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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頭罩:灰燼化至塵埃

第九章-黑色周五

紅頭罩:灰燼化至塵埃 法瑞 10598 2021-02-05 19:20:00

  上帝不悅,蓋因王國滋生異端。

  1307年10月13日星期五清晨,法王腓力四世將逮捕令下發給刺客,當天逮捕了圣殿騎士團最后的大團長雅克·德·莫萊,以及2000多名騎士,不分貴賤。不堪折磨的騎士們有的供出了異端行為,有的拒絕供詞被處以火刑。

  大團長雅克被綁到火刑柱上,但他仍高喊,詛咒腓力四世,也詛咒教皇柯雷芒五世。“你們一年之內都會面臨永恒的審判,去見上帝吧!”他在火焰之中喊。至此圣殿騎士團全軍覆沒,成為刺客們最偉大的勝利。

  那一天史稱黑色星期五。

  今天也是一個十三號,星期五。今天,蝙蝠家族將不復存在。

  有名者薩曼莎·瓦納弗頭戴貓頭鷹面具,隱匿在戴面具的人群之中,觀禮眼前的祭典。貓頭鷹法庭繼承了刺客傳統中的祭祀禮儀。在大肆殺戮的之前,他們要用一個犧牲品祭刀,暗殺的對象越多,儀式所需的祭品就越高階。

  她所在的是瓦納弗莊園的大殿,石柱和墻壁上都刻著中東風格的紋飾。遠處有一位琴師正在演奏管風琴,琴師也戴著慘白的貓頭鷹面具。房間正中圍著十二個黑袍女子,其中有一個紅袍祭司,一手執杖,另一手拿著香爐。大殿里飄蕩著沒藥的香氣。

  隨著祭司的走動和用手杖砸地面,女子們跪下朝拜,互相行禮。祭司吟唱死亡的旋律,走到每一個女人面前,她們就起身,往回走隱沒進人群之中。吟唱結束后祭司才望向有名者,尋求下一步指令。

  薩曼莎微微點頭首肯了,下一秒兩個穿著黑色戰甲,頭戴鋼鐵貓頭鷹面具的利爪將祭品拖進大殿。他的嘴被封著,雙手反綁在后,眼鏡仍然歪向左側。看清他是誰后人群里傳來細碎的低語——那是昆西·夏普,哥譚市長。

  暗殺的對象越困難,所需的祭品越重。

  在哥譚,區區一個市長,不過是流水線上的作品。殺死他,象征著貓頭鷹法庭的絕對權力。只要法庭愿意,明天就能捧出新一任市長。昆西仿佛知道了將要到來的噩運,不住搖頭,想要喊叫,他是大殿里唯一沒有戴面具的人。

  在貓頭鷹法庭里,不戴面具反而危險。

  薩曼莎拋出一枚羅馬硬幣,硬幣正面刻有頭戴皇冠的羅馬自由女神帕爾塔斯,背面刻有用于祭祀的水壺和連鎖螺線。她,貓頭鷹法庭的大統領,判處昆西·夏普羅馬執政官之死。當場執行。

  戴貓頭鷹面具的人群拔出短刀,每一個人都握住一把,寒光冷冽。薩曼莎帶頭捅了昆西腹部一刀,然后是祭司去捅。每一個貓頭鷹法庭會員擁上前,都用手中的刀刺下去。昆西身中二十多刀才失去意識,血流如注。

  待到昆西徹底死去,薩曼莎才用手擦了貓頭鷹面具上的血跡。大約兩千年前,刺客布魯圖斯和卡西烏斯號召元老院行刺凱撒,將他亂刀捅死,捍衛了羅馬的自由。但這種自由最終被奧古斯都所終結。

  前任阿卡姆瘋人院院長,現任市長昆西·夏普的死,象征著哥譚終將歸于混沌。這不過是今晚的第一滴血。

  “今晚,是貓頭鷹之夜,”薩曼莎握緊短劍,高聲呼喊,“今晚,我們鏟除蝙蝠俠的勢力。”

  與此同時八個利爪刺客闖進一號警察廣場。見到GCPD就殺,留下一條血路。對于貓頭鷹法庭而言,沒有什么不可以殺GCPD的禁令。利爪們用短劍割開GCPD的喉嚨,刺瞎他們的眼睛,捅進他們的胸腹。既殘酷又利落。

  GCPD向來襲的利爪開槍,但他們飛身躲過,又用手臂上的倒刺格擋。一到了近身格斗,就完全是利爪的主場。鮮血飛濺,刀刃刺入的聲音,GCPD哀嚎,但又歸于夜的寂靜。有的GCPD拿起突擊武器,才稍微壓制了利爪們的前進。

  然而利爪刺客們擁有不死之身,即使要害處受到攻擊,承受致命傷害,也能在短時間內以貓頭鷹法庭制作的血清和琥珀金調制的藥物恢復,甚至復活。但法庭為了防止他們反叛,也有專屬的毒藥可以殺死利爪。

  利爪不是漫無目的地殺戮,他們拾級而上,殺死任何擋路的GCPD。大廳里,走廊上堆滿了尸體,都是附帶傷害。沒有什么人能阻擋利爪們抵達目標,他們從小經歷嚴酷訓練,再冷凍,喚醒只為一晚的刺殺。

  他們沒有通訊器,用的也是最原始的冷兵器,一如刺客的傳統。

  利爪們一路廝殺,來到樓內的第十層——詹姆斯·戈登局長的辦公室前。戈登聽到了樓內的響動和對講機里的訊息,拿著手槍對準門口。幾個利爪踢開門沖進房間時,他的子彈很快都打空。利爪刺客是不死的奴仆。

  領頭的利爪用短劍抵住戈登的喉嚨,嘶聲說,“跟我們來,局長。”

  他們脅迫著戈登來到一號警察廣場樓頂,這有白色大理石三角屋頂,雄鷹雕像,地上鋪了金屬板,圍了生銹的鐵欄桿。站在這能看到整個哥譚。屋頂正中央有一盞射燈,表面鑲嵌了蝙蝠標記,這正是蝙蝠燈。

  “打開它,”利爪說,“召喚蝙蝠俠。”

  “不然怎樣?”

  “你的家人,在我們手里,”利爪冷冷地說。

  芭芭拉……戈登倒吸一口冷氣,她為蝙蝠俠工作。難道她暴露了。為了蝙蝠俠,她已經被小丑打了一槍,導致腿部癱瘓。如果芭芭拉今晚有事,那是蝙蝠的錯,蝙蝠俠一個人的責任。他不會容許。

  “證據?”戈登仍冷靜。

  “你的女兒芭芭拉·戈登,代號神諭。長期居住在鐘樓,為蝙蝠俠工作,”利爪確實拿出一部手機,里面正是芭芭拉被綁在輪椅上的視頻。

  “不!”

  領頭的利爪不等戈登回過神來,示意另一個利爪打開蝙蝠燈。這是他們今晚的第一個籌碼。戈登用盡一切訓練有素的自制力,才在利爪面前冷靜。他知道他們玩的把戲,分裂蝙蝠俠和他的追隨者。讓他們去選先救哪一個人。是他,還是芭芭拉。

  他希望蝙蝠俠會選芭芭拉而不是他。

  ···

  這些天杰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存活的,他被關在一個像是小型儲物室的狹小房間里,物架上沒有可當做武器的用具。每天開門就是一頓打。只有少數時候黑面具記起了,才命令人將他帶去大廳。他失去了計時的方式,只隱約覺得過了許多天。

  這些殘酷的毆打黑面具從來不親自參與,也不觀看。他只享受杰森逐漸崩潰的過程。

  他要將紅頭罩的意志摧毀,讓紅頭罩成為他的傀儡。用爛了之后再丟棄,然后殺掉。想到這黑面具在面具之下獰笑,這難道不就是蝙蝠俠所做的。首先將一無所有的紅頭罩帶回家,成為唯一對他伸出援手的人,給他蝙蝠標記的榮耀。讓他看到了光明,然后再將它奪走。丟棄他,讓他獨自去死。

  黑面具優雅,愛好藝術上的對稱。

  “來,頭罩,”黑面具翹著腳坐在扶手椅里說,“我知道你失去了一切,外面的那個世界太過艱難。但在這里,在阿卡姆之城,你和我可以重新開始。我在這擁有足夠的人手,我可以幫助你。”

  憑什么,憑什么蝙蝠俠可以獲得紅頭罩的忠誠,而黑面具不能有。

  就要到嘴邊的咒罵被杰森忍了回去,即使淪落至此,他的大腦還不混淆。這不過是黑面具最基礎的伎倆,想要逼出他的絕望。一邊毆打他,一邊給他溫和的對待。想要以此獲得他的臣服。但杰森決定改變策略,他只需要一個靠近黑面具的機會,一個。

  所以他什么也沒說,繼續那副倒在地上虛弱的樣子。

  “那么來餐廳吧,我們共進晚餐,像真正的父與子。爹地在這,”黑面具邀請道,“你一定餓了吧。”

  在犯罪巷,在布魯斯找到他的第一天,布魯斯也是這么說的,“你一定餓了吧。”那天他很餓了,才迫不及待地要撬到輪胎,即使是蝙蝠車的輪胎。那天布魯斯帶他去吃了培根芝士漢堡。他第一次有了關心他的人。

  一切到了黑面具這,就都是扭曲的,殘酷的。

  杰森從地面上撐起自己,咬牙跟上黑面具的腳步。這棟樓華麗的餐廳一時讓他仿佛回到了韋恩莊園,聞到阿爾弗雷德準備的食物。根據他的力量訓練,他會吃雞胸肉,凱撒沙拉和谷物牛奶——阿爾弗雷德俘獲了他的胃。很難想象填飽肚子這么簡單的事,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

  這里畢竟是阿卡姆之城,強大如黑面具的勢力,也只能搞到一些罐頭食品。但任何食物都寶貴,杰森在狼吞虎咽的時候想,這是小丑教給他的。在阿卡姆瘋人院廢棄的一翼,他只得到了剛好不讓他死掉的供給。

  黑面具在他最餓的時候,給了他食物。

  布魯斯也是。杰森曾想過自己為何對蝙蝠俠有超出常理的忠誠,忠誠以致連面對死亡也無所畏懼。或許這一切在布魯斯給他食物的時候就開始了。或許他并沒有自己想象得堅強,并沒有什么高深的道理。

  “現在,現在,”黑面具吃完后說,“來給爹地一個擁抱。”

  這就是杰森在等的機會。他起身走向黑面具,用右手去環繞黑面具的脖子,扭斷了它。

  黑面具臉朝下倒在餐桌上。杰森拿起餐刀,準備面對黑面具的手下們。與此同時餐廳外傳來斗毆的聲音,還有面具被打碎。杰森握緊了餐刀,無聲地貼到門邊向外瞥。只見門外來了一群黑衣刺客,順手殺死黑面具的手下。

  他們為他而來。

  看這些刺客的裝束,杰森眼熟,他們是刺客聯盟的人。杰森刺出餐刀,捅傷其中一個刺客的肩膀,然后用手臂絞住另外一個刺客,逼他丟掉了匕首。但杰森去撿匕首時,匕首被一個刺客踢走。

  一個刺客出拳砸中杰森腹部的傷處,讓他發出一聲悶哼丟掉了餐刀。但他按住刺客的肩膀,用膝蓋猛擊刺客,直到刺客倒地不起。他放倒了三個刺客,還有十個。這些刺客訓練有素,而他太虛弱,徒手幾乎不是他們的對手。

  杰森側身躲過橫刺過來的刀刃,雙手擰斷對方的手腕,奪走匕首。再用匕首刺瞎另一個刺客的眼睛。在刺客聯盟訓練時,他就學會對刺客們冷酷無情,因為他們不會對他有任何憐憫。三年前他獨自爬出墳墓,隨即被刺客聯盟的塔利亞·奧古運出哥譚。為了控制他,塔利亞下令給杰森灌一口LS路之池的水,只將他的身體恢復到剛好能站起。

  但就連這也惹惱了刺客聯盟的統領雷霄奧古。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嗎?啊!”他從后扣住自己女兒的脖頸說,用力得幾乎讓她窒息。

  “那……是我……必須去做的,”塔利亞幾乎說不出話,她仍爭辯。或許是因為她對蝙蝠俠的感情使然,她認為救了杰森,就可以撼動偵探的心。但蝙蝠俠既不知曉,也不為所動。

  “你惹惱我了!你背叛了自己的血脈,”雷霄奧古厲聲說,眉間緊皺,雙眼睜圓,“如果別人敢這么做……不管他是誰……”

  “他早就死了,”塔利亞從牙齒間擠出這幾個字。

  “死?那都算便宜他了!他到時候會巴不得去死,我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雷霄奧古低吼,他不會因為塔利亞放過杰森,“你根本不明白你自己制造出了……釋放出了什么!你釋放出的,是整個世界的禍害!”

  雷霄奧古認為杰森是重新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的詛咒。

  杰森用左手拉住其中一個刺客的手肘,腳踢向刺客的下巴,再反手將匕首刺進另一個刺客的胸膛。這時杰森注意到刺客們中間有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也身穿黑色戰甲,用黑布蒙面,唯獨沒有帶武器。

  女人方才一直在觀察他的戰斗方式,每一次出拳,每一下刺殺。她都看在眼里。她能從對手的攻擊姿態中讀出他的心智,他的弱點。而杰森,在她眼里,因為大小的傷勢和連日被毆打其實已經很脆弱了。

  女刺客一記掌擊命中他的下顎,然后是兩個飛踢襲向他的胸口和腹部,落地時踢走他手上的匕首。旋轉一圈,再一個肘擊砸向他脖子脆弱的區域。杰森一時回不過神來,就有三個刺客上前將他按跪在地上。

  活捉紅頭罩正是她的任務,而她做得干凈利落。她是卡珊德拉·該隱,刺客聯盟的首席侍衛。刺客聯盟最為鋒利的武器。

  卡珊德拉聽說過紅頭罩,但如今看到他的第一眼——她看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只是看他戰斗,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她就有一種莫名的心疼的感受。這是她的直覺,她的靈魂。所以卡珊德拉別過頭不再看他。

  他們將紅頭罩帶到雷霄奧古本人面前。

  “禍害……根據自然法則,你不應該在這里,”雷霄奧古輕蔑地說,他穿著墨綠色鑲邊斗篷,腰上別著一把儀式用的長刀。他看起來不過四十歲,頭發上有兩片灰白,那是浸泡LS路泉水的印記,“你甚至不應該活著。”

  “活著……你又知道些什么?”杰森頹然回答。在他短暫的生命之中,他曾多次希望自己已經死了。活著是難以承受的重擔。

  雷曉奧古平淡地看著他,那是一種對將死之人的憐憫,歲月在惡魔之首的臉上增添了太多的傷痕,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是人類。他的眼神帶有威懾力,當他看向杰森時,杰森覺得那一瞬間他脫離了生和死的隔閡,提前目睹了地獄。

  “我活了幾千年了,但我尊重自然法則,既不將已死之人復活,也不膽敢創造非人的生命,”雷霄奧古選擇在此時提起智械,也是微妙,“你和它們的存在,都是對生命的蔑視。惡因種得惡果。”

  “那你為何容許我活著?”杰森挑釁道,“她們比你更應該活著,如果你說的是人生而不僅僅是存活。你即使再活數千年,也不比她們配活著,惡魔之首。”

  “是我的女兒塔利亞,她對偵探盲目的愛,讓她執意救你,”雷霄奧古不悅,每想起塔利亞的一意孤行,他就怒火中燒,“扭曲的愛造就了扭曲的你,而你制造的東西——非人類。踐踏人類的尊嚴,就會有非人類的下場。”

  雷霄奧古雖然有非人的壽命,但他是徹頭徹尾的人類至上主義者。任何對人類的拙劣模仿,他認為,都是對人類神性的挑戰。而人性不能被挑戰——強化人類的基因改造則不在此列。這也是刺客的科技部門既不擇手段,又在關鍵時刻保守的原因。

  不等杰森回答,雷霄奧古就讓人用黑袋蒙了他的頭,將他帶走。紅頭罩是一個將死之人。也是貓頭鷹之夜的主菜。

  杰森一邊被拖行,一邊聽見越來越大的嘈雜歡呼聲,但他分辨不了方向,也無力掙扎。他們是在將他拖向他的斷頭臺,當眾處決他嗎。他猜對了其中的一半。

  黑袋去除后燈光刺眼,杰森瞇了眼睛觀察四周。他被扔到了一個露天斗獸場中間,周圍有鐵欄桿包圍,多個鏡頭對準他。鐵欄后是既在歡呼又在辱罵的囚犯們。他們都是被紅頭罩送進阿卡姆之城的。

  他們要直播紅頭罩的死亡。

  事實上,這場直播已經開始了,眾多哥譚市民點開視頻。從畫面中注視跪在斗獸場中央的紅頭罩。他渾身是傷,臉色蒼白。

  貓頭鷹法庭總是雙面下注,如果戈登不足以引出蝙蝠俠,那他們就直播處決紅頭罩。

  薩曼莎面前的監控出現了紅頭罩的視頻,她擺出角斗士認輸時的食指手勢,示意死斗開始。她,貓頭鷹法庭的大統領,判處杰森·托德羅馬角斗士之死。當場執行。

  死斗的規則很簡單,任何能爬越圍欄的囚犯,都可以進入斗獸場中央去圍毆紅頭罩。打到死為止。

  杰森看清周圍情況,四周的囚犯隔著鐵網對他虎視眈眈,像是斗獸場上的野獸。或許這就是終結……他選擇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如果他要死去,他愿意像一個戰士一樣站著面對。或許這就是紅頭罩故事的尾聲。

  斗獸場上響過一聲尖銳的鳴笛。囚犯們接到指令,開始攀爬。

  杰森雙手握拳舉到與眼同高,稍微彎曲身體,下顎收回,雙腳前后與肩同寬,這是肉搏的戰斗姿態。蝙蝠俠教予他的一切,陪伴他存活,如今跟隨他走向死亡。“如果有人揍你,”布魯斯曾經說過,“他們的手指和腿會斷,而你仍站著。”

  更多囚犯攀爬到鐵網頂端,開始跨越。囚犯們都迫不及待地要收拾紅頭罩,他們在這無主之地已經等待,渴望許久。就為一場酣暢淋漓的復仇。這是屬于鮮血與拳頭的夜晚,這是貓頭鷹之夜。

  杰森抬頭看向其中一個鏡頭,無聲地說,“再見,布魯斯。”

  ···

  他的本意,是去阿卡姆之城救紅頭罩。

  布魯斯上蝙蝠翼時,讓夜翼和羅賓都跟上,他們一起去阿卡姆之城找杰森,帶他回家。即使杰森站在智械的一邊公然反人類,即使他們都不知道如何面對彼此,他都會選擇帶杰森回家。一如多年以前將杰森帶回莊園。

  曾經有一個惡人與布魯斯搶奪杰森的撫養權,布魯斯讓自己的律師團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動用一切手段,無論花多少錢。最終他才贏得了作為杰森養父的權利。一個父親不會親手送自己的兒子去死。

  當然這次的事也告誡布魯斯,無論他多么專注于手頭的工作,都必須一刻不停地關注互聯網。這樣才不會連杰森被扔進阿卡姆之城都不知曉。一個月了,在一個充滿仇恨的蠻荒之地,一個落單的騎士會被追捕,折磨,解剖。

  布魯斯當然知道驅逐杰森的后果。或許他只是迫使自己不去看。

  但他剛選定蝙蝠翼飛行路線,芭芭拉的連線就斷了。十五分鐘后提姆就在網上搜到三個視頻。第一個是戈登,他被綁在蝙蝠燈上,風衣扯爛了。第二個視頻里芭芭拉被綁在輪椅上,身后是鐘樓的電腦。第三個視頻是一場直播,直播的標題就叫紅頭罩之死,杰森被困在鐵網圍成的斗獸場之中,至少他還活著。

  “芭芭拉!”迪克驚呼。芭芭拉對他而言不只是戰友。

  “蝙蝠俠,你的決定是怎樣。我們找到杰森了,但我們要先去救誰,”提姆指了蝙蝠翼上的視頻,三人都處于險境,“戈登,芭芭拉還是杰森?”

  “這是一個陷阱,針對我們而來,”布魯斯冷靜分析,不懼死亡威脅,“同時下注三方,一定是有組織犯罪。有任何組織承認了他們為此負責嗎?”

  “還沒有,但是我看GCPD的頻道里說,他們死了很多人,”提姆翻看著記錄,“他們說有一種手持短劍的武士襲擊了他們。”

  “是刺客聯盟嗎?”迪克提到,“有監控錄像能看到他們的裝備不?”

  “沒有芭芭拉在,我調取錄像需要一定時間,”提姆回答,“但是我看到GCPD的記錄里說他們都帶著一種面具,看起來就像貓頭鷹。我從來沒見過裝扮成貓頭鷹的組織。”

  “那么今晚他們暴露了,貓頭鷹武士,”布魯斯用蝙蝠俠的聲音說,沒有什么人或者組織可以威脅他的家人。上一次這么做的是薩沙,她的人類就被放逐了。

  “那你選擇先救誰,布魯斯,我們沒有足夠的人手,”提姆道出實情。

  布魯斯思考了片刻。這是一次不可能的選擇,戈登、芭芭拉還是杰森,選擇了其中一個就要做好犧牲其余兩人的準備。他的選擇必須公正,可行,提升他們救到所有人的渺茫機會。而不是走進陷阱之中。

  “杰森……”布魯斯過了許久才說,聲音有些許不穩,這是他必須做的艱難決定,“他可能可以照顧自己。我是說可能……我相信他的能力。我訓練了他。但是戈登和芭芭拉不能。”

  那一刻他痛恨這么說的自己。

  “布魯斯……”迪克伸出一只手放到布魯斯的肩上,安慰他。

  “如果我不是絕對信任他,我不會這么說,”布魯斯繼續道,像是自言自語,“我訓練了他面對一切情況,從生存到反擊。但提姆,在我們行動的時候,務必開著直播。今晚我們會趕到,救到所有人。”

  “那你決定了嗎?”提姆問。

  “羅賓和我去救戈登,夜翼你去鐘樓。然后我們在鐘樓集合,再去阿卡姆之城找杰森,”布魯斯終于坦言他的計劃,冷靜而理性。計劃簡單而有效,能在有限時間之內救到每一個人,除了杰森。

  為了不腹背受敵,杰森退到鐵網邊緣。他一個旋踢擊中一個囚犯的頭,反手雙手抓住另一個囚犯的領口,將他往下一摔,再在他頭部補上一腳。更多囚犯爬下鐵網,包圍他。杰森沉浸在戰斗節奏中,像一臺殺戮機器。

  他出拳,他格擋,但還是被擊中傷處,多虧了黑面具手下的毆打。杰森踉蹌了一下,但很快穩穩地站住,對面前的囚犯連續沖拳,將其擊暈。但另外的囚犯馬上接過位置,踢中杰森的左肩。那的槍傷裂開了。

  “殺了他!殺了他!”鐵欄外沒有入場的囚犯們高喊。

  死斗沒有規則,只有一方死亡,另一方獲勝。死斗又是不公平的,杰森一人要面對幾十,甚至上百個囚犯。即使他再訓練有素,也無法以一當百,況且身上還帶有傷,這是一次單方面的屠殺。

  有一個囚犯揮拳打中杰森的側臉,他頭偏過去,吐出一口血。但他抓住這個囚犯的手臂,往反方向扭斷,囚犯滾落地面哀嚎。杰森后退與囚犯們拉開距離,他得想法分散囚犯們,而不是讓他們一擁而上。

  隨著死斗的繼續,杰森腳邊堆積了越來越多囚犯倒下的軀體,但他也越發疲憊。囚犯開始能夠擊中他了,一次特別重的腳踢讓杰森失去平衡,半跪倒在地。他調整呼吸,強撐著站起。但隨即又被打中頭部。

  他確實快要死了,死在囚犯們的拳腳之下。

  恍惚中杰森開始出現瀕死幻覺。首先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威利斯·托德,他的父親。他甚至能聞到威利斯身上的酒氣。他醉醺醺地將酒瓶扔向杰森的頭,杰森瞬間躲閃,酒瓶在身后的墻上摔得粉碎。威利斯彎腰,用拳頭扯住杰森的囚服把他拉近,一拳打中杰森的下巴把杰森打得撞上地面。

  杰森盲目搖頭,想要揮去幻覺集中注意力在死斗之中。他分不清是罪犯的拳腳,還是威利斯的惱怒。但打完他以后,他父親轉身就走了。“留下!”他喊道,他并不想成為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他機械性地揮拳,打倒下一個靠近的囚犯。然后他看到了他的母親,凱瑟琳·托德。凱瑟琳靠坐在浴缸旁,空茫地看著地面,眼瞼半合著,嘴唇微張,呼吸幾乎聽不見。右手朝上,手里有一支空針管。

  杰森徒勞地用雙拳護住自己的頭,不讓囚犯們打中,但他們猛擊了他受傷的腹部。他的母親也走了,消失不見。杰森依稀記得在他很小的時候,母親愛他勝過一切,但那隨著他的長大而消逝。

  如果他倒下,囚犯們會打到他死,所以他仍站著。他的大腦產生的幻覺,像是在讓他與在乎的人一一告別。下一個幻象是嘉比·克里斯蒂森的身影,她還是一個孩子,他在犯罪巷結識的,他第一個朋友。

  杰森經常為嘉比打架,他們也會在一起分享找到的食物。但他希望有人能收養嘉比,她比他小,也可愛,沒有人會收養他。后來嘉比被小丑抓去,感染了病毒,面色蒼白,頭發病態地發綠。小丑在他面前割開了她的喉嚨。

  嘉比也走了。杰森奮力猛擊,踢倒兩個囚犯。他看見了從天而降的卡拉,但她不是真的。作為氪星人,她在地球黃色太陽的照射下,不但力量驚人,更有飛行能力。看著她飛翔在天,他發自內心地欣喜。

  小丑之夜當晚,卡拉要求將紅色氪石和紅色太陽光同時用在她身上。紅色氪石會讓氪星人發瘋,盲目地攻擊。而紅色太陽的照射則會讓他們失去超能力。她這么做為的是讓超人醒悟進攻哥譚的代價。卡拉走進隔離艙,將右手放到玻璃璧面上,與杰森的手貼在一起。

  “再見,杰森,”他仿佛聽見她說。

  一個囚犯將杰森踢到鐵網上,捶打他的胸前,杰森伸手無力地格擋,幾乎無法呼吸。卡拉飛走,她也走了。下一個幻象毫無疑問是薩沙。她有一頭紅發,藍眼睛,穿著黑色皮衣。她的一顰一笑都與人類無異。

  薩沙總是在觀察他,照顧他。有一次杰森殺了黑面具副手的兒子,他本來不該死的。于是杰森問她,“你看著我和你見過的罪犯。有什么不同?”有的罪犯殺人時不但沒有愧疚感,還沉迷于殺戮的心理刺激,以擺脫那種支離破碎的感受。

  薩沙思考了一段時間,后來才告訴他不同的地方在于——“蝙蝠俠,”夜晚深處只有她的聲音,“即使到了現在他仍能傷害你。”

  連薩沙都消失了,她甚至不在地球上。

  “再見,薩沙,”杰森被一拳打倒在地時對著地面說。

  杰森倒地后腹部和背部都被踢打,他試著站起來,卻無力。他最后看見的是蝙蝠俠,也是布魯斯的道別。有那么一刻他希望這個蝙蝠俠是真的,帶他遠離兇惡。但這都是假的,是他的大腦給他的最后安慰。

  即便如此,這仍是蝙蝠俠。杰森艱難地抬頭,“現在脫掉你的盔甲……”蝙蝠俠選擇了當眾侮辱他,“蝙蝠標記——你不配再戴著它。”他被剝奪了一個騎士的戰甲,一個騎士的標記,放逐到世界的盡頭。

  布魯斯也消失了,帶著嚴酷的責罰。黑暗開始吞噬杰森的意識,他只能感受到拳頭和腳踢,視力邊界發黑。吐出更多的鮮血。死亡既甜美又殘酷。

  “杰森!”他隱約聽到有人在叫他。

  ···

  那個直播的標題就是“紅頭罩之死”……布魯斯硬是將航線設為一號警察廣場。他們會救出戈登和芭芭拉,然后去救杰森。戈登和芭芭拉無法保護自己,杰森就可以了?杰森有足夠的訓練,布魯斯難以說服自己。

  八個利爪在一號警察廣場頂樓嚴陣以待,六個利爪在鐘樓,剩下的三個隱藏在圍觀死斗的囚犯群中。無論蝙蝠俠選擇救哪個人,都會走向他們的陷阱。他們還有倒計時,如果在午夜之前蝙蝠俠沒來,就直接殺死戈登和芭芭拉。紅頭罩歸刺客聯盟,就讓他自生自滅。

  蝙蝠翼盤旋在一號警察廣場上空。蝙蝠俠和羅賓觀察著底下的情況。至少有四個利爪圍在戈登身邊,剩下的不知隱藏在哪。稍加思索,布魯斯伸手啟動自動瞄準的蝙蝠翼導彈,他們的時間很緊,能用導彈就不肉搏。

  很少見蝙蝠俠著急,以往的他總是多加觀察,隱匿在黑暗中測量,計算好每一步。不像紅頭罩一樣喜歡火力壓制。紅頭罩正在死亡。

  再強大的改造人利爪也抵不過導彈。導彈發射的瞬間就倒下四個,煙霧彌漫。蝙蝠俠和羅賓滑翔而至。剩下四個利爪以極快的速度包圍他們,都亮出短劍。這是刺客與騎士團的戰爭。

  “蝙蝠俠,”領頭的利爪說,“貓頭鷹法庭判處你家族滅亡。”

  “貓頭鷹法庭,”蝙蝠俠低吼道,“刺客,聽好了,你們不會碰我的家人。否則……”

  其中一個利爪將短劍刺向戈登,被蝙蝠俠一腳踢開。短劍跌落在金屬地面上,發出哐當聲響。那個利爪以超人的力道撲向蝙蝠俠,蝙蝠俠滾翻躲開,又給了利爪的頭部數拳,將面具都打碎。但利爪還不倒下。

  “我們是無敵的,不死的,”利爪挑釁,“法庭的判決當場執行。”

  “我只知道,你們馬上就會被我打得生不如死,”蝙蝠俠揮拳道,發揮出比平時強好幾倍的力量,“你們沒有什么特別,不管貓頭鷹法庭是什么,你們都是普通的罪犯而已。”

  下一秒一個利爪用短劍刺穿了他的左肩甲,蝙蝠俠忍住一聲悶哼,抓住利爪的手臂將他摔倒再地。然后淡定地拔出短劍,從腰帶中拿出止痛藥,刺到身上。羅賓用手杖絆倒另一個利爪,正好讓蝙蝠俠猛擊打碎他的面具。

  利爪的速度和力量確實高于常人,但蝙蝠俠今晚也是比平時更為憤怒,更為蠻力。他的杰森正在死亡,而他在哥譚的另一端與幾個利爪纏斗。隨著每一秒的過去,在網上看直播的人既興奮又揪心,他們中至少有一半的人希望紅頭罩死了。

  另一半人舉報這個直播血腥,但它還在網站上,像流血的傷口吸引來一群鯊魚。

  這些利爪很難被擊暈,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此時蝙蝠俠決定執行計劃B,“羅賓,解開戈登的束縛!”他命令道,阻擋利爪的靠近。

  兩個利爪向蝙蝠俠沖來,短劍瞬間劃破他的手臂,接下來就要給他喉嚨致命一擊。但他彎身躲過,趁著機會出拳反擊。打掉利爪的武器。這些利爪的精力足夠跟他糾纏一個晚上,他們必須另尋他法。

  羅賓撬開戈登的手銬,把幾近昏迷的局長從蝙蝠燈上放下。趁著空檔他點開了蝙蝠翼的自動飛行,蝙蝠翼隨即盤旋在他們上空,打開機艙。蝙蝠俠拉起戈登,發射鉤爪飛躍進蝙蝠翼里,羅賓跟上。只留下四個不知所措的利爪。

  不等戈登回過神來,蝙蝠俠就點開了去鐘樓的航線。這是他們約定好的第二站,夜翼一個人恐怕也對付不了利爪。

  “芭芭拉,”戈登喘息道,“他們抓住了芭芭拉!她是我的家人。”

  “我們知道,她會沒事的,”蝙蝠俠安慰他,杰森也會沒事的。杰森也是他的家人。

  鐘樓的戰斗與一號警察廣場的大同小異,最終蝙蝠俠、夜翼和羅賓救出了芭芭拉,將她也拉到蝙蝠翼的機艙里。父女兩人相擁在一起。

  貓頭鷹之夜,不過如此。

  蝙蝠俠沒有說什么,只是駕駛蝙蝠翼向阿卡姆之城飛去。他看了直播,杰森還活著,但已經被打得滿臉是血,他支撐不了多久了。“撐下去,杰伊,”他無聲地說,“為了我。”

  蝙蝠翼在整個阿卡姆之城上空盤旋,尋找著露天斗獸場,它在空中很容易被發現。蝙蝠俠一眼就定位了斗獸場。他離杰森很近了。他會找到杰森,帶他回家。

  他打開蝙蝠翼的艙門,準備躍下滑翔。但斗獸場上空有另一架噴氣式飛機,它也打開了艙門。蝙蝠俠點開頭盔里的望遠設備,看清了機艙里的人。那是塔利亞·奧古,雷霄奧古的女兒。不……

  塔利亞從機艙里扔下一根繩索。

  “杰森!”她喊道。

  她的喊聲有了回應。杰森在恍惚中掙脫囚犯們的壓制,像握住救命稻草一樣握住了繩索,踢開圍上前的囚犯。刺客聯盟的人就將杰森往上拉。在蝙蝠俠能滑翔而至之前,他們已經將杰森拉上了飛機。

  塔利亞盲目的愛再一次救了杰森。

  “不,”蝙蝠俠伸手低語。眼看著刺客聯盟的飛機關上艙門。

  他用蝙蝠翼去跟蹤了這架飛機,奈何因為燃料不足只能返航。

  他們徹底失去了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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