兩邊分開坐下,口中念著經(jīng)文,念完之后就會敲打手中的镲,鑼,之后才到吹嗩吶,嗩吶聲一響,直至結(jié)束,法事算是完整了,一整晚幾乎要不間斷的重復(fù)。

  次日便是出殯的日子,一大早,吊唁的人會準(zhǔn)備好帛金到逝者家里,門口擺上一張桌子,兩張椅子,坐著的一般是逝者的親友,他們主要負(fù)責(zé)登記帛金,這個冊子也是日后人情,你來我往的重要憑證。如果某人的名字沒有出現(xiàn),那么到時候他們家里辦事的時候,逝者這家人也不會到場。登記了帛金的人,會進(jìn)到主屋大堂,在逝者的棺材前頭,燒上一炷香,表示對逝者的哀悼。在出殯前,親人會與逝者見上最后一面,之后就會進(jìn)行打釘封棺。之后由出大力的人用沾了水的麻繩系在棺材上抗到村口,舉幡的人走在前頭,隨后的是法師,接著便是逝者,最后跟著的是披麻戴孝的親人。走幾步就要撒紙錢,一直到村口那個搭好的長椅,最后這個時候,法事在做最后的法事,跳著專門的舞蹈,打著镲,敲著鑼,吹著嗩吶,完整的一輪結(jié)束。前頭的人把裝了雞血的碗打碎,舉幡的人快速往前跑,出大力的人抬起棺材,并踢倒長椅,口中高喊著“出山”,快步跑起來。至此,逝者算是真真正正的離開了。留下的只有一路的紙錢,以及親人的哭喊。

  小軒出殯那天,紀(jì)忍非得叫上我去看了,又是害怕,又是好奇。那天圍在人群外,看到全口漆黑的棺材,還有法師身上明晃晃的法袍,上面印著各式?jīng)]看過的圖案,空氣中傳來的都是燒香蠟燭以及油漆的味道,雖不是什么很刺鼻的味道,但是聞著總感覺不自在。儀式結(jié)束,人群散去,看到的是踢到的長凳,流著紅色液體的蠟燭,草從里鮮紅的雞血,滿地的紙錢,還有香灰以及孝服的帶子。因為不是在家中去世的,所以當(dāng)時的靈堂并未擺著屋中,而是放在他們家隔壁的一個園子里,后面去找小伙伴的時候,都會刻意走遠(yuǎn)路繞開那個位置。直到長大了一些,才能白天自然的經(jīng)過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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